夜晚，黎叁柒遣散了家丁后，留下了陶姨和椿儿为自己更衣洗漱，衣带刚绑好，外头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黎叁柒这次留了个心眼，专门让暝期晚上才出房门来抓，可几分钟过后，只有暝期自己回来了。

暝期站在中央，为自己只有一个人回来而解释道：“那那…个个人…似乎知道我会靠近，提早就开始跑…跑了。”

黎叁柒原本想说抓不到就算了，但陶姨却在这时打断道：“因为你身上有鬼符，看着我们的一定是身体里流淌着血水的人。”

黎叁柒疑惑不解问道：“人的身体，不就是血水构造而成的吗？”

陶姨道：“并非，现在有暝期在，倒是一切都好说开了。”

暝期疑惑，“什么是…是鬼符？”

陶姨道：“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更多的应当去问花雨梁，她是二十四鬼神排行第十五的毒师。”

黎叁柒继续问道：“我一直有疑问，为什么阿期在时，才能说？这几天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都避而不谈。”

陶姨回答道：“暝期身上应当是有鬼符的，从来到寺庙开始，你出现了噩梦和不适，都是因为身为继承人离开鬼符太久。而你去接触同样拥有鬼符的同类，便会减轻这些痛苦，算是鬼符之间的相互影响。”

“而来人为什么害怕暝期的原因，就是因为鬼符，只有饮下鬼山中的血水，塑造的身体，都能多多少少能感知到鬼符的存在，而鬼符在手，在对方未知身份中，他们会选择先逃离而不去正面硬钢有鬼符之人。”

黎叁柒看向暝期，暝期摇了摇脑袋，一点都不知道这些事，他还是在这里了解什么叫鬼符的。

椿儿则是一头雾水，问道：“为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黎叁柒问道：“那什么鬼符？”

“我不知道，我知道也就一些事罢了。”陶姨解释道。

黎叁柒道：“你知道些什么？你跟我说说看吧，拜托你了，陶姨。”

陶姨道：“还是太早了，原本你娘给你设定解开这谜题的时间，应当是在二十年期过后，你才去逐步去靠近真相，而不是现在。”

“二十年？是不是不只是我想要黎家倒台？”黎叁柒不可置信的看向陶姨的眼睛，道：“是不是等死了，是不是等黎春生死了！才告诉我这些！到时候他死了……反过来告诉我！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算什么？”

暝期和椿儿明显吓了一跳，没想到黎叁柒竟突然情绪波动这般大。

陶姨撇开眼，不去看黎叁柒的眼睛，她道：“如若没有人告诉你，按照计划，就该如此，你该想方设法的立足，随即替你娘让黎春生倒台，这样，或许还能提前结束，或许，黎春生不会太痛苦。”

“慈父变得面目可憎都是演的？要是我真的真的提前一步把黎家弄倒台了……是不是我还得感谢自己解救了他们啊？”黎叁柒道：“不可理喻！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你们怎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一丝一毫？如若我不知……我不知，我是不是也被蒙骗一辈子，然后悔恨一生！”

陶姨道：“小姐，你听我说，如若你按照现在什么都不知的话，对你而言，算是一条路。”

黎叁柒震惊的看着陶姨，她道：“这算哪门子的路，你知道我一些计划，我也从未给你服下毒药，也是因为你和娘亲一起看着我长大的，娘亲十分信任你，我也是。”

陶姨想解释什么，黎叁柒打断道：“是！我是厌恶黎春生突然变得如此陌生，我不懂他为何从宠我到对我严厉，我不懂为何他要开始养外室，我也不懂为何娘亲不哭不闹，我不懂…我只知他要求我学好端庄，早日嫁人，他是我爹，我认了。可又为何，娘亲要喝下那杯明知有毒的茶！”

陶姨看着黎叁柒对未知的事情痛苦的模样，陶姨千言万语却只换作一声叹息，黎叁柒手指颤抖的抓住陶姨的衣角，她卑微道：“陶姨…我该说我庆幸现在知道这些事，我不悔，我真不悔。求你了……”

陶姨吞咽了一下口水，黎叁柒如今的反应已然是超出了枫生歌的戏本的范围内，她闭了闭眼道：“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你娘亲的戏剧，这场戏就是为了让你离开戏本，让你走出另一条路的可能，她不想太早接触这些事……一些未知的事。”

——

烛光摇曳的房中，响彻着男子和女子之间的讨论。

“你是说，你是江湖那个那个什么鬼者中的机械师？”年轻的黎春生不可置信的说出口。

“你我夫妻一体，我很抱歉，我对你有所隐瞒，可我原以为我隐藏身份，就可以躲避那些事情。如果除去这层陈秋楠身份，那我的名字叫枫生歌。”枫生歌歉意道：“我很抱歉，对你有所隐瞒，我原本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好歹能安稳度日。”

黎春生看着桌面枫生歌为了两人能好好沟通而带来的糕点茶水，他道：“我想知道，出什么事了？你突然要暴露身份告知我。”

枫生歌不忍道：“原本我是打算让叁柒继承我的位置，我也有意让她学习机械师的本领，直到二十年期限过去，安全的将鬼符带到约定之地，可是…我当年接触了一些事情，如今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那群人不会放过我的。”

“你都是那个鬼者了，怎么可能打不过他们？”黎春生问道。

枫生歌眼中都是纠结，她也不愿承认，即便自己早已位高权重，有着如此高的身份，道：“当年年少时好奇所有的事，所接触到了那些事后，才知，在这高位之上，有很多很多……”枫生歌一时间不知如何去描述，她则是继续道：“我断手时候，将鬼符取下，试图用这种方法去躲避他们，可没用，还是被人抓住尾巴。很多事我不可告诉你，这些都触及到了更深沉的事情。”

黎春生淡淡道：“我还在思考，你如此漂亮小娘子为何二十余岁都未曾出嫁，只当以为是刚相认不久，家中复杂，才拖至二十余岁。原来娘子你要经历如此多的事。”

枫生歌道：“前面这些只不过是想坦白这些事，现在你也知晓了，那还请你听我说。”

“我曾经做的那些事，绝对会影响我的下一个继承人，甚至还未到这二十年期限，那些人可能就会动手，我不知还能骗多久，我不知道我的机关还能困多久，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伤害我的下一个继承人，还未到二十年期限，不算是排行榜单之内，可杀之。”

“现在叁柒还太小了，我的鬼符已经藏起来了，如若我现在有动几步，可能都会被察觉，叁柒则可能成为他们杀而快之的第一人选，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死，他们的手段可比正常人邪乎不少。”

黎叁柒打断道：“那，为何我不能成为继承人？这样不就转移了他们的目标吗？”

枫生歌解释道：“你把鬼符选择下一任继承人想的过于简单了，鬼符下一任的继承人优先承认的是有血亲联系的，除非血亲死了，这个机会才能给到旁人。”

“我的师傅捡到我，让我饮下鬼山血潭中的血水，身体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说我是人？我却有非常人的血，甚至早已断掉与亲人之间的联系，可他们知道我就是他们孩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还有个家，有爱我的家。”

“所以，我打算演出戏，我想要黎叁柒，在他们监视中，让他们知道，我并未交出我手中鬼符，我打算带她去毒师那里学习毒的本领，这样，也够他们错乱视野了。”

“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活多久。反正我也不稀罕这永生不死的诅咒，与其掉落他们布置好的生不如死的结局，更不如自己死亡的痛快。”

“你要怎么做？”黎春生不舍，枫生歌继续道：“如若可以，我要做那个恶人。我想让叁柒远离是非也好，想要她独立也好，但她决不能知道这些事。知道也要在二十年期限时知道，这样她安全的……”

黎春生牵起枫生歌的手，道：“这个恶人，我来做吧，你是陪伴叁柒最久的，而我没时间去陪伴叁柒，叁柒对你有绝对信赖，他们已经查到你头上，就一定观察过你们是如何相处的，如若你变化太大，引起的怀疑也会不少。”

枫生歌道：“夫君，我的死，可能会有很多目光放置在黎家，即便叁柒往后沉寂在另一个故事里，黎家绝对会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若我做这个恶人的话，只要你按照我的去做，你们父女两能安全的度过一切。”

黎春生道：“你突然的转变绝对会引起怀疑，刻意的去做这些事莫过于告知他们你发现了他们，我演的话，比你更加合适。”

见此，枫生歌还想说什么，黎春生打断道：“陈家把全部家业都交给我打理，本就受陈家的照顾，若你，离开了。陈家交给我的那些事，就没了意义了。”

黎春生煽情后的话，陶姨自觉的退出了房间，没再听，当然，不用猜都知道，黎春生会讲些什么。

陶姨看着星光在天空中发出光，今夜没有月亮。

“所以…这就是…答案？真相？”黎叁柒双眼通红，右眼微微颤抖，一颗晶莹的珠子落下，她无助的看着空气，不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嘴唇抿了又抿，最终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陶姨：“我很多事情我都不知情，陈家收养了个养子，黎春生便是那个养子，直至枫生歌相认后……大致你也猜的到。”

“……”黎叁柒只感觉眼皮沉重的无法抬起，她深呼吸过后，跳动停滞的心脏重新带动了全身血脉，她缓缓道：“好，我知道了。那来说说问题吧。”

椿儿看着黎叁柒平静的模样，有些不忍道：“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黎叁柒没有回应椿儿，则是直面问题所在，“那些简单的，我就不问了。我想知道，按照刚刚你说的一切，那就是拥有鬼符的人，都有永生不死的诅咒？”

陶姨摇了摇脑袋，道：“这个我不知道，有关二十四鬼者的事情，我一概是不知道的，简单而言，我只知道那是个象征高位身份。”

黎叁柒：“那行，那我大概懂一些了，爹娘这是在戏本中，想要我提出局面，只有我手中没有符，那他们变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最有可能放符的地方，如今就在黎府对不对？”

陶姨：“应当是，但我不确定。生歌只跟我说，你离开西安会身体不适这些，是因为离符太远了。”

黎叁柒：“那我娘有给你什么提示吗？”

陶姨眼神躲闪道：“你知道一些归一些，你还是不要掺和这些事，免得丢了小命。”

黎叁柒强硬道：“陶姨，现在不是小命不小命的事情了，竟然二十年期后我便安全，那我娘一定是准备了什么，才能让我安全抵达约定之地吧？虽不知什么叫约定之地。”

“是，生歌给了我几个锦囊，就是给你去寻找真相用的。”陶姨还是不死心劝道：“可，反正还有三年，你等一等……”

“不等。”黎叁柒严峻的看着陶姨，道：“再等下去，我可接受不了一点。”

陶姨叹了口气，妥协道：“行，我现在给你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