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事,陆舒沂也没有再操心了。他像秦珩说的那样,只专注于自己的生活,把其他所有扰乱心情的事通通抛下。
只是律师偶尔会联系他,说陆正文那边一直不肯签股权转让书,一拖再拖,急得反正不是他。
舞团的名声打响之后,招了些新人,陆舒沂计划着编排一个新的节目,消息一经放出就引发了一些热度和讨论。
节目相关的都准备的差不多,只是演出的地点一直没能定下来,毕竟能像首都舞剧院那样大的场馆,整个首都也找不出第二个。
叶娴提议说:“要不换个城市首演?”
这倒是个好主意,于是他们申请了好几个地方的演出,但审批流程太长,很长时间都没收到回音。
索性就一边等消息,一边日常排练。
秦珩还是会在下班之后来接他一起回家,有时候来得早,他们的排练还没结束,就会暂时充当一下这个节目的首个观众。
效果还挺不错,至少秦珩是这样说。
回家路上,陆舒沂和秦珩聊起最近的烦心事,闲下来的时候嫌弃生活无聊,但一忙起来又太累。
秦珩笑了笑,转动方向盘往家的反方向开去:“偶尔也要给自己放个假。”
陆舒沂疑惑:“什么意思?”
“叶娴跟我说,你最近在舞团的时候总是愁眉苦脸的。”秦珩边开车边说,“于是她决定给你单放几天假,出去玩一趟。”
陆舒沂:“可是节目都还没排完。”
“陆舒沂。”秦珩有些严肃道,“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节目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排练。”
陆舒沂低下头小声呢喃:“我知道。”
秦珩单手掌控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来握住陆舒沂,温声道:“所以,我准备了一些东西,带你去看好不好?”
陆舒沂偏头看他:“惊喜吗?”
看见秦珩点头,陆舒沂才闷闷不乐道:“哪有准备惊喜还要提前告诉我的!”
秦珩失笑,哄了人一路,一直到上了飞机才哄好。
*
飞机降落在了一座岛屿,刚一落地秦珩就拉着陆舒沂上车,开车驶向岛屿另一侧的港口。
坐完飞机还要坐船,这趟旅途还真是远,不过想着秦珩准备的惊喜,那点因为赶路产生的疲惫感便也消失不见了。
登上游艇,秦珩和船长交涉一番后,牵着陆舒沂的手来到了甲板的位置。
温柔的海风轻拂过,带来阵阵凉意。陆舒沂抱着秦珩的腰取暖,嘴里嘀咕着:“所以我们要去哪?”
秦珩吻了吻他的额间:“方才在飞机上指给你看了。”
陆舒沂倏然想起在机上熟睡被叫醒后,迷迷糊糊透过飞机窗往下看的场景。从天空中往下看,那是一座形似爱心的岛屿。
难怪秦珩会突然叫醒他,原来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不知为何,秦珩准备的这些总让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错觉,心里难免产生些许悸动。
他仰起头望向秦珩的眼睛,扬起笑试探道:“你准备的惊喜,我会喜欢吗?”
秦珩闭口不言,即便知道陆舒沂可能猜到了一二,也始终想保持着这份神秘感。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视线的尽头逐渐能看清那座岛屿,还能看清楚沙滩上站着的、熟悉的面庞。
什么放假,什么出来玩,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游艇停靠在岸,秦珩先行下船,随后转过身来朝陆舒沂伸出手:“宝宝,下来了就不能中途走了哦。”
陆舒沂把手搭上去,一个用力跳下船,扑进秦珩的怀里:“我才不走!”
相拥片刻,秦珩牵着他的手,引领他走向一间小木屋,在门口推了推他的背示意他走进去。
陆舒沂勾起嘴角,往前踏出一步,推开门后看见的是一套定制的礼服。纯白的西装,下摆用纱缝制,做成了一个拖尾的效果。
他转过头去,已经看不见秦珩的身影,倒是唐徇出现在了视线中。
唐徇挥挥手问好:“小可爱,又见面了,喜欢我给你设计的礼服吗?”
陆舒沂的视线又落在了礼服上,轻点头道:“很喜欢。”
唐徇推着他,拿上礼服像第一次见面一样鲁莽地就要帮他换,结果手刚碰到陆舒沂的衣服就猛地退后一步道:“不行不行,你还是自己换吧,秦珩那厮醋意大得很。”
陆舒沂笑得合不拢嘴,接过唐徇递来的衣服进入换衣间换上。
修身的礼服将他的腰线勾勒地更加明显,唐徇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评价道:“人好看,但衣服更好看!”
陆舒沂笑着说:“谢谢。”
“不用,你们满意就行。”唐徇拍拍手,“没什么要说的,就祝你们新婚快乐吧!!”
陆舒沂收下他的祝福,走出小木屋,看见了叶娴和苏介站在一起,互相帮忙整理衣服。
叶娴看见他,小跑着过来说道:“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是。”陆舒沂无奈道,“明明跟我说的是即便我不在你们也会好好练习,结果倒好,一起休假是吧。”
叶娴:“嘘,看破不说破,而且是你老公诚挚邀请我们才来的!!”
有朋友在身边做见证,那这场惊心筹备的惊喜,对陆舒沂来说,一定会是一场难忘的回忆。
紧接着,纪思沅和贺回从另一个方向走来,一前一后,前面走的飞快,后面紧赶慢赶。
陆舒沂展露笑容道:“沅沅,你怎么也来了?”
“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纪思沅凑到陆舒沂身边小声耳语道,“还不是怪你老公,害得我不得不跟医院请假,我最近真的忙的要死!”
陆舒沂瞧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问:“怎么,还不打算跟你老公坦白啊?”
纪思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有些弧度的小腹:“再等一等吧。”
陆舒沂不想跟他谈论这些事,于是戳了戳纪思沅的脸道:“好吧,那就把工作都放下,好好玩!”
纪思沅抱住他:“新婚快乐。”
陆舒沂笑着点头,顺着脚下沙滩上用各式各样的贝壳、彩灯画出的小路走出几步,秦爷爷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舒沂,快来。”
陆舒沂笑着迎过去,甜甜地叫了一声“爷爷”。
秦爷爷:“爷爷盼你们的婚礼许久了,阿珩这家伙可算是操办上了。”
秦父搂着秦母道:“阿珩也是,婚礼也不提前同我们说,害得我们都未做打算就来了此地。”
“他准备这些,想必准备了很久。”陆舒沂环顾着沙滩上的一切布置,既要准备惊喜,又要费心思瞒住他,秦珩也费了不少心思。
他看向远处一身黑色礼服等着他的秦珩,满眼笑意收也收不住,于是果断地朝人飞奔过去。
秦珩敞开双手接住他,拢住陆舒沂的双手,单膝跪在陆舒沂的身前,拿出一个戒指盒,盒中躺着一对婚戒。
“舒沂,从法律上来说,我们是夫妻,但其实我还欠你一个很正式的求婚。贸然将你带来这里,其实没有给你选择的机会,所以现在我向你求婚,你有拒绝的权利。”秦珩顿了顿,取出戒指,“你愿意嫁给我吗?”
陆舒沂眼眶变得湿润起来:“那万一我拒绝你,你精心准备的这一切不就白费了?”
秦珩失笑:“是,那你会拒绝吗?”
陆舒沂摇摇头否认,他怎么可能会拒绝:“我愿意。”
所以,结婚吧。
他们可以在朋友、家人的见证下,完成这场婚礼。在一句句誓言中,向彼此许下一生的承诺,说出那句“我愿意”。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尽情拥吻。
陆舒沂想,这场婚礼,这个惊喜,他十分满意。
将家人朋友送上游艇后,陆舒沂和秦珩没有跟着一起走,准备等下一趟游艇来接。
陆舒沂牵着秦珩的手,跟他绕着海滩走来走去,难掩心里的激动。
他歪头看着秦珩问:“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备的?”
秦珩思考过后答道:“大概是和你完成终身标记开始。”
陆舒沂笑了笑,想过很早,但没想过那么早。
秦珩抓住陆舒沂的肩膀,将人拉回到身前平视着:“这座岛是私人岛屿,我把它买了下来,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来这里度假好不好?”
陆舒沂回头看了一眼这岛上空空如也,勾起唇角:“这里什么都没有,哪里适合度假了?”
秦珩吻了吻他的唇:“我保证,下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就不是这样了。”
陆舒沂双手搂住秦珩的脖颈,点头道:“好,那我们下次再来。”
他跳到秦珩的身上,秦珩忙抱紧他稳住重心,随后抬头看向因此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陆舒沂,挑眉问:“干嘛?”
“想亲你。”
陆舒沂话音落下,捧着秦珩的脸就亲了下来,唇齿相接,谁也不肯分开。
日升日落,他们始终在彼此身旁。
*
婚礼结束,陆舒沂来不及度蜜月就回首都了。他们之前申请的剧院演出审批完了,有三个城市都通过了审批,演出时间刚好错开半月。
他把这个好消息带给舞团的大家,但又开始担心演出的门票是否能卖完。
跟剧院合作的票务平台已经发布了演出信息,即便有观众慕名而来,但离他们预想的情况还差一些。
说不丧气是不可能的,烦心事都堆到了一起,心情总归是有些欠佳。
陆正文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在电话里对他倒是客客气气的,说什么想要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陆舒沂不想搭理他,但陆正文说吃饭时再商量股权转让的事。回家后把这事转告给秦珩,秦珩揉揉他的脸道:“那就去吧。”
于是一同赴约陆正文的饭局,但出乎意料地是只有陆正文一个人,还以为陈萍和陆辞安会跟着一起来。
许久不见陆正文,倒是比上一次见面沧桑了许多,想来被公司的事折腾了许久。
陆正文:“秦总,舒沂,坐吧。”
秦珩拉着陆舒沂坐在一侧,手搭在陆舒沂背后漫不经心地说:“陆总特意约我和舒沂一起吃饭,所为何事?”
陆正文表情僵住:“秦总,是陆家亏欠舒沂,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没有尽到过责任,这些都是我的错。”
陆舒沂有些不可置信,这些话竟然会从陆正文口中说出来,莫不是转性了?他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陆正文,又偏头看秦珩小声问道:“你威胁他了?”
秦珩捏了捏他的腰:“听着就是了。”
陆舒沂有些敏感地直起身体,瞪了一眼秦珩,气他大庭广众之下还做这种调.情的小动作。
秦珩耸耸肩有些无辜,他也没想到陆舒沂这么大反应。
陆正文对他们两人这点小动作毫不知情,坐在对面继续说道:“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
陆舒沂有些沉默,他一想到最开始陆正文是怎么设计他,用他的婚姻当筹码,他就忍不住不怨。如果不是因为碰见了秦珩,现在他会是什么样?
“你母亲的遗嘱中确实将公司留给了你,是我的私心,没有遵循她的遗愿。”陆正文说,“舒沂,你忍心看你母亲付诸一生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陆舒沂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秦珩替他回答道:“你不必用这种话语来激他,他接手公司以后,禾阳会是他的保障。”
秦珩话已经说绝,陆正文自知他争不过,却又不想这么放弃。
陆舒沂叹了口气:“爸,我会替你管理好公司,你可以退休安享晚年了。”
他站起来走到陆正文身边,把股权转让书递了过去:“和陈阿姨一起出去度假旅游,享受生活。至于陆辞安,她可以继续在公司工作,没有人会动她的。”
陆舒沂把笔放进陆正文手里,看他签下名字,扬起嘴角看向秦珩,像是在求夸奖。
以德报怨,这是陆舒沂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
转眼到了剧目首演当天,陆舒沂处在后台还有些紧张,怕一会儿上台的时候台下压根没几个人。
但等演出正式开始,台下坐的满当当,陆舒沂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沉下去,将这场演出完美呈现在观众面前。
等到观众散场,陆舒沂换了一套衣服再次回到舞台上,看着台下坐在正中位置的秦珩笑了笑,扬声道:“你记不记得第一次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