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蔡掌柜约定好的第七日,云晚终于完成了《浮生记》下册,她伸了一个懒腰,起来活动了一下,就换装准备出门。
到大门的时候,碰到了正好出门的云朝,云晚问道:“哥哥这是去哪儿?”
“出去看看铺子,晚晚这是去哪儿啊?”
“出去逛逛。”云晚笑呵呵地说。
“那不如一起?”云朝也勾起一抹笑。
云晚笑不出来了,这还怎么逛。
“不行吗?”
“没有的事,只是哥哥不是要去看铺子的吗?”
“无妨,不急。”
云晚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今日可是约定的最后期限,再不交,六十两去哪里捞?说不定那四十两也揣不稳了,不行,誓死守护钱袋子,云晚还一心想着靠自己暴富呢。
云晚几日未出府,有些兴奋,原本蹦蹦跳跳地向前走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着男装,立马起了范,抬头挺胸,摇着折扇,大步向前。
云朝看着不免有些好笑,他这个三妹啊,着实可爱。
到了墨香斋,蔡掌柜一看到云晚就迎了上来,正准备招呼,多字挂在嘴边,却见云晚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出口便成了:“二位公子,里面请。”
云晚云朝扫了一眼店内,人声鼎沸,生意挺好,便进了里间。
二人一坐下,蔡掌柜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原来多公子与云公子认识啊,多公子,刚外面情况你看见了吧,都是冲着你这话本子来的。今日刚好第七日,想必下册已经完成了吧?”
云晚喝了口茶,这才不疾不徐地掏出一本册子递给蔡掌柜。蔡掌柜接过去便翻看了起来,翻了几页才说道:“多公子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银两。”
待蔡掌柜出去了,云朝问:“晚晚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我在挣钱啊。”
“家里份例不够花?”
“我给自己挣点嫁妆不行啊?有谁会嫌钱多的?”
“哥哥会给你准备嫁妆,父亲和姨娘也会为你准备,哪有姑娘自己给自己准备嫁妆的说法?”
“哎呀,我知道了,我挣点私房钱。”
等到云晚拿到余下的六十两从里间出来,她转身去人堆里拿了两本《浮生记》上册,付了钱丢给茨菇茨竹,“喏,小爷我说到做到,回去看完给我点评一下。”
二人一人一本揣进怀里,笑着道:“谢谢公子。”
从墨香斋出来,云晚抬起脑袋问云朝:“哥哥还要同我一起?”
云朝看着她轻飘飘地点头。
云晚一想到待会要做什么就有点憋不住笑,只好赶紧转身,大步向前走着。云朝只看到她一抖一抖的肩膀,不知道这小孩在开心些什么。
等到云晚在一栋楼前立住,不再前进,众人抬头:神仙居。
茨菇茨竹异口同声嗔了一声:“姑娘!”随即两个丫头看向云朝,心想完了完了,这下要被公子责罚了。
云朝却一脸坦然,直接走了进去,门口的妈妈也没上前相迎,只是在他们走过身边的时候行了个礼。云晚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云朝不但没生气,还带着她进来了,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进来了。茨菇茨竹听风追雨都莫名惶恐,只有淩泉看他们觉得他们未免大惊小怪了一些。
云晚一进来,就四处张望,好多美人儿啊,怪道叫神仙居,云晚身为女子都不忍赞叹,更遑论男子。
云朝驾轻就熟地带着一行人上到二楼雅间,云晚不禁揶揄:“难怪哥哥不娶妻不纳妾,哥哥对这儿简直了如指掌啊,跟妹妹说说,看上哪个神仙美人儿了,是不是怕父亲和姨娘不同意?”
云朝拿扇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哥哥是这样的人吗?”
云晚捂着脑袋不解,“那为何你对这里如此熟悉?”
云朝喝了口茶说:“因为我是这里的老板啊。”
云晚瞪大双眼,“哥哥名下有哪些产业?我以后去是不是直接报你名字就可以随吃随拿?”
“今朝醉,你想吃什么就让辛掌柜告诉厨房一声。瑶宫音,想看戏听曲就过去捧捧场。”
“还有吗还有吗?”
“晚晚对哪个行业感兴趣,要不我再开几个?”
“倒是没那个必要。”云晚心想,我可以自己开。
几个戴着面纱的乐姬抱着各类乐器进了门来,后面跟着几个同样戴着面纱的舞姬,行了礼就各自坐下开始弹唱、跳了起来。有小厮端了一些果盘点心进来,两兄妹就这样一边吃着茶点一边欣赏。
云晚问云朝:“哥哥,咱们这样不好吧。这么多神仙姐姐在咱们这儿,这生意还怎么做?”
“我养了那么多人,这才几个?晚晚是在担心我亏本吗?”
“哥哥,生意好做吗?”云晚拈了一个葡萄进嘴里。
“晚晚想做生意了?想开什么铺子,哥哥给你开。”他的妹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云晚摆摆手,吐了葡萄籽,“我就是那么一问。”
原来心心念念的神仙居长这样,里面的姐姐们容貌个个赛神仙,都能和云玉蝶比一比了。这一个个身段、舞姿、唱腔都是顶好的,个个眉眼如画,各有各的美,个个腰身如柳叶一般盈盈一握,放到现代那都是A4腰,还都是大长腿,云晚望着自己的小短腿,不由叹了口气。
云朝察觉到她在叹气,问道:“怎么了?”
云晚摊开双手指向各位翩翩起舞的舞姬,又缩回向自己从上到下比划了一下,“看看她们,再看看我。”
云朝失笑,“你是你,她们是她们,你不必和谁比,她们很好,你自己也很好,很可爱。”
云晚嘟嘴,“不一样,不一样,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他们那样的,眉眼如画,曼妙身姿,腿长手长的?”
云朝捏捏她的小脸,安慰她:“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当你喜欢一个人时,你不会在意其他,只要是那个人,便足够了。所以我们晚晚也会遇到对的人,他不会在意其他,只在乎那个人是你便足够了。你的可爱,你的任性,你的一切,就算是生气,在他看来,都是美好的。”
云晚头偏向一边,小嘴翘得老高,“所以,哥哥也觉得我不如她们美、不如她们有才华、不如她们讨人欢喜。”
云朝捧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的双眼,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在哥哥眼里,晚晚是绝世珍宝,是哥哥的掌上明珠。若有人想要讨了你去,还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资格与福气。”
云朝小心翼翼地养了她快十五年,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从懵懂稚气到亭亭玉立,好不容易养成这么大的小不点。明明感觉昨日她还是襁褓里的小婴孩,一转眼已成大人,一想到终有一日她会嫁人,就忍不住有些鼻头泛酸。
好想让时光慢些走,他像个不舍得女儿出嫁的老父亲。如果可以,请永远不要长大,永远不要嫁人,永远待在自己身边。好像全天下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待她如自己待她一般,那样娇纵、那样宠溺,让她永远像个天真不知愁的孩童一般。
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一定要亲自挑选,亲自考察,绝不能那么轻易地让那个人得到他的掌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