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月下有一男子身姿如松,剑指苍穹。起伏间,只见那剑气如虹,划破夜空。转眼,男子动作快了起来,那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剑若游龙,撕破长风,又如闪电,气势如虹。剑尖轻点,身轻如燕,腾空而出,飘然若仙。乘风归来,月光若镜,映那人眉眼如玉,落叶四起,斯人独立。
一套动作下来,云朝已有微汗,他负剑转身,向一旁的淩泉吩咐道:“备水,沐浴。”
淩泉点头应下:“是,公子”
屋内蒸汽氤氲,云朝坐在浴桶内,双臂舒展于桶上,头微微后仰,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他闭着双眼,神色平静。
俄顷,传来叩门声,“公子。”夜明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旋即,云朝只听见开门声、关门声,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脚步声止于屏风后。
“公子,人已安全送回桐丘。”夜明的声音隔着屏风传了过来。
“嗯。”云朝懒懒应了一声,静静等待着夜明接下来的消息。
“那道朱门,我打听了许久……”夜明缓缓道来。
二十年前,有位黄姓公子在此置了宅院,并未悬匾。据说一日,俊美的黄公子携一位清丽的女子入住宅院,因二人相貌出众,很是轰动。
听闻那黄公子身长五尺有五,身形颀长,一身黄袍贵气逼人,气质儒雅,一时无二。黄公子轮廓分明,骨相优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额中一颗痣,更显不凡。
而他身边那位佳人,更是与旁的美人不同,气若幽兰,空灵不凡。那女子身形瘦削,仿佛风一吹就会倒,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身穿一身水蓝色褙子,宛如出水芙蓉。肤若凝脂,颜如落雁。她的眉眼清冷,眼神里总是透着一丝忧伤,无端惹人怜爱。倒是头上一支金钗,栩栩如生的蝶恋花惹人眼,让整个人看上去明媚了几分。
后来再有人提及她,竟比作月一般清冷,遥远。
人们常看二人同进同出,相敬如宾。
不知从何时起,二人消失了踪迹,再也没有人见过。
那座宅院也渐渐荒废,成了无主之宅。
至于那二人的身份名姓,无人知晓,只知晓公子姓黄,唤那姑娘作卿卿。
“我倒是四处打听,无人知晓卿卿是谁,也无人知黄公子名谁,家住何方。”
故事到此为止,云朝微微皱眉。
房间静的可怕,夜明忽然感觉有点脊背发凉,不由打了个颤。
“公子?”夜明试探地喊了声。
“知道了,你下去吧。”云朝抬起右手,按了按太阳穴,看来只有等淩泉那边的消息了。
“是。”夜明应了声,便大步离开。
随即,云朝便听到开门声,关门声,又是一阵脚步声,到屏风就止步了,心下不免狐疑,警惕地问道:“谁?”
来人是淩泉,他回到:“公子,是我。”
云朝松了一口气,语气如常:“何事?”
“金钗的事有眉目了。”
语毕,淩泉便听到一阵哗啦的水声。
云朝起身,拿过屏风上的衣服套上,走了出来。
淩泉见他发丝还带着水汽,胸前还有水珠,旋即移开了目光,跟着云朝来到了书案旁。
“我们的人走遍了上京城的每个首饰铺子,最后才打听到这个金钗的事情。”淩泉说道,“那是整个上京城最大也是样式最多的首饰铺子,整个上京的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小姐惯常去那里。我们的人直接找到掌柜,掌柜的看了钗子却直夸精美,一看就不是他这里出去的,我们的人就转身准备出来,结果在门口碰见了一个小公子。那小公子瞥见了这支簪子,便说他见过。问他在哪里见过,他说他师傅那里有个图册子,里面的首饰样子是这市面上都鲜有的,里面就有一幅这个样式的图纸。”
听到此处,云朝挑了挑眉。
淩泉继续说道:“我们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就问他,他师傅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他却说他师傅叫骆百福,前年就病逝了。”
云朝听到此处,不由问道:“家里可有其他人?”
淩泉回道:“那人说他师母尚在,我们的人拿到了地址,公子要不亲自去?”
说罢,淩泉拿出一张纸递给了云朝。
云朝接过纸条,展开。
次日,永安巷36号。
淩泉仔细核对了地址,叩响了眼前的门。
俄顷,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来开的门,看到眼前人她一脸茫然:“二位是?”
云朝道:“夫人莫怕,我们是有事相求。我想为我的心上人制一支金钗。市面上的太过寻常,我又想为心上人制一支不一般的,听闻夫人这里有一本样式极为精美的首饰册子,坊间少有,适才寻了过来。”
妇人这才让道一边,抬起手臂说道:“原来如此,公子请里面叙话。”
云朝、淩泉跟着妇人进到院里,只见院子里十分简单。一棵枣树下挂着秋千,看样子已有些年头,旁边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摆着茶具,旁边还有一个针线篮,上面有一方箍着的未绣完的绢帕,图样虽不完整,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只蝴蝶绣样,看起来妇人刚刚应该是在做绣活。
“公子请坐。”那妇人倒了一杯茶递给云朝,道:“公子请喝茶。”
云朝接过茶放下,颔首道:“多谢夫人。我此番前来想借夫人的图样册子一看,若是看到心仪的还盼夫人割爱啊。”
妇人听后,说道:“那东西放着也是落尘,倒不如让更多的夫人小姐们开怀。公子稍等,我去取来。”说罢便转身进了房里。
不多时,妇人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出来,递给云朝:“先夫是手艺匠人,他一生为许多夫人小姐们打造过称心的首饰,其中大多的样式都在这里。”
云朝起身接过,“有劳夫人了。”复又坐了下来,开始翻看起来,每一页都贴着图样,都是市面上罕见的式样。
妇人也坐下拿起绢帕继续绣了起来。
少顷,云朝指着一幅蝶恋花钗的式样,对妇人道:“夫人,这式样倒是精致。”
妇人抬眼一看,微微笑道:“那个呀,得快有二十年了吧。我印象深刻,那天我也在,苏公公拿着这式样来找到先夫要制这样一支钗,还说要纯金。”
“苏公公?”云朝眉心一跳,他翻着册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淩泉登时瞪大双眼:我听到了什么?我的主子极有可能是皇族啊!
夫人继续说道:“苏公公是为宫里的贵人们办事的,是我们这的常客。更多时候他过来都是制玉簪、玉镯的多,只有那次是金钗,说是贵人亲手绘制的,给新夫人准备的礼物。”
许是久未有人同她叙话,一时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说起来,这贵人倒是有心的,先前的式样虽精美,却都比不上这支。这式样,每朵花都是不同种类,每只蝶也不同,还都很小巧,先夫也费了不少心思,才制得那么一支。”
云朝接道:“不知这钗子制出来如何样子,可好看?”
“自是十分美丽,”妇人停下了手中的绣活,似乎在回想,“我记得那日,那位贵人亲自带着夫人来取,当即便为夫人簪在发间,垂着的蝴蝶登时翩翩起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那夫人生得清丽,穿的也素净,名字也素雅,簪上这钗子后呀,倒是别添一抹颜色,倒是知道为何那贵人专为夫人打造这么一支钗子了。”
云朝翻着册子,问道:“名字还能如何素雅?”
妇人看了他一眼,道:“她自称清月,清冷又高远,可不素雅?整个人太素雅了,主子才会想着为她增色添姿。”
云朝听了,笑道:“这么说来,我还真得选这个了,我的心上人啊,也是素净清秀的姑娘。我是不太懂这些,无法为心上人绘制,只能借鉴一下了。”
妇人笑着望向他道:“你有这份心意,已胜过世间许多儿郎了,你的心上人也一定会感受到你的心意的。”
云朝笑道:“既如此,那晚辈就选这个了,还望夫人割爱。”语毕便望向淩泉,淩泉还在发呆,察觉到不对后,识相地掏出一个钱袋放到妇人面前。
妇人看到钱袋,说道:“一幅式样而已,原也不是我们的东西,怎好收这银两,公子还是收起来吧。”语毕,她拿过册子,将蝶恋花金钗式样的图纸揭了下来,放到云朝面前的桌面上,“既然公子与这图样有缘,拿去便是,若是你心上人展颜,倒也算我积福了。”
云朝倒是没推迟,拿起式样道:“谢谢夫人割爱,这福报要积,这银两你也收着吧,也不多,权当晚辈的一点心意。再次谢谢夫人,若是她喜欢,晚辈再携她登门致谢。那晚辈这就告辞了。”说罢便点点头转身离去。
淩泉慢半拍,也点点头告辞随后转身跟上:刺激,这是什么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