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的耳朵动了动,插着腰歪起脑袋,她没明白。元芷的一句话有多处语法错误,语气拉太长,字发音不标准,还有说的话没头没尾。
在她听来,元芷说的是,“这……吃……什么吗?”
“喵唔……”(这叫什么?)
元芷又指了指了一下,云霜摇头说了一句。两人无法沟通,元芷只好学她的话重复。
重复两次,云霜才明白她的意思,有意放慢速度。
学一种语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把自己置身于环境中,并且每天大量练习。
她不能只要求云霜学普通话,更该学的是她。
兽语学起来还真难。元芷跟读了十次才说清楚。
直到云霜点头,她欢喜得拉着小囧马用兽语它离开。“不好吃,走了”
云霜双手环胸跟在她们身后。真不知道小丫头想干嘛,都说了不好吃了还带回去做什么?
‘不好吃’不想跟元芷走,挣扎着甩头,身后的兽人一脚踢在它的屁股上,它不安地跺脚,身后的野兽气场太强大,让它失去求生的本能,它只能乖乖地跟在元芷身后。
元芷打算把小马带回空地上圈养,好好驯服,说不定可以成为很好劳动力。
马儿就栓在空地边缘,那儿草很多,足够它吃。
雨水把棉絮打进泥土里,元芷的鞋底沾上了一大坨。黏答答,踩在草地上又脏又粘。她只好用树枝挖下泥土。
看到混合的棉絮,她心中灵光一闪。她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棉絮抓在手里带回去。
按照惯例,云霜把一些不要吃的内脏埋进食人花地里,还把一部分挂在熊骨架上,做完一切,她就带元芷往回走。
森林里还有毛毛细雨,兽人不会在雨天出来打猎,但是她们还是暴露了一些习惯,不喜欢湿哒哒的感觉。
雨水会沾在尾巴和毛发上,云霜不喜欢,她的头上披着兽皮,尾巴露在雨中。她只能拿着尾巴尽量让它们少湿一些,没有了尾巴做平衡,她走得缓慢,小心翼翼。
元芷在前面回头,就看都云霜张开手臂,垫着脚一脸严肃,兽皮滑落她都腾不出手。
她好像被套上了华丽的礼服,每一步都在踩钢丝,提着尾巴像提裙角一样,又怕弄脏脚丫,在森林里如履薄冰,一脸嫌弃。
真该让她穿一下汉服,以云霜自带的强大的气场,一定很好看,她心想着。
高傲的女王怎能忍受,元芷知道,若不是她在洞里待不住,又挨不了饿,云霜绝对会在从树干上跃回山洞了。
兽人大概以为每日在森林里停停找找是她的个人习惯,所以耐着性子陪她。
“过来”元芷朝她招手,云霜的目光望着她,抿嘴一下。风从她耳边吹过,她用手遮挡,云霜已经轻轻一跃落在她的身旁。
“兽皮掉了,头发都湿了。”她上前帮云霜理头发,又挽起她的手臂道,“走吧,去采点蘑菇就回去。”
她挽着云霜,像好闺蜜逛街一般。
碧绿色的眼睛落在挽着手臂的手上,握在手里的尾巴尖突然动了一下,云霜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点牙尖,又快速收了回去。
又细又脆的手臂,她无需用力就能折断。满手还拿着不少东西呢,小丫头不自量力,妄图借她一臂之力。
可笑……又可爱。
既然如此,她只能随了小丫头的意。不过,她想到更好的办法。
云霜挣脱开元芷的手,上前搂住她的脖子,半个身子黏着她,尾巴卷在元芷的腰上。她的腰很细,足够她缠两圈,她把自己钻进元芷的兽皮下。
一块兽皮本来只容纳一个人的,云霜这一操作让两人都无法躲避雨水。偏偏云霜还不自知,弯着腰用自己的脑袋搭在元芷的脑袋上。
本来雨路就不好走,身上再挂着一人,元芷不得不抓着云霜的腰,让两人靠得在近一点。
“走吧”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并排而行,云霜非要挤着她,她只能放慢速度,大猫也不知道哪里的习惯,挤着挤着身体落在她的身后,脚踩在她留下脚印中,几次踩到她的后脚跟。
云霜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远看就是云霜把她搂在怀里,亦步亦趋。
兽人玩得不亦乐乎,两人的头发都打湿了,元芷忍了半路,最后冷着脸拧着上方脸颊,把云霜的下巴从自己的脑袋上提下来。
“自己走,”她再也不和她挽手臂,姐俩最最好了。
云霜揉揉脸颊娇哼了一句,越跃上枝头,两人一上一下并排而行。
乌云压在峡谷之上,元芷捡了蘑菇就往回走。云霜不知何时离开过,一手提着三只山鸡,怀里还抱着一些川糖果和三个没见过的果实。
两人刚好在下大雨前回到山洞。
雨水如瀑布一样沿着洞檐在石壁上快速流下,小溪里的水位又涨了一寸。
时间还早,元芷把烧过的木炭和草灰收集起来,用棉絮卷在枯叶中。她用脚踩着碾压枯叶,里面的棉絮就起了火星子。
简易的火折子,可以存着急用。她用剩余的材料做了五个。
云霜在洞口收拾干净后回到小窝里面对着墙壁磨爪子。
元芷把用装火石的陶罐拿出来,把失去热量的鹅卵石掏出来丢进火堆里,拿空陶罐去洞口装水放在火上烧着。
她早就垂涎云霜洞里唯一一个像模样的家具了。之前被云霜的收留她也不好意思拿人家最贵的东西捣腾。
怕把装火的工具弄坏了,云霜可只能空手运火石了。
现在她想到了新的办法,把石头丢在火堆里就能吸取火,兽人的石头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热度散得慢,第二天还能用,也可以大大减少木柴消耗。
毕竟……元芷担忧得看着外面,洞外延绵不断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新捡来的木头需要放置几天,湿透的木头烧起来都是烟,可呛人了,洞里不通风,她们在里面遭罪。
陶罐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元芷抽掉木柴。
这是她穿越来第一次喝热水,烧开后的水烧着喝更放心。
她把开水在一边凉,起身到墙壁边的物料堆边。
元芷没来前,这一块还是空地。自从她来了以后,这块角落里堆放着各种看似无用的东西。都是她们捡的。
比如一堆用兽皮包好的木屑,还有堆放整齐的木头,用来打磨滕蔓的两块石头;云霜顺手捡来的一对打蚊子的透明翅膀;以及各种野兽的牙齿等等。
本就不大的洞里更加拥挤了。
元芷从里面拿出另一个还没雕琢的野猪獠牙。
之前一直放着没用,现在她想好用来做什么了——小刀,可以用来割肉,也可以用来近距离攻击和自保。
野兽的獠牙很大,可以做成一大一小,大的刀给云霜,小的留给自己用。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截一节,打磨需要的耐力,她已经熟练掌握技术。
她坐在洞口重复着同意的动作。山洞里只有滋滋声,有了事情,时间便会在指尖悄悄流逝。
手在用力压着,大拇指下有些发红,长时间低头她的肩膀有些发痛。
开水已经凉了,水面上发出淡淡的烟,平静的水面是一头银发的女人侧身背对着她,修长的手臂悬在圆形猫窝外,匀称的曲线一览无。
“云霜,要不要来喝水,你看我新烧的水。”尽管云霜听不懂,元芷会同她说。
记忆会忘记,时间会把她才星球磨灭,只有语言和文字可以留传下来。
镜面中的人没动,耳朵动了,就是不转过来。
又不理人,云霜的小心思不难猜,无非是她想要的没得到。出去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就这样了,也就是粘着走路的事。
她把温水倒入矿泉水瓶里,摸上床。她拍拍云霜的手臂扑上云霜的腰肢。
她还没来有其他动作,视线从墙壁落到洞顶,上面倒影着前蓝色的光影,长着毛毛的影子。
春季一直下雨,空气太湿热,洞顶长青苔了,真是让人感到全身湿哒哒的。
视线中来了一只白色,耳背上有一个黑色斑纹的虎耳。
云霜已经将她扑倒,她在云霜的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兽人从来不喜欢被压制,不管是游戏中还是捕猎,经验告诉她们,身处下位可是致命的。
云霜所有动作都是来自本能。
“你故意的,”元芷望着那双发光的眼睛,伸手摸上云霜的左眼。
云霜闭上左眼,她又去摸右眼,右眼遮蔽了光,像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她玩得起劲,就看到云霜低沉得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来喝点热水,”她拧开瓶盖喂到云霜的嘴边,大猫头嗅了嗅,很给面子得喝了一口。
“真乖”元芷摸摸她脸颊,大猫很受用眯起眼,抱着她闭眼酣睡。
又陆续下了五天雨,云霜的小刀终于做好了,木头刀柄,磨得尖锐的刀身,足以割破野兽的皮毛。连云霜都对它很感兴趣,时不时过来看看。
元芷有兽皮做了个刀鞘别在腰间。
雨稍稍停下来,最近森林里有暴动,野兽时常在夜里嚎叫。
云霜一大早就跑森林里去了。阴天容易让人心情烦闷,元芷打扫了一下山洞,就去溪边清洗衣服。
水面冰凉,她站在水边拧干衣服,转过身来的那一刻,她吓得停在原地。
一只黑发黑耳朵的猫科兽人,她站在离元芷不到五米处的下游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