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起落杆升起，闻意雾一路把车开到艾绒楼下。
停车熄火，怀揣着激动的闻意雾显然已经忘了外面的温度，她推开车门下车，然后就被冻的打了个哆嗦。
汇至车前，艾绒把手里的风衣递给她，然后看她被冻得不行，忍不住开口：“抬腿跑两步。”
到家后，艾绒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水开的间隙，艾绒到房间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她原地站了两秒，然后抬手取出两件外套。刚转过身，却发现闻意雾正半靠在门上，朝她这边看来。
艾绒取下衣撑，随手放到椅子上后，她走出来，而后关上门。
“给。”艾绒把其中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外套递给闻意雾。
但闻意雾却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风衣，说：“不用了，我就穿这个。”
艾绒心想什么毛病，她语气有些不虞：“快点换。”
闻意雾看着艾绒，两秒后，她听话的开始脱衣服。
艾绒往前走。
“欸……”正脱衣服的闻意雾下意识转身去看她，衣服还没给我呢。
只见艾绒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她将手中的衣服伸开，胳膊抬起，衣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很漂亮的弧度。
快速穿上，拉上拉链后，艾绒弯腰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
不远处的养生壶传来水开的提示音，她拿纸蹭了蹭鼻子，到水池边再次仔细的洗了一遍手后，艾绒用干净的杯子倒了杯热水。再过来时，闻意雾已经穿好了衣服。
艾绒将手中的热水递过去，同时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
嗯，还行。
“这件当初买大了，买回来后我没穿过，去留你随意。”艾绒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又弯腰拉开茶几下的柜子，随手从里面拿了瓶酒，拧开仰头喝了一口。
火辣辣的触感一直沿着喉咙往下，艾绒又喝了两小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热起来后，她把瓶盖一旋，弯腰又把它放回抽屉里。
艾绒的动作太丝滑了，以至于闻意雾只瞟到一眼包装。
两秒后，手捧热水，穿着黑色卫衣活像个大学生的闻意雾清了下嗓子，自我怀疑的问道：“你刚才喝的……”
艾绒闻言瞥她一眼，“喝你的。”
闻意雾沉默两秒，然后举起杯子喝了两口热水，感觉自己也热起来了。
她觉得，学姐和她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气泡在胸腔里咕噜咕噜的冒个不停，闻意雾觉得自己有点兴奋。
待客的流程走的差不多了，艾绒自认为自己还算周到，于是等闻意雾喝完水后，她打开话题：“哪一点需要和我确认？”
其实已经全部安置妥当了，但话既然已经说了，闻意雾此刻还是挑出个点来说：“要给她请位心理医生吗？”
没想到是这个问题，艾绒轻抿起唇。
实际上，去年六月艾绒曾带她看过心理医生。
一系列检测做下来，温孽的精神状况很正常。
艾绒思考片刻，然后问她：“她现在的状况还好吗？”
闻意雾点点头，说：“一切正常，不过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适应总是难免的。”
其实很难，艾绒心想，温孽一向心气高，如今她既失去了筹码，又被强硬的送出国。
……
“请一个吧。”艾绒最后开口道，“她本性不坏，只是有时有些……极端，麻烦你安排了。”
“没事儿。”闻意雾扬起笑脸，她说：“咱妹妹的事情，我肯定上心。”
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过五分了，艾绒想到还有一件事。
“你父母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
闻意笑着开口：“见你肯定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啊。”
艾绒想了一下，如今事情已定，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速战速决，于是她问道：“那明晚？”
闻意雾着实被艾绒的积极下了一跳，不过缓过来后，她心里更多的是有点愉悦，她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欠：“就这么急啊？”
艾绒沉默，她又重复一遍：“明晚行吗？”
“行行行，”闻意雾脸颊的酒窝更深了，她说：“当然行啦。”
不过说完，她又一想：“你明天不是一下午课吗？这样太累了吧。”
但艾绒却站起来，说：“没事。”
说完之后，她看着仍坐在沙发上的闻意雾道：“走吧。”
闻意雾：“……？？？”
“这会儿还早，回去注意安全。”艾绒看着闻意雾脸上震惊错愕的表情，她微皱了下眉，是还有没说的吗？
闻意雾慢悠悠的在艾绒身后晃着，到门口换鞋时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道：“我今天好累，不能在你这住一晚吗？”
艾绒先她一步，已经把门打开了。
闻言她半侧过头。
“我这里是单人公寓。”她似乎很不理解。
面对不解风情的漂亮女人，闻意雾咬牙半天，最后退了一大步，她说：“……我可以睡沙发。”
“我就一床被子。”艾绒看向闻意雾的表情更加奇怪。
她没见过这么懒的人……
不过看在她帮她办好了温孽事情的份上，艾绒选择理解。
于是她拿过面前柜子上的车钥匙说：“我叫代驾送你回去。”
闻意雾懵了。她心想，不是啊，我的重点是这个吗？
等电梯时，闻意雾看了眼身后紧闭着的大门，以及身旁女人真的要把她送回去的架势。
闻意雾：“……”
电梯到了，闻意雾拦住正要进电梯的艾绒。
“手机忘拿了？”艾绒问她。
“我自己回去就行。”闻意雾伸出手。
“你不是累吗？”艾绒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其实还好……”闻意雾又想到个鬼点子，热气蒸腾而上，染红了她的脸颊：“要不你抱抱我？说不定我就不累了。”
艾绒：“……”
看着眼前的小年轻，她觉得自己倒是有点累了。
艾绒十分无情的开口：“那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艾绒语气决绝，闻意雾却又不想放弃，她知道艾绒十分遵守规则。
“说和我试试的人难道不是你吗？”闻意雾借力打力，她继续说，以合理化自己的要求：“更何况拥抱只是社交的基本礼仪。”
说完闻意雾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于是她张扬的张开双臂，眼尾微调看向艾绒。
艾绒看着闻意雾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过了两秒，她也笑了下。之后，她将手中的车钥匙换进左手，然后她右手伸出。
“还是握手吧。”艾绒微微侧头看向闻意雾，“这是我更能接受的社交礼仪。”
闻意雾暗暗咬牙，只是抱一下都不肯。
不过……
她垂眸看着艾绒伸出的手，皮肤白皙细腻，像一块温热的羊脂玉。
事实证明，闻意雾确实在这一刻忘记了还有拥抱这回事。
握手……也可以。
闻意雾缓缓握住艾绒伸出的手，她的掌心温暖柔软，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潮，潮水似要退去，闻意雾下意识用力，她用力抓住想要逃离的鱼。
握手……握手。
握手怎么不算一种坦诚相见呢？
闻意雾低头，她看着那只被自己全然包裹在掌心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