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椅在白君若旁边坐下,熟练地掏出一沓高级法阵,“喏,每月的,攻击、防护的都有。”遂闻另外将一张符纸大小的法阵放在顶上,“一起画了。”
岳相习点头一起收下,“好,多谢。”
“这么客气干嘛?几张法阵而已。”毕竟当年要不是李老头年轻的时候用人家的岳家令一举拍下了几间拍卖会的东西把岳家的财政搞得一团乱,都不至于每次历练令牌轮到她手里能因为太收敛被怀疑成偷令牌的歹人,还让岳家少主亲自来逮人。
大概也知道岳相习总会找人去打听的东西,遂闻倒是更好奇白君若的是哪来的,这些修魂补脉的稀有灵植在灵洲界可不好找,还是说蓬莱这般富的吗?
“小君若,这些你们蓬莱有很多吗?”
遂闻突然凑近,意识到对方放轻的呼吸才如梦初醒般缓缓退开。
白君若垂眸的模样落在眼里,竟也贫乏得只能想到一句“好看”……
“也没有,偶尔才会有那么两三株……这些都是在我的纳物袋里发现的,应是师傅师叔给准备的。”
闲聊间秦进和林轻语也都前后下楼入座。
林轻语将粥喝下一口,奇怪地盯着秦进问:“喂,你撞鬼了啊?”
也不怪林轻语这样说,实在是秦进眼下的乌青太明显了,疲态的眼睛却又亮得惊人,神采奕奕也是和萎靡不振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了。
遂闻也笑嘻嘻玩笑道:“哎~道友,看今日你我颇有缘分啊,这张符不要九九八,不要八八八。只需十八把符带回家!”
秦进用力垂下头,像是终于把硬撑着的那点兴奋劲耗光了,无奈撇嘴挥手,“别笑啊!我昨晚老有小孩恶作剧来敲我门!”
“……大半夜的吓我一跳!搞得我一晚上没睡好就干脆写了一晚上话本……这些小孩怎么这样没素质啊!”
不说还好,一说简直根本停不下来了,不只是吓了一晚上,秦进还饿了一晚上——又困又饿的,连上房都没能以自己最好的状态来享受!简直是气死了!!
秦进愤愤地咬下一口包子,“别让我再遇到这种小屁孩!我非把他打到哭娘!”
秦进的话还是被包子堵住了,林轻语皱眉道:“也太调皮了……”
忽地感到衣角被扯,林轻语低头便看到一旁是个小女孩,用红发绳绑着两个丸子头。
“姐姐~你抱我,你抱我!”
“才不要呢,本小姐还在吃早点呢。”
话虽如此,林轻语还是弯腰去将小女孩抱起来坐在腿上,担心她乱动,还将手环紧些——“哎!你干嘛啊!”
拉着被扯散的小辫子,见这小女孩还想去扯她另一边的小辫,林轻语后倒躲过。
“啊——!你放开我放开我!”
几乎是同时的,岳相习将小孩拦开,遂闻可没这么客气,直接就把这熊孩子单手提起来了。
岳相习偏头悄看几眼这才把视线移回这小孩身上,林轻语气恼地声音也从背后传来。
“哼!你这小孩怎么这样啊!”林轻语被揪了头发,给疼得眼睛都红了,气急地将身板挺直叉腰质问。
刚还满脸不耐烦的小女孩,眼睛忽地亮起,也不管还被遂闻提着,恶狠狠地瞪了遂闻一眼便指着林轻语胸前带着是银项圈。“这个好看,我要这个!!”
“嘿!这小孩……”
秦进话还没说完就被这小孩回头瞪眼打断,“呸呸呸!小聋子,以后变成大哑巴!”
视线移到白君若身上时,愣过一瞬就滴溜着眼睛,语气不善地开口大叫,“啊!怪物啊——!你是怪物……啊!”
遂闻巴掌落她身上时,这小屁孩明显是没想到的,给吓了一跳,同样有些被吓到的还有林轻语和秦进两个,是真没想到遂闻会连前摇都没有的下手。
“哭啊?瘪着个嘴和我干瞪眼啊?刚不是很会说吗,再乱说一句,给你嘴巴一针针缝起来。”
见这小女孩不再开口,只是恨恨地将自己盯着,遂闻满意的带着笑将人放下了,还没放手,这小女孩根本挣不开,“记得哦,再乱说话……”
从女孩藏起来的手里把浅绿色的发绳拿出来才将人放走,见人撒丫子就给跑没影了,只隐隐能看到客栈里的一根柱子后面露出一双阴恻恻的眼睛。
遂闻不由眯眼露出一个微笑——女孩浑身一颤,眼神却越发阴鸷骇人。
将发绳还给林轻语,遂闻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了。
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恼火,特别是林轻语,本来岳相习的事就够她烦了,这会再好的天气现在也不觉得有多美好了。
林轻语还在气哄哄地把辫子重新绑上,哼道:“也不知道家中是怎么教的……”一时也没注意到岳相习拿出发绳的手正轻轻往袖中藏了藏。
将话题回到阴阵上,遂闻一如既往地给白君若塞着甜点,话到空间法中心的那条河,按照岳相习的话说,河中死气浓烈与当年的乱况有关——
的确,四十年前的灭宗案让各地势力暗涌,朝廷自顾不暇无力去安置恰逢天灾的难民,有不少想要投奔明城的人死在半路上,尤其有无路可走的人干脆投河,而据记载,天灾粮荒,不止难民,家中婴孩被迫溺死的也不在少数……
不用说,这条河必定会被几人光顾,虽说岳相习有在这四处打探过,但遂闻还是打算带白君若再自己去周围看看。
目光瞄到街角巷口正支棱出一双双小眼睛望着这边,高点的脑袋一收回去,那几个小脑袋也收回去了。
“对了秦公子,这张传送法阵你收下,遇到危险撕下即可,能送你到达明城。”
“多谢啊!”
秦进真是将法阵左右打量,“好一张轻便的法阵啊,真是多谢了啊。”
将阵法图仔细收好,语气中透露出满满的跃跃欲试,“我们接下来是什么安排呢?”
众人几乎都将目光放在岳相习上,“先去县衙看看,前几日我想去查看应城的卷宗,无奈被告知县衙几位管事的不在,我也不便独自去查看。”
遂闻了然,大家修士一旦有参与政事相关的必然得被加以限制,还好,是她大概率就能偷偷去看了。
……
“岳少主、林少主,几位里边请。”
随着衙役通过仪门,遂闻饶有兴致地看着张贴的政令告示。
“遂姑娘,几位现都已在二堂。”
“行,带路吧。”
二堂正热闹着呢,县衙的好几位大人都在,主薄将人口户籍的记录和最近有关失踪的卷宗一同拿出,县丞便在一旁殷切的解释。
“岳少主你看,近日来的失踪案都在这里了,实在是没有近来失踪的外来人了。有记录的失踪案也都是前段时间去了有那么几个,但也都是本城的人,又多为孩童,不过是生性顽皮给四处跑去玩了,过几日也就找回来了的。”
遂闻一来,众人也下意识地往这边看了眼,注意到白君若刚好将目光转开,站若拂雪竹松,广袖相合微垂,似乎并无在意这般。
岳相习翻看卷宗的动作停顿,皱眉对县丞与主薄问道:“你们知县呢?既是有人来阅查宗卷,当是也该在旁。”
林轻语抱胸在堂内四处观望,闻声淡默一瞥,语气不善,昂首冷哼,“可是觉得不上心嘛?也不知知县将这应城的管治落到实处没,也亏得堂上还挂白虎画,威严、公正……本小姐一路过来,可看见这应城的乞儿不少,街上商贸萧条,来往行人却不少,难道应城知县就是这样放任闲散无业人员的吗?”
县丞只得频频点头,颤颤将额头的汗拭去,一时真恨不得长出两张嘴来应对,“岳公子不知,知县大人处理政务劳累过度,已有几日病倒,现如今还是卧病在床。”
“本小姐看这些卷宗少得可怜的,知县大人可真当劳累,也该是积劳成疾来的吧。”
怎么听不出林轻语这句高捧暗讽,但也说不出反驳来,县丞也只有将头埋得更低。
秦进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场面,却也没有多局促,眼中全然一副跃跃欲试,眯起瑞凤眼来回在县丞和主薄身上晃悠,还记得扫眼没存在感的典史。
遂闻嬉笑开口,县丞的心是越听越凉,想立马开口辩驳,又顾忌着等话说完才点头回应。
“看来知县真是病得有些时日了,连每年公开张出的政务公式都缺不少啊,连这户籍人口的登记公示都给疏忽了,还是三年前的呢……”
实在是顶不上这么大的帽子,知县慌乱打断,主簿的汗珠也早就挂不住额头直往下浸。
“且慢!姑娘说的这实在是与我们无关啊!县衙每年相关的公示都会在外张贴,尤其是与户籍人口有关的……可应城众人实在是不愿配合,硬、硬是说当年的婴孩失踪案至今真相未明,不愿再相信我们这些官员,还不如各管各的事,这登记又事关税务、生产,我们如今的登记都是得想方设法地进行。”
“而且我们也不能强硬着来,知县也是因为这些没完没了的事给病倒的啊。公示也每每都是被些无知儿童顽闹撕去的,略加责罚反而变本加厉。”
“所以,近来记录在册的失踪案和记录都并不准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