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宣竹

2025.4.11

晋江文学城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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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谢雁天和许南鹤偷偷准备离婚的那天，谢许早恋了，对象是电视机里那个绝杀临中的小前锋——云也。

面对女儿高三早恋这个状况，谢雁天和许南鹤是震惊的，震惊之余还透着一丝怀疑。

为了打消父母的疑虑，也为了让她这段莫名其妙的早恋更加真实可靠，谢许提出转学。

“你要转去华中？”

“对，我想跟云也念同一所学校。”她尽量让自己展现出一副为爱发狂的疯癫，“可以的话我想跟他同班。”

早恋加为爱转学，还是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够不够离经叛道？

这个问题，一周后谢雁天给了谢许答案——不够。

那是一个初秋的傍晚，不似夏至日那般浓烈张扬，它总是淡淡的，像是在天地之间浮起一层金蓝色的薄雾。

而云也第一次见谢许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傍晚，当时她穿着临中的制服，用蝴蝶发夹扎着公主头，坐在琴行靠门的位置，弹的是德彪西的《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可她的头发却是纯黑色。

薄暮的罅隙间，篮球击回地面，力道不轻不重，时间不紧不缓，正好够男孩抬手擦汗。

十余年与篮球为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见缝插针。

而那天，他却史无前例地开了个小差。

大概是传入耳边的旋律熟悉？

还是因为余光中察觉到对方也在有意无意的开小差？

偏脸往琴行望了过去，不出意外地，和她目光撞了个不偏不倚。

少年下意识的勾了勾唇，大概是因为她明明弹的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女》，可坐在钢琴前、开着小差、却能精准弹奏的这位少女，她的头发是纯黑色。

那个时候，云也还不知道自己会奋不顾身地爱上这位纯黑发色的少女。

少年青春洋溢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琴声渐行渐止。

亲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坐在钢琴前的谢许无声的叹了口气。

连续一周她都来这个琴行弹琴，为的就是偶遇云也，然后礼貌的跟他打个招呼，顺便跟他商量一下他们的“早恋”事宜。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处心积虑偶遇到了云也。临门一脚之际，她却逃匿了。

拖着黄昏的残影回到明珠湾的时候，谢雁天和许南鹤尚未归家，谢许没胃口吃饭，跟阿姨打了个招呼便上楼了。回房间后，她窝在露台的吊椅里，晃晃悠悠盯着大门口，等父母归来。

接近晚八点，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庭院，父母双双下车进屋，谢许悬在半空的心也跟着落下——太好了，他们是一起回来的。

原以为是她的“早恋”计划成功了，奈何——

“转学手续你们已经办好了？”谢许有些难以置信。

谢雁天一脸平静的通知她：“下周一你就去华中报道，我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了，会把你分到和云也同一班。”

谢许不自觉的皱紧眉。

“云深那边我也跟他谈过了，如果高中毕业后你和云也还没分手，那就送你们一起去英国留学。”

云深？华峰集团的云深？

那个时候的谢许才反应过来，她一眼相中的“男朋友”竟然是华峰集团的二少爷。

“您的意思是，云也的家人也同意我们谈恋爱？”甚至还计划把他们一起送去英国留学？

谢雁天点头：“那是自然，你转学的手续还是云深帮你操办的。”

这回震惊的人换成谢许了。

那不过是她随手一指的“男朋友”，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所以她的计划落空了是吗？

父母并没有因为她早恋这件事而停止离婚，反而纵容她早恋，甚至帮她转学到华中？

数个问题倾轧而来，积聚在谢许浅褐色的眼底。

那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因为被打乱人生步调不止谢许，还有一个云也。

云深一到家便差使张妈去楼上喊云也下楼，说有话要问他。

张妈上楼喊云也的时候，他正在跟甘启星双排。

楼下云深等了近十分钟也没等到人，干脆上楼来找。

当时云也在打一波关键的团战，不以为然地瞥了眼忽然闯入的云深，敷衍问了句：“哥，你找我有事？”

“张妈喊你半天都不下来，感情就窝在这里打游戏？”云深原本就懒得跟他废话，装模作样地斥责两句后，便直入主题，“我想跟你谈谈谢许的事。”

专注游戏的云也只听到云深说有事跟他谈，压根没注意到谢许这个名字，继续将敷衍进行到底：“嗯，你说。”

“她要转学到华中，这事你知道吗？”

“转华中？”他一边跟云深搭着腔一边朝队友发出“撤退”的指示，“我二技能在等冷却，三秒就好。”

大概是有些看不惯他一心二用的态度，云深语气不由凌厉了几分：“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大概是分辨出云深语气里的怒意，云也不得不抬头看了他一眼，重复着他之前的话表示自己真的有在听，“转学到华中对不对？”

云深紧蹙的眉段微微松了下来：“是你让人家转的？”

“不是我让她转的啊。”云也开始莫名了起来，云深到底在说是什么啊？是谁要转学？

不等他弄清楚，队友已经朝他发出“进攻暴君”的指令。

云也注意力又回到了游戏，他看了眼三路兵线的状况和对方刺客的视野，一边清着野区一边朝龙坑靠近。

而云深还在继续他的谈话：“转学不是你让的，那恋爱总是你先开始的吧？”

队友把中路兵线带了上去，准备用一波小团战拖住对方，判断到队友意图的云也快速位移进龙坑开龙。

瞥了眼一个劲揪着他不放的云深，云也为了耳根清净，只好抗下所有罪责：“是我是我，是我可以了吧。”

得到他肯定回答的云深没再纠缠，指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云也没当回事，注意力都在游戏里。

游戏结束后，甘启星忽然问他：“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谈恋爱？”云也觉得有些好笑，“你是在说我谈恋爱吗？”

被云也这么一反问，甘启星忽然自我怀疑了起来，难道他刚刚听错了？云深找云也谈的不是早恋这个问题？

“可能是我弄错了吧。”甘启星挠了挠头，然后问云也明天要不要去打篮球。

聊到篮球，男孩的谈话渐渐变得密集了起来，而那个被云也忽略掉的名字——谢许。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进了他的生活，搅乱了他的世界，然后销声匿迹。

在找谢许的那八年时间里，云也时常恍惚，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而谢许，从未出现过在他的世界。

后来，《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旋律一起，云也便会不自觉的停驻脚步，找寻那个藏在他心底的侧影。

可那个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人，她不是谢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