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了么？”
谈言清讲完题，扭头看向身边人。
见简好脸浮现不正常的红晕，谈言清蹙起了眉，“你不舒服？”
简好立刻摇头，趴到茶几上，胳膊挡着脸，低头奋笔疾书。
谈言清看向她的眼神暗了暗。
平时只有谈言清一个人在家，唯一的噪音是屋外街道上来往的车，但那种声音听惯了就像不存在一样。
三年来，家里清净到都能听到角落里虫子爬的声音。
可今晚，谈言清头一次感受到了吵闹。
尤其当简好写完了语文卷子，开始写数学卷之后。
几乎五道题就会有一道不会的。
谈言清的计划彻底被打乱，就像简好的意外出现。
——这个并不在她计划之内的朋友。
简好虽然不会的题多，但好在她脑子灵，差不多的题型讲两遍，她就会自己套公式，找规律了。
唯一困难的，是简好对学习的态度。
写完一道大题后，简好将笔扔到了卷上，向后一靠，双手倚着沙发。
“好累喔~我要歇一会儿。”
谈言清本不想理会的，可这已经是简好写数学卷歇息的第五次。
再这样下去，过了十二点简好的作业都完不成。
“之前你也是这样写作业？”
不，她跟简悠回家都不写作业，而是守在电视机前追《还珠格格》跟《魔幻手机》，等到学校就借祝新岁的作业抄。
简好呃了声，“怎么了？”
从她的迟疑就能看出问题，谈言清垂眸写着字，看都不看简好一眼，“你没有学习的态度，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写作业？”
“我就是写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谈言清：“不想写就回去吧。”
谈言清话音刚落，简好立刻坐了起来，懒懒地趴在茶几，“我没说不写。”
顿了一顿，她笔尖戳着纸面，软声：“班长，你好严肃喔~”
谈言清不语。
简好自找没趣，打了个哈欠后，继续写卷子了。
简好是个不爱学习的主。
简悠曾多次跟她谈过这个问题，但都被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她想当下社会，学习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又或许是从小被惯着，被宠溺，她不愿埋头像自虐一样学习，更习惯享受。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的想念她的平板，想念她的小说和番，还有新出的电视剧。
对于她的态度，简悠曾找谈言清帮她端正。但谈言清只是笑了笑，说：“她不想学，是还没有找到目标，没有想要报考的学校和专业。不着急，总有一天她会主动学习的。”
总有一天是哪天？
简好不知道。
但她的目标？
她从五年级心里唯一的目标，就是跟谈言清谈恋爱。
为此她是真的努力过。
去了解谈言清的所有。
简好曾经庆幸过，还好谈言清是妈妈的朋友，让她有很多很多的理由接近谈言清，并不会被谈言清拒绝，而且，还能从妈妈那里打听到谈言清的消息。
知道谈言清习惯晨跑，她便放弃睡懒觉，以锻炼身体为由让谈言清带着她跑步。知道谈言清喜欢吃淡一些的菜，她初中开始就学做菜，到现在，过年一大桌子菜都是她张罗的。知道谈言清……
现在，她为了能跟谈言清多待一会儿，她努力集中注意，写卷子。
简好认真了起来，房间便安静了下来。
谈言清朝简好那边瞟了一眼，居然有些不适应这份安静。
明明…这是她的常态。
-
写完所有作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简好自然而然地提出留宿的请求。
但她并不是直接提出来，而是收拾好书包要往外走，特别不经意地瞥到墙上的钟表后，惊讶的“呀！”了声，“都这么晚了~~”
她扭头看向要送她出门的谈言清，“班长，我今晚能在你家睡吗？”
谈言清没回答，她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我可以睡沙发！”
谈言清：“……”
一步一个坑的感觉让谈言清沉默后说：“我帮你叫车。”
“那也不安全……”
简好声音颤抖着，她小声，“我这么貌美如花又弱不禁风的，万一有坏人见色起意……”
她眨巴着眼睛，“我害怕~”
白冷的灯光下，谈言清视线淡淡扫过简好，黑眸幽冷。
就当简好以为又要被谈言清戳破的时候，谈言清微抿的薄唇动了动，转身。
“有空房。”
谈言清指了一下楼梯边的房间，“你可以睡那。”
简好顿时活蹦乱跳起来，她一边小跑到谈言清身边，一边兴冲冲地说：“真的吗！耶~我好久没睡过床了~”
对上谈言清疑惑的目光，简好笑着解释，“简悠家只有两个卧室，我睡的沙发。”
“不过沙发很舒服。”
谈言清没答话。
简好把书包摘下，重新放到沙发。转头，看谈言清上了楼，她便跟着上了楼。
二楼有四间房，谈言清父母的卧室，书房，谈言清的卧室，卫生间。
谈言清卧室门没关，简好轻车熟路地拐了进去。
谈言清刚好关上衣柜门。
看到她，谈言清将手里找出的一套睡衣递给简好。
衣服上面还有一条粉色带着蝴蝶结的三角内裤。
简好看到，抬眸看向谈言清。
谈言清：“内裤是新的，洗了没穿过。”
简好笑着接过：“我会还你一条的。”
“不用。”
拒绝是谈言清的常态。她用冷漠掩盖她的善良，用疏离拉开和人的距离。
“谢谢。”
可简好从不吝啬将心里的想法说出。
“班长，你好贴心哦~”
她直率，甜，热情。
甚至热情过了头。
“班长，我要是说我害怕一个人睡，那我能跟你睡一张床吗？”
位于低位者的她，对处于一直处在高位的谈阿姨，总有些崇拜和尊敬。
但此刻面对的是同龄的谈言清，因为年纪和阅历带来的鸿沟消失，简好大着胆子撩拨。
可是当她说完，看到谈言清下意识皱起眉，她顿时老实了，干笑一声：“我开玩笑的。”
然后就转身噔噔跑下了楼。
有色心没色胆说的就是她。
家里有两个卫生间，楼上一个，楼下一个。
简好跑到楼下洗澡，洗了澡，吹干头发。
一开门，蒸腾的热气跟她一起从卫生间出来。
谈言清坐在沙发上擦头发。
简好走过去。
却看到谈言清正拿着诺基亚之类的摁键手机，在给谁发着消息。
这个时候手机不奇怪，奇怪的是谈言清这个高中生会有手机。但想到谈言清只有一个人，有手机就没那么奇怪了。
谈言清的姥姥还在世，不过在国外，她会有手机，多半是跟姥姥联系。
简好坐到谈言清的身边，盯着谈言清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忽而，想到了一个可能。
她不经意地问：“在给谁发消息？”
谈言清看她一眼，没答。
简好等了会儿，又问：“你这个手机能上Q么？”
“不能。”
“那你有Q吗？”
谈言清颔首：“嗯。”
得了答案，简好心里的那个可能更大了。
如果……
如果谈言清喜欢的人不是学校的，那么有没有可能是网络上的？
08年网络虽然没有25年那么发达，可也有不少上网的人。
简好：“为了帮我找寻记忆，简悠放了很多歌给我听，我前几天刚好就听了一首歌，不知道你听过没？”
谈言清放下手机，扭头看向简好。
简好清了清嗓子，唱到：
“好想谈恋爱
噢，越想越难耐
不知到底谁才适合我的爱
搜索q/q上
有些留言很奇怪……
”
看了谈言清一眼，简好又哼哼道：
“哦，q/q爱
是真是假谁去猜
~”
她停下，问：“听过没？”
谈言清点了下头。
有段时间，这首歌在手机彩铃特别火，就连大街小巷店前的音响也都放这首歌，就算没有特意去听，也听过。
简好：“那你知道这唱的是什么嘛？”
谈言清眼尾微微挑了下，看向简好。
“网恋。”
简好给出答案，还觉着这词有点新，解释道，“就是跟网络上的人谈恋爱。”
谈言清听了低下头。
看不出是不感兴趣，还是被戳破了心事。
“你……”简好小心翼翼，“你有么？”
谈言清眼皮跳了跳。
她为什么要有这个？
简好手落在谈言清腿上，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谈言清的腿，“我跟你说哦，网络上真真假假，跟你说18岁，但可能是58。就算跟你说是女的，也可能是男人假装的，还是那种抽烟喝酒满口大黄牙的猥琐老男人…
“所以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网络上的那些人。”
谈言清的目光一直落在简好的手上，待到简好话音落下，她才微微侧眸，凝向简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简好：“我怕你被骗啊！”
谈言清眼睛微眯了眯，声音淡淡的：“那你呢？”
简好愣住：“我？”
“你就不会骗我？”
谈言清嘴角莫名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
一时间，简好被谈言清的笑蛊惑到，敛起睫毛不敢望向谈言清，连拍在谈言清腿上的手都收了起来。
她扭过身，捧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双手渐渐收紧。
语气扭捏了起来：“我，我说的是那些在网上要跟你谈恋爱的人，你问我骗不骗你干嘛？”
她想到被谈阿姨拒绝的那一个晚上，小声嘟囔：
“你又不跟我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