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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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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春还在,四季常茵茵。

算算时日,小狐儿仙从天庭下来,在花果山住了将近也有一年了。

这一年还算过得太平,天庭不曾来捉孙悟空,境边妖魔也还安分,无有篡山夺位者入侵。

小仙在这样的地方,每天都很闲。此刻,她独自一人站在花果之巅,放览群山美景。

她虽成闲云,却时常祈祷,盼天庭能大度些,让这太平时光持续下去,最好持续到天长地久。

然放眼世间,却是:

冰消雪已融,花开富贵春。

鹊鸟携子归,百兽眼惺忪。

万物生不止,其乐催人疯。

号吹战火起,一把烧尽空。

终归一场梦,后世犹唏嘘。

何苦啊?

小狐儿怅然,自叹一口气。

话说今日,孙悟空请客,命群猴备宴。此时,有一独角鬼王,闻孙猴之勇,携黄袍一件并珍宝若干,望风来投。

孙悟空素来不打笑脸人,遂收了黄袍,并封鬼王为前部总督先锋将。

鬼王拜谢,又对孙悟空拍马屁道:“大王实乃天生圣人,神勇无比,古今罕见!合该有个威名封号,传扬四海,也好吓煞天庭那帮高高在上却不识贤明的毛神!”

“甚妙!”孙悟空一听就来了兴致,遂问他,“那你说,我该封自己个什么名号?”

“大王寿比齐天,威比齐天,何不以此为号,自号‘齐天’?”

孙悟空想了想,还摇头道:“光是‘齐天’,听着不甚雷耳,得再加个甚么。”

思索间,一个词闪过他的脑海。

“大圣!”孙悟空一跃而起,对众人大喊,“我就做他个齐天大圣!”

“好名!好名!”独角鬼王竖起拇指,连连称赞。

下面一帮猴子亦雀跃不止,嘴里直喊“大王威武”。

孙悟空止呼道:“孩儿们,取来旌旗,我要在旗上亲笔题写‘齐天大圣’四字,再于此地立杆张挂,我要慑煞天上那帮庸神!往后,也不要叫我‘大王’了,要喊我‘大圣’,齐天大圣!”

猴子们各个点头称是,照着孙悟空的吩咐,取来旗杆、旗帜、笔墨,由他草写,后在一结实地上,竖起了旗杆。那旗子扬扬飘荡,百里开外也能见着,好不威风。

山顶的小仙,一眼就看见了此旗,那“齐天大圣”四字更是狂得扎眼,用的还是大篆,看笔法如蛟龙摆尾,也就孙猴子能写得出来了!

“这惹事的泼猴!一日不惹事,片刻不能宁!”小仙捂着头大骂。

她心里着急,赶忙下山,往旗杆那边跑去。

到达目的地后,她看到的是一陌生妖怪,鼻有独角,满脸堆笑,在孙悟空身边又是奉茶又是敬酒,瞧着猥琐极了。

小仙顿觉不悦,眉起三分,走到孙悟空面前准备讲话。

孙悟空跟她在一起久了,见到她这副脸色,心里很快就明白,自己又惹她不高兴了。

他也不惧,了不起被她说教一顿,不痛不痒。

这一年他学了点痞性,对着小仙笑道:“又生什么气了?可是我今日有喜,不曾请你喝酒,就把我恼上了?”

“喝什么喝!”小仙怒斥一声。

独角鬼王听了,心中大惊,这小女子怎敢在孙悟空面前放肆,怕是不要命了!

孙悟空却不恼,只让鬼王上前,对小仙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孙新任命的总督先锋,独角鬼王。”

鬼王打躬向小仙行了个薄礼。

小狐儿仙不睬。

鬼王汗颜,心中不解,却也好奇,遂问孙悟空:“大圣,这位姑娘是大圣的什么人?”

孙悟空怔了一下,后低下头,开口说:“她是我的……”

“我是他的客人。”小仙打断他,自答一声。

被她咬断话,孙悟空有些僵,他闭上眼,不说话了。

小仙打量了鬼王一眼,又看了孙悟空一眼,越发不愉快。

她蹙着眉,问孙悟空:“这个人,为何喊你‘大圣’?”

孙悟空睁开眼,指着天上旌旗,回答她:“仙子不见那旗上写的大字否?”

小仙顺着他的话,看向那面旗,“齐天大圣”,好嚣张啊!

孙猴子又笑道:“从今往后,我就是齐天大圣!你说,这名头响不响亮,中不中听?”

“响亮!中听!”独角鬼王抢着回答,“大圣英明神武,我等见此旌旗,如见大圣亲临,无不俯首相叩。此乃大圣之威望,乾坤之大纛啊!”

孙悟空闻之大喜,遂放声高笑,众猴亦为之疯狂。

小仙却是无语,在众人的笑声中斥了一嘴:“如此招摇,我看,是插标卖首,找祸!”

此言一出,没人敢笑了。

鬼王体冒虚汗,他小心翼翼看向孙悟空,只见孙悟空不怒不喜地坐着,不言不语,只是嘴角比刚才沉了几分。

“都退下。”孙悟空做了个手势,吩咐众人下去。

听此命令,众猴与鬼王都很识相地离开了,只留小仙一人在场。

孙悟空举杯,喝了一口酒,而后张口对她说:“仙子似有不满之意?”

“你为何立此旗,写此号?”小仙立刻问他。

“我喜欢。”孙悟空望着她,说,“我喜欢,不行吗?”

小仙忍着怒,还尽量拿出好脸色来对他:“悟空,你不该这么做的!快将它收起,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有何不可!”孙悟空呵道,“难道你不觉得,‘齐天大圣’这般盖世称号,与俺老孙很相配吗!”

小仙一愣,后连忙劝说——

“你想是听了谗言佞语!”她急道,“再响亮的称号,也不过是虚名,百无一用。齐天等于压天,此号无疑是在挑战天威皇权,若让天庭知道,断不能容此,神仙们定会抓你问罪的!为一虚名,将自己置身险地,大不智也!”

“住口!”孙悟空拍案大怒,“又是,又是这些话,老孙听你讲了一年,耳朵早起茧子了!除了天威与法规,你还会讲什么!”

小仙吓了一跳,她有些委屈,却还是忍了下来:“你不愿听,可我还是得说!悟空,这一年来,我们都好好的。我料想,你在天上虽犯了错,却不曾害人性命。玉帝仁慈,不欲将事情闹大,只要你别乱来,就一定不会有事了!我拜托你,别再让我操心了好么!”

操心?

孙悟空对天大笑,后拧了眉,直视她,说:“你还是拿老孙当小孩!”

小狐儿一时失口,把他惹毛了,这下完全不知道怎么圆话了。

孙悟空还道:“这一年,你说过得好,我却一点都不好!”

“什么?”小仙大惊。

“难道不是吗?”他撒气道,“你整日,忧心忡忡,怕这个怕那个,要不然就是无端发火闹脾气,你是仗着老孙不想动你,故意摆脸色给我看吗!”

听他这么讲,小仙怔住了,呆呆站着,像是没了魂。

孙悟空说完,便抬头望着天,心中波澜泛起。

牢笼与枷锁,禁锢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他攥着拳头,心里发恨,脸上泛厉。

这不是他孙悟空想要的!

归根结底,都是他们害的!与其让他,和她这样下去,还不如做个了断!

“大王!”

这时,孙小妖从旁跑了过来,屈膝向孙悟空报告:“大王,牛大王他们都到了,现在正候在水帘洞,等大王过去。”

“知道了。”孙悟空应了一声,而后想到什么,对孙小妖说,“以后要改口,叫我大圣。”

“是,大圣!”

说完,孙悟空乘上筋斗云,临走前看了小仙一眼,没有说什么,后纵云离开了。

他去后,小狐儿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孙小妖一惊,完全不知所措,也不懂怎么安慰,只能乖乖候在她身边,静观时变。

太阳已西斜,时间过去快两个时辰了。

小仙一直干坐着,她哭干了泪,这会儿还望着那面旗子发呆。

不久后——

“他呢?”小仙开了口。

孙小妖正打着瞌睡,一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振作了精神,说:“仙子是在问大王,哦不,大圣吗?”

小仙未答,只微微点头。

孙小妖道:“大圣在水帘洞,同牛大王、蛟大王他们,一道喝酒论事呢!”

“哦。”小仙沉着睫羽道,“他倒是颇有闲暇,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喝酒呢。”

孙小妖挠了挠头,不解其意:“大圣平日里不都这样吗?仙子愁什么?”

“孙小妖。”

“在!”

“把你家大王唤回来。”

“啊?”孙小妖惊呼,有些为难,还是拒绝道,“不好不好,大圣此刻一定在兴头上,我若去叫他,他会骂死我的!我不去!”

“你且说,是我拜托他回来的。”

孙小妖暗自吐槽: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而后问她:“仙子找大圣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

小仙没有着急回答,她端坐于石上,看着那面旌旗,赤红如火,是蓝天下唯一的异色。

她蹙眉,想到此刻,那泼猴跟一帮魔头喝上了瘾,他又是个好面子的,不用好话哄他肯定不买账。

遂用似泣非泣的声音对孙小妖讲:“你就这么跟那泼猴说:今逢佳日,君得贤名洪扬于天下,传英雄之气于后世千秋。小狐儿为之甚悦,更有万千之贺以告。今欲留念,与君同游花果仙山,共赏良景春光,盼君首肯。”

孙小妖这个八岁的文盲半懵不懂,只记得“共赏春光”这几个字,别的都给忘了。他“哦”了一下,便临时受命,找孙悟空去了。

水帘洞内。

七魔正喝得酣畅,尤其是那牛魔王,他用一年的时间追到了女神铁扇公主,故而大喜,趁机会把此事告知了一帮兄弟。独乐变成众乐,再有酒劲加持,他现在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众魔左一句右一句地闹他,话里话外都是恭贺。

唯孙悟空问牛魔王:“牛大哥若娶了仙嫂,就不怕日夜被她唠叨?”

“怕啊。”牛魔王爽快回答,“虽怕,却也欢喜不是。”

“喜从何来?”孙悟空不能理解。

“这个,男女之事,老牛也说不清楚。”牛魔王还打趣道,“老弟若想知道,何不寻个人,亲身体验一下?”

“我可不要。”孙猴子一甩手,持杯嘀咕着,“老孙现在孤身一人,自由自在的。若娶个祖宗回来,还得看她脸色,还得哄她开心,讨她欢喜!该死的,都已经好吃好喝供着她了,还不够吗!一有不顺就抱怨俺,真是,烦都要被她烦死了!”

六魔纳闷,这猴子是在说什么?

此时,孙小妖执藤条荡进了水帘洞。

他赶着快步来到孙悟空面前,向众魔行礼问好,而后,便对孙悟空传话道:“大圣,仙子她让我请您过去。”

孙悟空喝了一口酒,没有作声。

“仙子?”鹏魔王诧异,“什么仙子?”

孙悟空说:“她是我的客人,以前和你们提过的。”

“啊!想起来了!”鹏魔王大为震惊,他只以为孙悟空招呼的是个普通的女妖或凡女,没成想竟也是位女仙!怎么现在女仙都很好追的吗?

牛魔王笑道:“哈哈,今日之宴我已醉上心头,既然七弟另有他请,我等还改日再来聚罢。”

“大哥说哪里话,酒在兴头,焉能半途而散?”孙悟空阻止道。

狨王问:“可,有人请你,方便吗?”

“如何不方便?”孙悟空皱了眉,顿时不爽道,“那丫头不识好歹,方才被我喝了两句,此刻想是又要找我讲那该死的大道理!如此烦人,理她做甚?我们继续喝!”

狨王才道:“那,成吧。”

孙小妖见孙悟空为之不悦,对小仙子冷言冷语的,也就想作罢了。

“那我去告诉仙子,大圣正在会友,无暇见她。”孙小妖道。

闻言,孙悟空也没阻止,只自顾自地吃喝。

孙小妖也很无奈啊,他心里面觉得,小狐儿仙子虽然嘴碎,却是个好人。她独自离家来到花果山,也挺可怜的,大王应该多照顾她才是。可惜,他们大王好像不太喜欢她,那也勉强不了啊。

于是,孙小妖便回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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