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问：“城市大人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知道这里的为人。”星陨毫不留情击碎了伊森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有人知道你有亲人会有很多人想让你母亲生不如死的，她会有危险。”

伊森张开嘴，嘴唇蠕动了几下都吐不出半个音节。

星陨看出伊森的不情愿，给他讲了那个守护者的故事。

“……在葬礼那一日见到阿比盖尔那刻，我就明白了。她心存死志。”星陨缓缓收尾：“果然没过几天我就感受到我的守护者死亡，最后我将她与她的家人葬在一起。”

“在你之前自学入门的时候，我已经将你的父亲送进监狱。但你知道，在我们城市他这种人渣并不受欢迎，所以没过几天他就死掉了。”星陨还是一身黑西装，双腿交叠坐在伊森身旁，随意地捻着自己发尾：“在此之前我已经帮助你的母亲离婚，她获得了他所有的财产，现在就差和你道别。”

伊森知道星陨的好意，帮忙解决家暴的父亲，让母亲重获自由身，他明明可以直接把他母亲的记忆全部抹除掉的，但还是留着让母子告别。

但是等真的站在妈妈床边还是有点近乡情怯，他回头看向星陨神情还有些许犹豫，星陨眼神示意他快干。

看着熟睡的母亲，声音弱弱的：“妈妈。”

毫无动静，伊森喊的太小声了，星陨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大声点，不然按照这个进度要喊多少声才能叫醒塞勒涅？

“妈妈？妈妈。”伊森伏着床边，轻轻晃动塞勒涅的手臂不停喊着，想到妈妈在今晚过后不会记得自己声音都带上几分沙哑，只是一段时间不见他都要认不出过于消廋的塞勒涅：“妈妈是我。”

塞勒涅被晃醒了，失去孩子之后她整宿整宿食睡不着，一闭眼就好像看见她的星星毫无声息地躺在血泊中，痛苦得她的泪根本止不住。

当时她从昏迷中醒来只看见她的孩子冰凉的尸体，她当场几乎都要晕厥，悲伤到失声，甚至开始恨自己晕了，恨不得代替伊森躺在那里。

她的身体实在撑不住，整个人迅速形容枯槁，依靠药物才能入睡，睡梦中也是伤痕累累的伊森。

塞勒涅又看见了她的孩子，她的星星，他趴在她的床边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得她心都在滴血。

塞勒涅的手抚上伊森的脸：“星星不哭，妈妈在呢。”

伊森眼泪控制不住落下了。

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妈妈取的小名，一想到以后都没有人叫他星星，特别是塞勒涅自己都在无声流泪，他真的忍不住，他永远都抵抗不了妈妈的眼泪。

塞勒涅坐起身来，搂住伊森声音哽咽：“星星，对不起，是妈妈没用，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你一定也是讨厌妈妈的吧，来妈妈梦里都在那时候的样子都不愿意和妈妈说话。”

“没有，我没有怪妈妈。”他急切否认：“不是妈妈的错……”

屋内，母子哭成一团，塞勒涅一直认错，觉得现在在做梦。伊森疯狂否认，说从始至终都不是他们的错，巴拉巴拉说着母子贴心话。

屋外阳台，星陨独自一人抽着烟看着根本看不见夜景的天空，心想母子真是一脉相承的用水做的，这么爱哭。

身为城市的他出生并没有什么父母，无法理解因为血缘产生的纠缠和人类的贪嗔痴恨爱恶欲。

无法理解不代表没有情感，只是淡得只剩一些，一般他们不会选择和其他事物产生羁绊，因为他们的人生短得一睁眼就过去了。

长生种是最寂寞的所以就更不能产生纠缠，他只想完成这一次的守护者指标。

话又说回来，伊森现在也没活着，只要身体保养得当，修复的材料也没遗失也能至少活个几百年来着。星陨随意想。

屋内，伊森好不容易才让塞勒涅相信这不是梦，被失而复得的塞勒涅紧紧拥抱。

“……妈妈，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做。”伊森斟酌用词许久才闷闷开口。

“去做吧。”塞勒涅说：“做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的，只要我知道你还是鲜活的，还能看看这个世界。”

塞勒涅并没有询问她的孩子身体为什么是冰冷的，也没有询问他要做什么，死而复生的代价是什么她也不敢询问，如果代价是这次是来用她以命换命都愿意，只要伊森还能行走在这个世界，能开心她就满足了。

所以她说：“去做吧，我的星星。”

献上所有她都愿意，她只需要带着和伊森的美好回忆就可以永眠，母亲永远爱着自己的孩子。

伊森的指间泛出魔法火花，像炫彩的烟花，不同与烟花是还会旋转碰撞但不伤人。

“我会一直守护你的，妈妈。”他将指尖抵在塞勒涅的太阳穴，心情沉重：“哪怕你不会记得我。”

塞勒涅原本顺从地低头，闻言一下子错愕抬头：“什么？！”但是魔法生效了，还没等她质问就软绵绵倒下了。

伊森暗恼自己为什么嘴比脑子快说出来了，但是这是他的承诺，他向塞勒涅保证。

他将塞勒涅摆个舒服的睡姿，盖好被子又施了个辅助魔法，保证明天塞勒涅起床的时候神清气爽疲惫一扫而空。

然后狼狈收拾完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合照也得把自己p掉，不过p掉之前都有备份过也算一种安慰。

等伊森收捨完已经凌晨一点了，星陨直接开了传送门，让伊森跟着他进入。

伊森并不是第一次进入传送门，一开始他学习的时候不止一次不小心把自己传送到其他国家过，因为还不能准确的定位还只能等星陨来捞。不过传送门真的很快，刚跨进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星陨的目的地是一个大厅，大厅整体呈暗紫色，墙壁刻着一些神秘的纹路，柱身还缠绕着藤蔓。

虽然已经凌晨了但来往的人群还是很多，大多人都是穿着斗篷行色匆匆，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伊森觉得大厅安静的可怕，他默默的穿好自己的斗篷，只露出小半张脸。

“看见那个了吗？”星陨示意他看向不远处的服务台，服务台上方刻着登记处，一位女士在那里翻阅着资料：“去，你自己去登记一下身份，成为魔法师之后都要注册的，这样如果有犯罪出现能更好的定位。”

伊森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因为在陌生的环境中他紧张到说不了话，但是意思也很明显了：「我？」

“你知道我只是城市意志而不是你的家长，对吧？”星陨拍了拍他：“你不能总依靠我，你要自己会独立完成一些事情。顺带一提现在我给你下了个魔法，没完成之前你是无法离开这里的。”

伊森后知后觉才发现魔法是拍他的时候下的，心如死灰，龟速前进。因为速度太慢被星陨嫌弃，被推了个踉跄，好不容易才到了服务台。

“是要办理登记的吗？”那位女士发现了他。

伊森能清楚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犹如实质，他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压下想原地掉头跑的冲动，因为根本跑不出去。

快说点什么啊，随便什么都可以，自我介绍还是什么？如何简洁地请别人帮他登记？冷静冷静，没有那么多人在看着他，最多只有面前的女士，不要慌，其实自己无人在意。要不然直接说是算了，只要说的快就行了，先应付过关吧。

他在心中暗自打气，在女士疑惑目光下只能僵硬地点点头，连个是都说不出来。他上次和陌生人社交是不是十岁前来着？没想到都八年了，他说不出话应该算正常吧……

“请不用紧张，流程很简单的。”女士貌似看出伊森的窘迫，拿出一块石头递给他，声音都放缓了些：“这是测试石，可以测出资质，确定拥有资质才开始笔试。”

伊森知道这个，星陨给他测过。说他的资质是最好的紫，红橙黄绿蓝紫从低到高，紫色是最高等级的好资质。

伊森拿起测试石，没过几秒测试石发出淡淡的紫色光芒，女士只是惊讶一瞬就很快调整好表情，从桌上一堆文件抽出一张纸和笔递给他：“好的，这是笔试。”

啊？笔试就在这里？在这么多人的大厅？不用找个空房间吗？但是如果自己一个人在房间被监考可能更答不了，考试被考官一对一监督的感觉他都不敢想象。

伊森将测试石推过去接过试卷，试卷上的字迹跳跃移动好一会才变成一道道题目，一些判断题和简答题。

伊森有所耳闻这种随机出题的魔法，本体是庞大的数据库，发卷人在收上去前也不知道题目，从根本防止作弊。

题目很简单，让写些偏门的咒语，什么和什么可以做成什么药，如果施错魔法的补救措施。伊森答得很快。

答完又让实操，伊森沉默的施完几个魔法，他以防万一在操作前施了静心的魔法不要再不安大家都在看他。

然后说还有拍证件照，要求他摘下兜帽。几乎把自己遮到什么都看不见伊森都那么紧张，他抗拒在除了舒适的领地外脱下，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悄咪咪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