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就是这了。”
整洁漂亮的小区门口，郑伯云走在楚姝前面对门口保安亮出了两人的证件。
就在昨天，两人联系学校问出了和徐艺有关的信息，总结起来就几句，好看、教学质量高、脾气好，几乎看不出什么恶意评语。
倒是有几个关系好的，会向郑伯云他们问徐艺发生了什么。
邻居、亲人、同事，这三个关系都看过了，由于目标疑似朋友几乎和同时重合，今天是最后一站——恋人。
两人顺利进入小区，乘电梯上楼，待到了一个房屋门口，郑伯云负责敲门，楚姝站在一边看着。
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穿着正式文质彬彬的男人。
男人看见两人，先是微微皱眉，接着温声道：“你们好，请问两位是？”
他的表情并不奇怪，很多时候那是一个正常人打开门看见了陌生的、没穿工作服的人的正常举动。
他话说一半看着两人等两人回话。
郑伯云小心地瞥了眼身旁楚姝的神色，然后严肃地咳了一声，正经地说：“你好，我们是清安县最近一场凶杀案的调查人员，查案需求还请配合。”
他向眼前的男人出示了证件。
几乎和警察证长得差不多的证件，郑伯云用它在清安县里晃悠了一大圈也没被人发现，偏偏眼前的男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只见何铮冲两人点头，表露了些恐惧后怕，“两位来我们这查问，是有东西出现在附近吗？还是说进我们家了？”
何铮，C市出名的大律师之一，年纪轻轻就打了好几桩有分量的案子，名气之盛，就算是国家另一边的富豪也想请他做座上宾。年轻、有实力，这是一个标准的精英男士。
根据楚姝查到的和他有关的资料，这个人曾经打过一桩案子，案件探查途中有遇到过诡怪，并运气很好地和调查员遇上活了下来。
有这样的经历，他能分清两种证件长相之间的细微差别不足为奇。
楚姝旁边的郑伯云隐晦看向何铮的视线中装满欣赏。
郑伯云之前在信息上看就想着这人优秀，现在现实中一见，这人温和儒雅，举止谦良，真是一个好好先生。
郑伯云了解普通民众对诡怪的畏惧，并且目前为止对眼前这个牵扯其中的无辜者印象不错，不过在身边有楚姝存在的情况下，他很硬气。
他粗声粗气地说道：“我们确实追查到了诡怪在您居住地点附近徘徊的情况，由于我们现在无法确定您所居住的地方是否安全，所以我们需要进门探查。”
他用的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他是中年的长相还有点微胖，不好看，但长相周正胖得悦目，认真说话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很浓的官方感，是那种民众很放心的长相。
比起楚姝，在一般人面前，郑伯云看起来更像一位主事者。
何铮表露出了惊慌，他连忙将两个人请了进去，“你们先坐，我给两位倒茶。”
郑伯云看了眼四周，“不用，我们可以进行探查了吗？”
可能是因为要住下一家四口，何家总面积很大，但因为房间多东西多，很大的空间分割开来未免显得拥挤。
这样的空间探查起来可不是很好办啊……
作为接下来找东西的负责人，郑伯云表示很烦恼。
何铮一脸了解，“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这些房间您都可以查。”
楚姝看了他眼，扯了下郑伯云袖子，低声说：“人家东西不要翻得太乱。”
今天楚姝没有穿之前的一身黑色，而是换上了白T和低腰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加上有张年轻的脸，看起来青春洋溢，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
何铮对她露出了感谢的表情，楚姝回了个很轻的笑。
一直从何铮打开门开始，站在一旁的楚姝就在暗中观察这个男人。
儒雅、俊秀、懂礼节，是在普世意义上很不错的一个人。也就是这个普世意义上不错的人，在回到家休息的几天时间中认识了一位刚来这个县城没多久的姑娘，又在短短一个月中喜欢上人家并告诉家里人他要和对方结婚。
有意思的是，何铮是刚来的清安县，徐艺也是，两人就像是为了相逢一起出现在清安县的两只蛾子，扑棱着翅膀想要凑近，然后跌跌撞撞，一方即将离开。
楚姝是个在爱情这方面经验淡薄的人，但这不妨碍她自以为是地认为一个月就相恋得不得了的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这要是被危浅灯知道了，她一定会说这人先入为主。
确实，楚姝现在已经是确定两人感情有问题的状态，于现在的她眼中，连带着这种短暂的时间滋生出的情感也很可疑。
——在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的时候，楚姝的双眼永远清亮。
看见迷雾里面的景色，看清所有遮掩下的真相……看见一点过去和未来。
昨天发生的事情楚姝真的不知道吗？并不是，一切只是看起来相安无事。
她知道很多事情，但为了保住之后开口的机会，很多都不能述诸于口。
郑伯云离开去查房间，楚姝留在原地并在何铮的二次邀请中坐下。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是新来的，没什么经验，一般这种细致的调查工作都是郑叔自己来做。”
何铮表示理解，“姑娘年纪轻轻就能担任调查员的职务已经很了不起，说不定再过不久也能独当一面了。”
楚姝点头，“谢谢。”
何铮给楚姝倒了茶，离开的郑伯云也有一杯，但是因为郑伯云还在工作，那杯茶纹丝不动。
另一边的郑伯云揪着两根颜色质感不一样的头发放进了密封袋。
实验数据表明，即便是诡怪，只要还有□□依旧能从基因分辨出身份。
随着调查，郑伯云进入了一个风格冷淡的房间中。房间风格冷淡，但衣柜中反常的有着和冷淡风格不同的艳丽服饰，嗯，女装，衣柜里面两边泾渭分明，分别是冷淡的商务男装以及多姿多彩的女装。
从服装风格中可以看出这里住的是两个年轻人。
床头柜上有一个相框，像框中刚好是一对年轻男女。
像框中两人一样的高度面向对方，闭着眼睛头靠着头，嘴角勾起，即便只能看见侧脸郑伯云也能从他们的神情中感觉到他们当时的幸福。光从这张照片来看，两人的确是很恩爱的一对情侣。
恩爱、相配，和外人口中说得一模一样。
郑伯云淡定地移开视线，在其他地方翻找起来。
一直到地方都翻完了郑伯云也没找出什么别的东西，他爽快地走出房间对紧张地向他看过来的何铮掉头，接着看向楚姝，“没找到。”
楚姝颔首，郑伯云转向何铮，他道：“何先生，我们已经找完了，你这里现在很安全，我们就先走了。”
“好。”
到了门口，楚姝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天花板的角落。
两人离开小区，上车离开。
郑伯云神情好奇，“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两人感情不是很好吗？万一他真爱得死去活来给徐艺通风报信怎么办？”
郑伯云轻笑，“哪有这么多真爱，才一个月能喜欢到哪里去，要我说他知道徐艺是鬼怪肯定避之不及。”
楚姝没有说话，郑伯云继续道：“那我们现在去干什么？”
“盯着小区周围的监控。”
“我们不知道何铮知不知道关于徐艺的事情，但既然有人来这边调查，两人作为感情不错的未婚夫妻何铮肯定会和徐艺说一声，到时候可能会发生一些我们想要的事情。”
我们想要的事情？难道徐艺会专门过来找何铮？
……
“何铮联系我，说调查局去过他家了。”
纤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藏青色的裙摆从椅边垂下，可爱的小猫小步过来于裙摆上拱拱鼻子，圆圆眼睛微眯。
一副享受惬意的模样。
“你真可爱。”
女人轻笑，将小猫捞起来，她欣喜地看着小猫惊讶地眼睛圆睁，自己也笑弯了眼睛，小猫被乖乖放到腿上，女人伸出食指勾勾猫咪下巴。
“你喜欢小猫？”穿着校服的瘦女孩惊讶地问。
女人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是啊，我喜欢小猫，你不喜欢吗？”
也是这个时候，她们点的午饭上桌了。
两份微辣的黄焖鸡，女人在女孩伸手想要碰上面陶碗前止住了她的动作。
“上面烫，小心。”
女孩瞅了她眼，手向下移，然后就这下面的碟子将东西挪了过来。
“你喜欢猫记得离姐姐远一点，姐姐最讨厌猫狗一类的小动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子皱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场景。
“她不喜欢小动物？为什么？”
女孩没说话，她眼睛盯着面前的鸡肉然后在徐艺的目光中落下了第一筷。
黄色的鸡块上带着黄棕色的汤汁，女孩在汤汁滴到桌面前将鸡块横渡到米饭上，鸡块碰到米饭，米饭吸走汤汁，鸡块进入口中。
软烂咸香。
“嗯……好吃！”她的眉眼舒展，眼睛在之后睁开。
她有一双很圆的眼睛，眼尾暗色的线条很明显。
当眼睛舒然睁大的时候，那双眼睛表现出的可爱和一只单纯的猫儿几乎没有分别。
徐艺低头看了眼腿上的猫猫，笑着。
不喜欢小动物的人身边偏生带着个像小动物的。
小舟连吃几块鸡肉，知道自己碗里的肉已经空了才空出时间看向徐艺。
“所以你是想回去躲着？”
“嗯。”
徐艺脸上的表情很淡。
“你应该知道那些调查员都在想些什么，他们无非就是想着你会回去，然后在那附近守株待兔。”
徐艺无所谓道，“守株待兔又怎样，他们想我回去我便回去，也好把我一堆衣服带出来，和我那位未婚夫断了关系。”
“你就这么想断？我就不明白你了，你和她的感情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怎么这么纠结？”
小舟眉头拧着一张小脸上尽是不解，在她看来徐艺现在做的事情多多少少没有必要，“你要知道我现在只是陪你，不会帮你做事，姐姐更不会在接下来帮你。”
“你要做什么决定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可没人会给你兜底。”
徐艺一只手歪歪撑着下颚，另一只缓缓抚着手下的小猫。
一下又一下，平缓轻柔像一阵春日的风。
小时候到现在，她从不需要别人兜底。
“你啊，真乖，怎么会这么招人喜欢呢。”
她看向猫咪的黑眸中填满温柔，似乎眼前的猫儿不是什么刚刚认识的小动物，而是她相识已久的旧友。
小猫下巴给挠的舒服了，于是继续冲着徐艺撒娇。
“喵……”
见徐艺视自己的话如无物，小舟眼神沉下来，然后当着徐艺的面在碗中还有三粒米的时候放下筷子。
“今天中午我约了其他小朋友，先走了。”
小舟带上透露着某种傲慢的神情离开，徒留徐艺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发呆。她碗中的饭粒米未动，再过上几分钟就要凉了。
突然，小猫不知被什么东西惊到跳了起来，爪子在不经意间划到了徐艺脸上，又在徐艺的惊呼声中不见踪影。留在位置上的徐艺手指颤颤巍巍地想碰触脸上的伤口，刚碰到就轻呼一声然后被电到似的弹开。
她看见指尖的血微微有点晃神，但还好，毕竟，现在的伤口对她而言只是伤口。
徐艺盯着面前的饭静静看了会，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