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空间还挺宽敞,阮知恩往地上铺了一层防潮垫,还有充气垫和保温毯,好歹有个床的样子了,看着很柔软。
下午太阳直晃眼。
柏沅也把两人的东西悉数从车里搬了过来,背包里装了拍摄设备,阮知恩接过包放进帐篷角落。
手机就扔在旁边的,屏幕亮了亮。
【莫弈:知恩,来吃水果!】
柏沅也离得太近,虽然没想看,但还是看见了,没忍住盯着屏幕上那几个字,一股烦躁的感觉充斥在整个胸腔。
明明认识没多久,有那么熟吗?
阮知恩收拾完干脆坐下来,喊他:“柏哥,帮忙拿下手机。”
柏沅也动作顿住几秒,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山顶上已经来了不少看流星雨的游客,除了大学生,还有亲子游的,带着小孩在放风筝,外边有嬉戏玩闹的声音,不远处的小羊咩咩叫。
阮知恩先是从包里找了望远镜,拉开窗户拉链看了一眼,随后回了莫弈的消息,拿外套准备起身。
“别去。”
柏沅也猛地抓住他的胳膊,突如其来的力道,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阮知恩差点没站稳,肩膀措不及防撞上了很有力量的身躯。
烫热的掌心贴着皮肤,手背凸起一片青筋,柏沅也很少情有这样明显的情绪。
阮知恩很不解地看着他。
“我突然口渴想喝水,怎么了,你以为我要去哪?”
两人无声对视,半晌,柏沅也抿抿唇,依旧握着他的手腕不让动,开口时声音变得不太自然。
“莫弈不是跟齐元宝是发小么,他怎么老缠着你?”
急吼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阮知恩心跳一下子就重了,他眨眨眼睛笑了笑,这个笑容很软。
“对啊,但这也没什么吧,年轻人交朋友都这样的。”
说完还不忘补一句:“我跟你不也是这样熟悉起来的吗?”
柏沅也皱眉,数不清的念头涌入大脑,仿佛自己的领地被别人觊觎,要是按照这个说法,那岂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代替他。
烦闷一整天的心情,在此刻几乎到达临界点,呼吸沉声音也更沉: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他分明是在刻意接近你。”
“嗯。”阮知恩点点头,一句一字道:“我知道啊。”
柏沅也:“你知道还……”
“他喜欢我。”阮知恩身体微微向前倾,目光直直地看着柏沅也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说的话也很直白:
“柏哥,他刻意接近我,是因为他对我有意思。”
不远处传来齐元宝的声音,在吆喝大家伙儿做饭了。
柏沅也垂在身侧的手紧攥起,脸上表情慢慢僵住,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除了茫然竟然还有点失落。
莫弈是因为喜欢阮知恩,所以刻意接近。
那阮知恩呢?
等回过神,帐篷里已经没人了。
卢乐跟齐元宝弄好了折叠桌椅,铺了漂亮的桌布,上边摆着零食,牛肉干,盒装的水果是提前洗好的,每颗果都实鲜新又饱满。
“哇!这么多果酒吗?”
一声惊呼中,谭智直接扛着整箱酒水登场,卢乐赶紧上前搭把手帮忙,气氛热闹又喧嚣。
旁边的烤架上阵阵香味飘来,莫弈看起来有两把刷子,肥瘦相间的肉串在烘烤下,滋滋往外冒油花,滴落在炭火上又瞬间蹿起团火苗。
“恩哥!快帮我拍两张,回头我发给我妈看!”
“老谭快来拍照!”
卢乐勾着谭智的脖子,咧着嘴巴,开心地比了个剪刀手。
太阳渐渐西沉,光芒不再刺眼,余晖洒在连绵起伏的山峦上,唯美的画面定格在相机中。
柏沅也压下心里那点异样情绪,也加入大部队,帮忙烤串。
“你跟知恩关系很好。”
莫弈手上忙着洒辣椒面,孜然,他低着头,闲聊一般地开口。
柏沅也表情停顿片刻才出声:“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朋友?”
莫弈捕捉到关键词,像是有些意外这个答案,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他刻意强调了“朋友”两个字。
“只是朋友吗?”
见柏柏沅也没反驳,莫弈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能早上真的是他感觉错了,柏沅也跟传闻中的一样,确实是直男,这会儿终于放下了心底那份敌意。
既然跟阮知恩是好兄弟,又跟齐元宝都认识,他自然还是要争取留个好印象,不然以后进门难,于是莫弈主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一回生二回熟,那我以后也跟着他们叫你声柏哥,不介意吧?”
柏沅也听后呵地笑了声,没说话,捏着盐往烤肉上撒了把。
“莫师傅,还有柏师傅,你们是要饿死我们这些客人吗!”
卢乐被烤肉香味馋的直咽口水,肚子咕噜噜叫的跟打鼓似的,莫弈把考好的肉串放进盘子里,招呼他们:
“客官们,小店营业了——”
喊饿的这俩都是些厚脸皮的,根本没有客气的意思,拿起肉串就开始啃。
出于私心,莫弈留了两块小羊排,放进了旁边的小料碗里,眼神四处搜寻阮知恩的身影。
“他不吃香菜,也不吃羊肉。”
柏沅也开口提醒。
他早就摸清了阮知恩的口味,喜欢吃辣的,口味偏重,比如爱吃蒜蓉油焖虾,不爱吃个别肉类和动物内脏,还有香菜。
这些细节都是日常相处中,慢慢收入眼底的。
想到这里,柏沅也忍不住皱眉,连最基本的习惯喜好都不知道,就空口谈喜欢,未免太轻率,太随便了点。
听见这话,莫弈表情不怎么好看,但也只当是柏沅也好心提醒他:
“谢了,我会记住。”
脸皮最厚的那俩,吃完非常主动去换班,卢乐跟齐元宝光荣成为新一轮的不靠谱大厨。
吃饱喝足后,卢乐从车上找了副扑克牌玩,想着斗地主来着,结果人太多了玩不了。
齐元宝看着桌上的酒发愁。
“还剩这么多酒呢,咱们不如猜拳转酒瓶得了!”
“哎哟,好幼稚的游戏,还不如摸王八呢……”卢乐忍不住吐槽。
“不如转到谁,谁就选真心话大冒险,或者直接干一瓶果酒,怎么样?”
“报告,能说假话吗?”
“准了准了,你胡说八道都行!”
“那就来!”
这种无聊的游戏得全员参与才有意思,主打一个氛围感,卢乐自告奋勇,由他先来转响第一把游戏。
阮知恩看着桌上五颜六色的酒,伸手扯了下柏沅也的衣服,很无聊的小动作。
“输了不准喝酒。”
低缓的声音传入耳中,柏沅也偏头与他视线相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阮知恩话里的那份关心,有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暗度陈仓的感觉。
他勾了下嘴角:“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好意思说。”
阮知恩想起卢乐过生日那次,意有所指地瞧着他,最后又瞪了他一眼警告。
柏沅也像是被那眼神看爽了,一直压着的情绪松懈下来,低头的瞬间笑了笑。
游戏已经开始了,第一把就转到了齐元宝,结果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元宝,你什么意思啊,怎么闷头就干了两瓶酒!”
齐元宝咂咂嘴巴:“刚刚烤串放那么多盐,生怕齁不死我似的……”
大家都被这话逗笑了,很快又开始下一把游戏,齐元宝手滑,这回瓶子只转了半圈,瓶口直直对准阮知恩。
齐元宝嘿嘿一笑:“兄弟,怎么说。”
“真心话吧。”阮知恩说,吃的太饱了实在喝不下酒。
“我来问可以吗?”
莫弈舔舔嘴唇,又激动又有点紧张。
阮知恩觉得无所谓:“谁问都行。”
“那个……你有喜欢的人吗?
这种属于入门级小白问题,大家都见怪不怪,一点也不刺激,阮知恩大方承认,说有。
莫弈欻地站起来,就连语调都不自觉提高了:
“在现场吗?”
“哎,这位玩家。”卢乐出来控场:“怎么破坏游戏规则,这是另外的价钱哈,直接罚一瓶酒,下一把下一把!”
慢慢地大家的问题也开始升级,从一开始有没有喜欢的人,暗恋过谁,逐渐升级为这辈子最丢脸的事,最后悔的事情,人生中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事情……
真心话变已然成了故事大会。
转到卢乐的时候,齐元宝犀利提问:
“小卢子,谈过恋爱吗?”
卢乐真是无语死了:“谈个鸡毛,我找鸡毛掸子弹你一下行不行啊?”
齐元宝终于扳回来一局,捧腹大笑。
“柏哥,请问你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柏沅也只是说有,却没有讲具体的事情,罚了半瓶酒。
初秋的夜晚,山谷里迎面吹来的风格外清凉,带着点湿润的露气,年轻人们欢声笑语声在空旷的野外传开。
柏沅也一杯就到不是空穴来风,自从喝了半瓶梅子酒,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桌上的酒也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只剩卢乐跟齐元宝还在拿扑克牌激情摸王八。
谁是王八谁喝酒。
流星雨的活动峰值在后半夜,而且战线拉的很长,谭智建议先休息几个小时,免得到时候熬不住。
陆续收拾完餐具后,都回了各自小窝。
原本还挺宽敞的空间,因为柏沅也的存在变得狭窄起来,阮知恩从背包里找出睡袋,转手分给他一个。
“喏。你的。”
柏沅也肩膀放松下来,眼神始终跟着阮知恩的动作,眼底的情绪浓而重,藏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占有欲。
阮知恩先钻进了睡袋里滚了个圈,然后挪挪地方,空出足够的位置出来,他抬手勾了勾手指:
“过来吧,凑合一晚。”
而柏沅也像是被他蛊惑的信徒,就那么朝他靠了过去,握住他的手指。
周遭的空气迅速被强烈的荷尔蒙入侵,混着梅子酒的味道,还有心跳声。
呼吸都交错在一起,有点醉人。
阮知恩觉得今天的柏沅也很躁动,勾的他身体里某个不知名的神经也开始骚动。
他滚了滚喉结,低磁的声音跟舔人耳朵似的:
“柏哥,还清醒吗?”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