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洛在客厅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落萏出来,只能主动出击,她还没有给他答案。
又一次站在落萏房间门口,陆泽洛有些发怵,顿了顿他还是敲响了房门。
“进。”他听到里头的声音,听起来像打完电话了。
他推门而入,落萏又坐在电脑前:“是工作电话?”
“不是,这不是过年了吗?给我笔下的角色写几个春节番外。”落萏停下敲键盘的手,看了他一眼。
“你那么多本书,得写到什么时候?”
落萏拧眉笑道:“我轮着来的,不是每本都写。”
“你看过我的专栏?”
“没有,你不是大作者吗?” 陆泽洛心虚道,难免有些泄气,“你就工作了?”
“不也没什么事,可以做吗?”她挠了挠头,认真道。
她码字的时候不喜欢开灯,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客厅里春晚小品的哄闹声,还有她电脑屏幕亮起的微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陆泽洛不跟她绕弯子了。
落萏顿了顿,不再看她,手重新搭在键盘上,假装不在意:“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喜不喜欢的,我们不都领证了?”落萏想了想还是看着他说,“你不是也说过不想跟我离婚,我们讨论这个问题意义不大。”
她说完就不想再理他,但余光还是忍不住注意他,发现陆泽洛一直没走,只好又开口道:“不过,你白月光要是回心转意了。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利落滚蛋。”
落萏想通了,她有钱有房,也不是非要贴着陆泽洛,到时候落国强要是非逼她相亲,她就说跟陆泽洛结婚,她被伤透了,不相信爱情了。
陆泽洛听着她最后的话,脾气蹭蹭往上冒,一时半会都找不到语言来反驳她,气的他心梗:“随便你。”
“等一下。”落萏叫住他,认真道,“不是随便我,决定权在你。我眼光很高,一般人看不上。”
陆泽洛顿住,转身:“顾隽呢?”
落萏眯眼,侧头看他:“他看不上我。”
“他要是看上了呢?”
落萏迟疑了,短暂的梦了一下顾隽倒追的场景,紧接着就是被他粉丝喷死的画面:“没有这个可能。”
他们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挖,第二天赶早跑的人变成落萏,她去赴了武潇潇的约。本以为有什么好玩的,最后就是在商场逛吃了一圈,什么没买回家了。
初三早上被落国强拉去拜年,只拜了一家,她就死活不去了。结了婚,没红包拿就算了,还要往外给。往外给就算了,姑姑,姑父还一个劲的问她和陆泽洛什么时候生娃。
她就突然有些想念陆父陆母的开明,转眼间三天年结束,今年算是彻底开始了。
初四那天,她去陪林殷筱逛街,重复跟武潇潇的行程。这是她这么多年,过得最忙碌的一个春节。
初四一过,离开工的日子就近了。落萏也停止了自我休假,着手开始打磨剧本。
陆泽洛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初三之后,他每天早出晚归,两人的交流变得少了,落国强在中间夹着,他们也不好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各忙各的,过完了,他们重逢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在回程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驶上,有种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既视感。
她和陆泽洛突然间变得生疏起来:“你过年期间,在忙什么?”
“我家里,要我出去拜年。”
落萏眼皮跳了跳: “你怎么不喊我?”
“你不是嫌麻烦?你自己家的亲戚都不去,还跟我跑呢?”陆泽洛笑道。
落萏想想是这个理:“叔叔阿姨,没说什么吧?”
“没有,我们又不跟他们住,你管他们说什么。”陆泽洛好笑道,这姑娘在家混的很,倒是在意起他爸妈的想法了。
落萏做出OK的手势,不在想别的,就这样吧,日子就这么过,也没什么变扭不变扭的。
她想了想:“剩下一年的房租我全转给你吧,还有今年一年的伙食费,我一共转四万块钱给你够不够? ”
“按一天70的餐标算?”陆泽洛粗略的算了下,他们的房租按1200算,剩下的两万五千六当伙食费。
“不够吗?再加两万。”
陆泽洛被她气笑:“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不想做了。”
“嗯?为什么?”
“因为累,你经常不出来吃饭。”陆泽洛控诉道,“每天做饭很累的,有人还不是每天都给面子出来吃。”
“我不是都吃了吗?”
“趁热你不吃?你非要吃二次加热的?”
“让我接着做可以,我做好,你必须出来吃饭,早上也得起来吃早餐,不准熬通宵。”陆泽洛跟她谈条件。
“那算了,我可以自己做,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点外卖。”落萏现在没有心理负担了,她会付房租,也不需要做饭还房费,只是她又要过上,两眼一睁先去想今天吃什么的日子了。
陆泽洛没接她的话,恰逢春节假期结束,路上还挺堵。
“我转两万给你吧,算是去年和今年的水电燃气,应该够了吧?”
“好。”陆泽洛应声,有些郁闷,“非要算得这么清?”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你是不是太亏了?”
“不亏啊?不还有你吗?”落萏干脆给陆泽洛转了两万块钱。
陆泽洛:“有我什么?”
“我房里还有十盒不同系列的避孕套,今年想解锁一下不同用法。”落萏脸不红心不跳道,想了想又说:“当然,我也不会强买强卖,你要是想为你白月光守节也没问题。”
路上的车还堵着,不然陆泽洛真想把她从车上扔下去,真把他当鸭了。
“两万可能不够,我很贵的。”陆泽洛打不过就加入。
“我之前月薪十万,还不算年终和分红,你两万就想买我一年?是不是太会算了?”
陆泽洛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眼窝深邃,似有挑衅:“我很亏啊。”
落萏嘴角一抽,一年一百二十万,不出两年,她就要替陆泽洛打工了:“那算了,这么看,还是出去嫖比较划算。”
陆泽洛眯眼,真想掐死她了:“你试试看。”
落萏心虚,本来就是话赶话说出来的:“哎呀,开个玩笑。要不按次算?包年包不起,一次三千可以吗?”
“你可真行。”陆泽洛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她气人的本事,是一点没降,“你一个女孩子,不知羞的吗?”
“有什么好害羞的?生理需求不是人之常情吗?谁规定了,只有男性可以寻找舒展欲望的方式。”落萏坦然道,“毕竟,是你跟我一起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你总得负责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的权利,但是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陆泽洛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再说吧,说不定,今年你跟我,都会很忙。”
陆泽洛也没想到被他一语成谶了,恰逢春节,又因为顾隽的影响力,当地文化机构代表大使馆过来询问杨天舒,愿不愿意带着木版年画,走出国门进行文化交流活动。
这等为国争光的事,杨天舒自然不会拒绝,而身为他学历最高的弟子,陆泽洛当仁不让的成为中间确认流程的桥梁。
这一次的宣传主要是日韩两个国家,追本溯源还是顾隽那次转发引导出来的流量,他在东亚地区算的上国际巨星,虽然在欧美那边差了点,但已经很厉害。
陆泽洛这么一忙,就忙了两个月,确认各种流程,材料准备和物流通关,还要帮师父和师兄们查询资料,了解当地的颜色和文化禁忌,配合他们做出符合当地文化特色的雕版。
“明天,你们都不用过来了。”杨天舒在收工前,给几位徒弟放了假,工作再忙也要抽空去拜拜老祖宗。
“好。”大家齐声附和。
“只放明天一天假,后天全部滚回来。”
杨天舒一声令下,跟木头打了一天交道的众人,纷纷撂下手里活计,准备下班。
拿着木头的退下了,坐在一边抱着电脑的人就露了出来。
“还不走?”杨天舒走到陆泽洛身边,看着他笔记本上的文件,发现看不懂。
“明天清明,不带着萏萏去看看老陆?”杨天舒坐到陆泽洛旁边,语气是少有的和缓。
陆泽洛退出文档,看了眼门外的夜色,有些怔然:“已经三年了 。”
当时爷爷生病住院,他正好在忙毕业和手头的项目。他爸妈瞒着他,不告诉他。等爷爷快撑不住了,他们才打电话通知他,根本不考虑他的感受。
“是啊,老陆都走了三年,你这个鳖孙好不容易结婚了,不得带着孙媳去见见他。”杨天舒的思绪被勾回从前。
“你说说你,你爷小时候问你愿不愿意继承他的手艺,你说不愿意,想要挣大钱。”
“你说不学,老陆没再勉强过你,你现在倒好,放弃北京的工作,你小子确实不是个东西。”杨天舒越说越恼,一巴掌拍到陆泽洛后脑勺上。
陆泽洛能在一年内雕完一套雕版,还是他小时候的基本功扎实,只是经年累月不做,才需要慢慢学起。但比那些成年后,才入门的肯定强点。
陆泽洛摸了摸头,没应声,这话他师父已经念叨一年多了。小时候想挣钱,是因为他觉得家里足够有钱了,爸妈就可以在家里陪着他。
现在,只是在做他觉得该做的事,他想他是喜欢做雕版的,喜欢木头在他手里一点点成型的感觉,这个是别的工作无法带给他的成就感。他在外面漂了很多年,成为懂事的小孩,却忘了自己喜欢什么。
“爷爷不会怪您的,他在应该也会同意我回来。”他不愿杨天舒被这些情绪所扰。
哪怕他已经说过很多回,爷爷会同意。师父还是会担心爷爷怪他,耽误他的前程。
“我先回去了。”他起身告辞,留在这不过多增加一个人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