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停下，把精力用于争论打闹、发泄不满、为难他人，纵然会让自己看起来充满骨气，但花在“对抗”上的时间愈多，花在“成长”上的时间就愈少。默默努力才能拉开和他们的差距。如果有什么非说不可——看不到他们的时候再讲，他们反而听得更清楚。
因为时间紧张，左金谷几乎不会和他人产生冲突。直到登上这个楼梯间的顶楼，他都没想明白：那些豚鼠和鹦鹉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楼梯间只有一层，只是起到一个简单的连接作用，台阶高度没变，有一个半左金谷那样高。小猫蹦一下能跨越两个台阶，但它还是选择一阶一阶地往上爬。
一下跳两个台阶对乘客来说太刺激了。左金谷想去图书馆，但路只能让猫去走。听到外面传来的音乐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前方有一扇门。”
拜托你啦，小猫咪。
“喵！”猫答应了一声，径直走入视野中突然出现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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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楼梯间，一座小镇入目。远远地看过去，小镇长得和他们来时路过的那个镇子一模一样，他们分明一直往上爬，却好像莫名其妙地出了塔。
左金谷放下望远镜，迷茫地环顾四周。怎么看都是小镇。半晌，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楼梯间还在。
虽然不知道怎么才能爬上蓝天，但这应该还是在象牙塔内没错。
“随便走走吧，也许我们可以找人问一下。”左金谷说。
“喵。”
猫朝着记忆中商店的位置走去。
左金谷想，既然有第一个主题、第二个主题这样的传言，就说明一定存在通往上层的路……
商店内。
一只把头发染成绿色的猴子挠了挠头，“这确实是象牙塔，但我也不知道通往上一层的出口在哪。”
“这里为什么长得和下面的小镇一模一样？”
“应该说小镇长得和这里一样。”绿毛猴立刻指出他话中的错误，“我们的小镇是照着这里建的。”
“小镇不是新建的吗？”左金谷满脸疑惑。
他仔细回忆当初那片暴躁的树叶，怎么想都觉得它不会骗人。
“新建的？”绿毛猴本想否认，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这么说也可以。这儿的建筑经常发生变化，所以我们时不时就会重建一部分小镇。”
“啊！”它把水杯拍在桌上，“说不定就是哪次变化的时候，通往上层的路悄悄消失了。”
好草率的变化。左金谷揉了揉眉心，安抚自己被水杯的声音摧残的大脑，“你知道这里有谁去过上一层吗？”
“抱歉抱歉……”看到他的动作，绿毛猴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重新捧起水杯。
它思索片刻，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也许你可以去小酒馆问问，那边人多。”
“没事。”左金谷随意地说，“象牙塔旁边的小酒馆？”
“对。”绿毛猴耸了耸肩，“不过那里已经没有象牙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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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小猫熟练地在人群中穿行，走上拱桥，又走下拱桥，再次来到一层是小酒馆的旅馆前。
真是旅馆吗？左金谷仰头看着楼上几扇发光的窗户，给这栋建筑的功能打了个问号。
猫继续往前走，左金谷听到音乐声不断从门内传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楼梯间听到的音乐声来自小酒馆，而街道上是没有乐声的。
看来破局的关键就在这里。
小猫走进小酒馆，轻车熟路地跳上小木凳。负责接待的不是白兔，但依旧是一只猴子，染了红毛，甚至是挑染。不知道为什么，象牙塔内似乎很流行染发艺术。
“下午好，有什么能帮到你们吗？”红毛猴蹲下，礼貌地平视小猫，以及在它毛茸茸的脑袋上站着的人类。
“下午好。”已经到下午了？左金谷悄悄走神，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你知道从哪可以去上一层吗？”
“楼梯在那边，”红毛猴指着身后的楼梯间，“看不清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左金谷微微摇头，“我是说象牙塔的上一层。”
“啊？”红毛猴诧异地看着左金谷，好像他问了个不该出现的问题，“我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们老板，在此之前，你自己进去打听打听吧。”
“好的，非常感谢。”左金谷顿了一下，好奇地问，“你们老板也是一只猴子？”
“我们老板当然是兔子啊。”
红毛猴理所当然地回答。
“当然”是兔子吗。左金谷怀疑这几家店的兔子老板是一家人，但他没有证据，甚至分不清哪只兔子是哪只。
为什么兔子能主宰这个小世界的商业呢？
左金谷试图想明白兔子为什么那么会做生意，但小猫刚刚穿过珠帘，他就无暇胡思乱想了。
“新人！”一只老狗放下敲锣的小木棍，欢天喜地地跑过来，“来一起跳舞吧！”
“啊！新人！”一只老猫从钢琴上跳下来，围着他们转圈，“你们会弹钢琴吗？”
左金谷坐下，抓过一簇猫毛遮住半个身子，“请冷静。”
“对不起呀，是不是吓到你了？”狗挠了挠耳朵，乖乖地坐好。
老猫也停住脚步，没有道歉，只是站在原地舔了舔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好。”左金谷说，“你们知道怎么去象牙塔的上一层吗？”
“我只知道怎么爬到钢琴上。”老猫原地起跳，跳到座椅上，再从座椅跳到钢琴琴键上，发出重重的噪声，最后跳到钢琴顶端。
从垂下来的一排尾巴判断，上面不止一只猫。猫几乎占满钢琴顶端的空间。有些拥挤，也没有哪只真的下去弹奏钢琴，看起来十分无趣，但猫还是喜欢在上面待着。
“别在意，猫就是这个性格。”老狗尴尬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去象牙塔的上一层，”它没有说你去找别人打听吧，而是热情地举起右边前爪，“我带你去问问我的好朋友们吧！”
“……谢谢你。”左金谷诚恳地说，又偷偷地往猫毛里躲了一下，有些应付不来。
显然热情的狗狗不太适合他的性格。
很快，左金谷和小猫被狗群围在中间。
“哇，你要去上一层！老板说上一层的主题是冒险，你是冒险家吗？”
“冒险家！”
“冒险家都听什么音乐？快哼给我们听听！”
“你会不会跳舞？”
“我们边跳舞边说吧！”
“跳舞！跳舞！”
“……”左金谷张开嘴，又因为实在插不上话，耻辱地闭上。
小猫对扑过来想拉它跳舞的狗接受不能，连连后退。
“喵！”你们不要过来啊！
为首的老狗反应过来，压制住同伴，“抱歉抱歉，是不是又吓到你们了？”
“还好。”左金谷缓缓吐出一口气，快速地说：
“我们想去顶层的图书馆。我们不是冒险家。我们对音乐和舞蹈都没有涉猎。我们不能哼歌给你们听，也无法和你们一起跳舞。”
“图书馆！”老狗惊讶——短暂地惊讶了一下，旋即可惜地问，“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唱歌跳舞吗？”
“不能。”左金谷果断拒绝。
“你们非要去图书馆吗？”
“图书馆有什么好。”
“书不会跳舞！”
“书也不会唱歌！”
“不要去图书馆了，我来教你跳舞吧！”
狗狗们七嘴八舌地说。
“对我来说——”左金谷头皮发麻，连忙阻止它们继续叫嚷，“去图书馆就像你们来小酒馆一样，书籍才是我的舞蹈、我的音乐。”
闻言，热情的狗狗们面面相觑。
“比起舞蹈和音乐，你更喜欢书籍？”
“对。”左金谷认真地接话，但依然无法阻止旁边的狗随意插嘴。
“为什么更喜欢书籍啊？”
“不可以变得更喜欢音乐和舞蹈吗？我很喜欢你，我们都喜欢音乐和舞蹈。”
“你好可怜，这里一本书都没有。”
“……”左金谷感觉太阳穴突突地往外跳，只好转移话题说，“我想，趁现在有空，我们——我是说我和猫——得去找钢琴上的猫问问。”
“猫知道怎么去上一层吗？”一只狗关心地问，浑然不知这只是人类善意的退场借口。
“也许知道。”左金谷面不改色地说，“它们毕竟爬得比较高。”
“好有道理！”
“对哦！猫天生就会爬树，说不定也会飞。”
“会飞和能飞到上一层是两回事！”
“不是天生就会爬树吧，我见过好多被困在树上下不来的猫。好多好多！”
“猫不会飞！——有不会爬树的猫吗？”
“要先爬上去，才能思考能不能下来的问题。”
“下不来之前就已经爬上去了！”
“失陪。”左金谷艰难地和它们告别。没等狗狗回应，小猫撒腿就跑，一声猫叫都没留下。
不久之后，左金谷和猫一起站在钢琴凳上，眺望远方嬉闹的狗群。更远处，一场毛茸茸的交谊舞正在进行，音乐响彻整个小酒馆，但热情的狗狗依然在讨论猫咪、爬树、飞翔……
左金谷想不明白，它们明明更喜欢音乐和舞蹈，为什么要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