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轻颤的、略带机械的、因为过度僵持而显得紧绷的声音说:“就……没有其他法子了么?”
小洋房里,闻命洗完碗,坐在书桌前,手边摆着一本出版版本的《红日法案》(来自人间社)。
他举着通讯器,目光静静落在封皮上,若有所思道:“………如果是级别以上来宾,可享受'加密处置',不受普通借阅条例管理,按外交接待方案处理……有第三方在场的情况下,例如学院及以上学监陪同,也可以。”
就在时敬之以为没有转机的时候,对方的声音就这样响起来。
“级别?”
“嗯。有换算条件。”
“德尔菲诺大区秘书厅级别可以吗?”
“应该吧。”闻命说完又改了口:“算。”
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却不上不下的,时敬之下意识讲:“也不用那么麻烦……”
“你不是想看?”
“但是太麻烦的话……”
“你下次出差什么时候?”闻命问。
时敬之哑然:“……”
“加密文件只能现场看不能带走。”
“明天下午3:00,我去接你。”
闻命以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就这么办吧。”
“我……”时敬之声音一滞,听到自己说:“我可以自己去。”
“你不是没开车?”
也不是不能打车的……时敬之心道。
闻命没说话。时敬之忽然觉得时间很难捱——
对他这种工作狂而言,时间竟然成了漫长的代名词。
忽然变得那样矛盾,他因为读秒,心里崩的像根弦;而耳畔传来的呼吸声,又让他清楚地知道,那些分分秒秒,是飞速流逝着的。
那一刻他仿佛在抵抗着时光的洪流,只为了这片刻寂静的通讯声。
“那就再……”见……
“躲着我?”
只听那人用暗沉沉的声音说道。
时敬之怔怔望着窗子。
脑海中响起叔桥刚才的话。
“风骨殊骏。”叔桥说:“我对你母亲的评价——我只记得这么多。”
“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更多一些。我的建议是,去查查图书馆的档案……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协助你。”
“没有。”时敬之神色如常地说。
对面沉默半晌,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我躲了你什么?”
“不是躲着么?”那人说。
时敬之的手摸到了那件衬衣的一角,手指顺势按在衣架上。
衣袖上似乎还留着那股苦涩涩的香甜花香。时敬之打开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烟盒,打开房间烟雾净化器,点了烟,面前轻烟升起。
“我有点懵……”他顺势吐出一口烟雾,轻咳一声,等喉头的紧绷感散掉些许,才笑着点点头,用一种克制如常的声线回答:“你这个人真的是,吓我一跳。”
“那当我想岔了。”对方顺势说。
然后没再说什么。
只是他们都没有挂断通话。
时敬之静静等了会儿,一边抽烟,一边摩挲手心里的玫瑰之镜信息收集器。
是最新改良后的便携版本,可以无线采集提纯外部空间里的气味,提炼后的香气更加馥郁。
时敬之在那股甜郁的香气里,点着烟,却不再抽,他静静盯着那片白雾,混合的味道融进肺里。
直到那根烟燃尽,闻命似笑非笑的语调响起:
“我给你把文件准备好,明天早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