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两人拐进了饭馆,却在这里看到了三个意想不到的人。
倒是坐在二楼的江锦玉通过栏杆率先看到了二人,他挥手叫住两人:“楚卿榆,谢余清。来二楼。”
楚卿榆打了个喷嚏,抬头便看到了江锦玉,江二少爷今天穿的很朴素。
谢余清抬手在他手中贴上一枚取暖符咒,又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小暖炉供他取暖。
等两人上了二楼才发现不止江锦玉一人,先前在楼下看不清楚,如今上了楼才发现桌旁还坐着冬谷的陈家姐弟,桌上也摆满了菜肴。
“本少爷请客,随便点。”
不愧是江少爷,阔绰阔绰。
坐在江锦玉身旁的陈繁宇最是咋呼,从感叹几人竟能在此遇见,到给楚卿榆推荐这家饭馆的招牌菜。
对于陈繁宇的话痨,江锦玉似乎习以为常。反倒是楚卿榆,打从上了楼耳根子就没清净过。
加上饭馆内本就嘈杂,楚卿榆突然有些后悔带着谢余清进来。
楚卿榆自己不知道的是,他先前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气色如今面上纸白一片。谢余清朝坐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江锦玉使了个眼色,见状江锦玉面上翻了个白眼,随即抬手抓住了陈繁宇乱晃的手。
江少爷豪气一开口:“你早上同我提的那家店,开价多少?走,给你买了。”
这一句竟是听得楚卿榆顿觉清明,身上难受劲都散去了一大半。
恨啊!!
两人路上仍在拌嘴,直到走出饭馆那声音才消失。
“小宇在冬谷被惯坏了,希望两位道友不要在意。”
是陈繁念。
她今日并没有穿冬谷弟子服,着一身淡紫色长裙,甚是朴素。
平日里穿着最引人注目的三个人,今天竟统一的穿的都很朴素。
楚卿榆回她一笑。
“怎么会。”
陈繁念抿了一小口杯中茶水,开口问道:“先前风摇镇一事,不知两位道友解决的怎么样?”
“不过是寻常鬼怪。”
简单聊了几句,三人便都已吃饱,索性便出了饭馆。
陈繁念带着二人顺着街道一路朝南走,她依稀记得自己那个麻烦弟弟先前提到的那家店是在这个方向。
没走出几步,便见前方围了乌泱泱一群人。楚卿榆紧了紧披风,继续朝前走去。
“不妨去看看。”
陈繁念一撩长发,脚上快步跟了过去。
“不是先前讲好了十万吗?你这人怎么突然变卦?!”
是陈繁宇。
两人果然在这里。
楚卿榆顿时来了兴趣,拉着谢余清便往人群中挤,谢余清拗不过他只好任由被一起拉进人群。
只见那家店的店主死死抱住怀中瓷罐,明明是害怕的模样却依旧同陈繁宇吵得你来我往。
“不可不可。另一位客人急用此物,更何况他出价更高呢?”
假的。事实上对方只出了三千,但怕就怕在对方的身份,定是他一个小小店主得罪不起的人。
此刻店主只祈求面前这位小客人千万不要闹大,若是把那位引来了谁都吃不了好果子。
江锦玉朝桌上拍下一储物袋,语气颇为正经道:“二十万。我们也急用。”
二十万。
近乎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繁宇闻言咧嘴一笑,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店主。“只是希望另一位客人能遵守先到先得的道理。”说罢又将储物袋往钱推了推。
这是摆明非要不可了。
店主一阵头痛,随随便便能掏出二十万的人同样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啊,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密封的瓷罐,恨不得将瓷罐变成两个。
楚卿榆早在江涟玉掏出那二十万时便愣了神,心中暗暗盘算自己要不吃不喝多久才能攒下来这二十万。
见店主面上犹豫,江涟玉一甩折扇,嘴上同陈繁宇道:“小宇,把储物袋抽绳拉开。”
陈繁宇不解,但依旧照做。直到袋中晃出的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不光是楚卿榆愣,连陈繁宇也愣了一阵。
二十万上品灵石啊?
陈繁宇猛然转头看向江涟玉,那表情分明在说:“你疯了?”
二十万普通灵石尚且说得过去,不过是溢了些价格,但……这怎么能比?!
江涟玉收扇敲了敲掌心,他开口道:“如何?本少爷用这二十万够买你这一件东西吗?”
楚卿榆顿觉自己头又晕得更严重,脚下一软,扶着身旁谢余清的胳膊才堪堪站稳,嘴里嘀咕着:“下辈子我也要当有钱人……”
他转头问陈繁念:“江家到底什么背景,这么有钱?”
陈繁念一搓指尖,偏头同他解释道:“江家虽有钱,但江涟玉从不动,平日里的花销都是靠自己挣来的。”
正当店主犹豫不决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既然是这两位先要的,怎么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店主抬头,面上是如同看见救星般的解脱,
青蓝色袖袍一挥,发间别一支翎羽,待她落地后,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群迅速散开来。店门口便只剩下几人,身旁的陈繁念本能地后退一步,试图借另外两人将自己挡住。
楚卿榆虽是不解,却也没有出声。
“闲来无事下山走走凑巧路过,不必太拘束。”
闻言店主搓了搓手,朝女子行了一礼后索性也将瓷罐塞给了陈繁宇,又将桌上的储物袋一并塞进陈繁宇怀中,一边塞一边说道:“既然有缘,此物便送给小友了,不收钱不收钱。”
谢余清眯了眯眼,看这店主的模样……其实瓷罐中的物件给谁都会受到来自另外一方的性命威胁,但如今有了这位站出来,自己便有了将东西给陈繁宇两人的理由。
至于这位将自己打扮得活像一只鸟的人,应是游林派的掌门――薛愿曦。
薛愿曦偏头朝楚卿榆这边看来,目光越过两人之后,却是弯唇笑了笑,“我看几位合眼缘,不妨来游林坐坐?”
闻言谢余清笑笑:“那便多谢薛掌门了。”
……
游林派。
对方虽是一派掌门,此次与几人也只是共坐一桌,还吩咐门派中食堂做了一桌菜招待几人。
坐在桌旁,谢余清正仔细为楚卿榆探查经脉,两人双手在桌下轻轻叠着,许久谢余清才将手收回。
楚卿榆见他不吱声,便直接问他:“甭想了,还剩几天?”
谢余清眉眼低垂下去,只拄着下巴转过头去,一声倒也没吱。
“三天。”
楚卿榆点点头,比预想的多了一天。他抬手拍了拍谢余清,面上像是毫不在意般,捏着对方衣角的手指轻轻一拽,“下车时我同你说了什么,记得不?”
“定是忘不掉。”谢余清给他舀了一碗汤推过去,“师兄说过的字字句句都一直记在心中。”
两人这边的小动作没人注意到,桌上其他几人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
自然也无人注意到,薛愿曦时不时朝斜前方的某人投去若有若无的目光。
她指尖轻轻敲在木桌上,“我看这位小友很是眼熟,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声音冷清,一双眼睛半睁看着斜前方坐着的陈繁念。
闻言陈繁宇有些诧异,他用胳膊肘怼了怼陈繁念,悄声问道:“姐,你认识薛掌门?”
陈繁念面上露出标准的,来自一位普通人对一位掌门的笑容,却是垂下眸子不去看对方:“在下先前一直待在谷中不曾出来,您应是记错了。”
听她答复,薛愿曦点点头,抬手将自己发间那支翎羽取下,转手间翎羽化作一只玉钗递给了陈繁念。
那是“青鸟”的翎羽,是薛愿曦的护身法宝。
几人只见她丝毫没有不舍的样子,用灵力将玉钗别进陈繁念的发间后才收回手。
猜到对方要拒绝,她先一步开口:“与你有缘,此物便送你用来防身吧。”语气中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吃过饭后,薛愿曦带着几人在游林派闲逛。出乎意料的,薛愿曦相当平易近人,许是对方虽是一派掌门,年岁与他们却不差多少的缘故。
她与江涟玉下棋时输赢时也会流露出其他表情,这倒是与谢余清印象中的不一样,在他记忆中薛愿曦是相当有名的冷脸……
罢了,一切都是会有变的时候。
在凉亭歇脚时,楚卿榆倒是与正将树下落叶扫走的小弟子聊了起来,谢余清则站在他身旁替他又将保暖符咒上了一层。
陈繁宇凑到下棋的两人旁边,又是一阵咋咋呼呼。
倒是一片祥和景象。
不与几人坐在一起,陈繁念坐在凉亭另一边,她抬手欲将那支玉钗松一松,当然能拿下来更好。只是指尖刚一碰上,如同触电般有一股极小的电流打在指尖。
竟然还设了禁制?
陈繁念无法,只好收回手不再摆弄玉钗。
在游林派待了一阵便离开了,几人在路口分别,从江涟玉口中得知,原本三人是下山做任务,顺便沿途买一下陈繁宇需要的药材。
先前在那家店争执便是为了瓷罐中名为“白天花”的东西。
楚卿榆在心中吐槽了一遍给这花起名的神人,心想着是不是还有“晚上花”?
“晚上花,白天花,中午花,这下全齐了。”
楚卿榆:……
见楚卿榆一脸对花名的无语,陈繁念伸手敲了一下陈繁宇的额头,“别听这小子鬼扯,其实是幽昙,不过他非要起这些难听死了的名字。”
见被揭穿,陈繁宇朝她做了个鬼脸。
江涟玉挥手,三人便走远了。
楚卿榆偏头,指尖在衣服上搓了又搓。
“走吧。”
有夕阳打在谢余清的侧脸,如此一来那便只剩两天了。
……
“咚咚。”
侍从走到青年身侧,微微俯下身同他说道:“门外有两个灵霜派的弟子。”
青年似乎很不满他这副作派,朝他撇了撇嘴,手上动作仍未停,“说了多少遍,这不是善坊堂,少把你那副仆从样端出来。”
侍从闻言有些无奈,纠结开口道:“那您也是堂主。”
“诶,不对。”青年慢悠悠敲着桌子打断他道:“我现在是姜大夫,医馆里哪有什么堂主。”
侍从垂眸,嘴上顺从应道:“是是是,您是姜大夫。”
“大夫,门口那两个怎么办?让他们进来吗?”
没等姜渝开口,身后床榻上传来一道懒散至极的声音:“传闻你从不医治门派弟子,这两个怕是也要拒了吧。”
姜渝唇角勾着笑,转身故作手抖将药瓶中的药粉又洒出来些在那人背上。
意料之中的惨叫一声,侍从手掌抹了抹脸,打心底嫌弃这两个人。
“不治门派弟子是堂内的规矩,我现今又不在堂内,况且谁会拒绝送上门的钱呢。”说罢他摊了摊手,好似自己干了多么伟大的事。
“吱呀――”
楚卿榆两人先是对他行了一礼,谢余清与姜渝说着他的情况。
“铃铛,给我瞧瞧。”姜渝慢悠悠戴上了一只手套,随后将那只手伸向了楚卿榆。
猜到他的顾虑,姜渝解释:“这手套能阻隔一切,所以不用担心我会被铃铛影响。”
说罢他手腕轻晃,铃铛被摇了数下却仍未有任何变化,却也足够姜渝猜出这铃铛是谁的手笔了。
虽是不解姜渝因何突然发笑,谢余清不问,只静静等着姜渝的后话。
摘了手套,姜渝直接赤手抓住铃铛上的绑带,手一伸将铃铛递到了谢余清的面前。
“抓住它。”
谢余清眉头微皱,手指轻触在铃铛之上,意料之外的,铃铛并没有对他起作用。
他的震惊被姜渝收入眼中,他松开抓住绑带的手,铃铛整个落入谢余清的掌中。
“感受到了吧。这铃铛对你我,哦不,其实对除了你师兄外的所有人都不管用。”
这就是说,这是有人故意下的套,而目标正是楚卿榆。
这枚铃铛也只有接触到楚卿榆才有效。
姜渝转过身去开始磨药,他伸出一只手指朝右一指,开口为两人解释道:“出门去善坊堂吧。”
“这东西叫作'吟魄铃',是姜辰安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