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阿杰煮了面,桌上手机振动,是程灵发来的消息:“阿杰,Leo下周一入职,你把合同再调一下。”
提前了?阿杰回道:“好。”又跟了句:“萧老师也提前入职吗?”
“嗯,她在回来的路上了。”
放下手机,阿杰有些担心,她不是昨天还在发烧吗?
发生了什么事?
直接问,她的性子肯定什么都不会说。阿杰想了想,给宜贞发过去一条:“程小姐说,Leo提前入职需要修改合同。师母,你要不要也签一份?我可以帮你草拟。”
之后就是忐忑地等待回信。
爸爸出门上班,阿杰陪妈妈喝茶,阿雄和女友也坐在一旁。梁父不在,家里的气氛和谐很多。
只是阿杰有些心不在焉。手机稍有动静就立刻抓起来看,连阿雄都瞧出端倪:“你在等电话哦?”
“没有。”阿杰干脆抓着手机放在腿上。
阿杰这跟木头莫非有情况?阿雄投去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女生?”
“别乱猜。”阿杰回敬弟弟一眼。
“一定是。”阿雄笃定说道,背靠在椅子上露出一个不羁的笑。
梁母看在眼里,小儿子说话不着调,事却未必看错:“阿杰,你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没有。”阿杰答得很肯定。
“人家没看上你哦?”阿雄调侃。
阿杰扫了弟弟一眼,带着两分警告。
阿雄却兴奋起来,“说说看嘛,把妹我比你有经验啊!”腿上登时挨了一脚。
女友目不斜视,仍在喝茶,阿雄收敛笑容,稍微正经了些:“我有阿珊嘛,你有没有跟女孩交往过?”
阿杰沉默了,他没有。
到底是女孩子心软,昨天还承了阿杰的人情,阿珊转移话题:“昨天大哥买了果篮,是去送给谁啊?”
这话一出,梁母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阿雄更是一脸晦气:“不是吧,连你也去?”
“没有。是一个朋友。”阿杰不想说太多。
注意到阿杰眼神有些闪躲,阿雄像鲨鱼嗅到血腥气一样缠上来:“女的?”
阿珊的恋爱经验比这哥儿俩都丰富,早就看出不对,见大哥实在不会掩饰,不好再出手,反过来和男友一样好奇地看着阿杰。
“我老师的父亲中风,她们夫妇前几天回来了,我在医院碰到她们。”阿杰挑着事实说了几句。
梁母恍然大悟:“老师的父亲病了啊。是哪一位?”阿杰从小学习好,人又乖,受过很多老师照顾,要是病的厉害,她们做父母的也该去探望一下的。
“是大学老师,您没见过。”阿杰不愿多讲。
梁母却有印象:“我记得你有位老师和咱们是同乡。”
“是他。”
“那是该去探望的。”梁母赞同道。
阿雄“嗤”了一声:“无聊。”阿杰就是这个样子,从小就无趣,不管多有意思的开头到他那最后都是伟光正的结尾。亏得他好奇半天,真是失望。
阿珊心底却划过一丝疑惑,昨天阿杰的反应绝不是去看望长辈的。不过这个家里她是外人,还是不说为好。
话题糊弄过去,阿杰又悄悄瞥了眼握在桌下的手机,没有新的消息。坐下去难免被弟弟打趣,阿杰回了房里。
又看了眼手机,发给师母的话其实有点自不量力,她家里有位现成的法律专业人士,自己不过是个学生。
可阿杰管不了那么多,任何跟黄宜贞有关的事,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会努力争取。
过了会,门被敲响,阿雄闪了进来,关上门后吊儿郎当地靠在门上。
“怎么了?”
阿雄不说话,只是一脸坏笑地盯着他。
“没事就出去。”阿杰回过头,随手抽出一本书看。
“别装了,你刚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在等女生电话。”阿雄走过来,搂着阿杰的脖子:“哪方面不懂,我教你啊。”
阿杰一把推开:“我的事你少管。倒是你,打算和阿珊怎么办?”
阿雄翻了个白眼:“什么怎么办?”
“就让她一直住在家里吗?她父母是哪里人?要知会一声的。”
“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只知道她好几年没回过家了。”阿雄边嚼口香糖边说道。
“你总要对人家负责的。”阿杰正色道。
原本斜坐在桌子上的阿雄也收敛了一点,认真问道:“我会坐牢吗?”
“目前来看,可能性不大。”
阿雄沉默了两秒,握紧拳头:“只要这次不坐牢,我就娶她!”
“可你还没到法定婚龄。”阿杰凉凉的飘了句。
“啊?我18岁了啊!”阿雄一脸懵。
“我国男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22周岁。”
“靠!那还要等四年!”
“也不白等啊,你努力赚老婆本,不然还让阿珊和你住出租屋吗?”阿杰看着弟弟:“还是你想跟爸妈住一起?”
阿雄一脸嫌弃:“我肯定不会跟老头子一起住的。”
阿杰知道弟弟进来就是想问自己这次会不会有事,又要面子不好开口才绕了这么大一圈,现在话说完了,阿杰开门送客。
阿雄背勘破心思,也不懊恼,笑嘻嘻劝了句:“哥,我认真的,追女孩一定要死缠烂打才可以。这叫诚感动天!”
阿杰关上了门。
12点多,终于等到回信:“不用了,谢谢。”
礼貌又疏远的回复。
可阿杰怎么舍得就停在这里:“老师的父亲还好吗?”
“情况还算稳定,请了保姆照顾。泽鑫还在,我要暂时充当Leo的翻译,先回北京了。”
师母一个人回去的。
“你的身体呢?感冒好些了吗?”
“好了。”宜贞发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上还没什么力气。昨晚本来就发烧,又吵到后半夜,早上起来头痛得厉害。
可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碰巧程灵一早发来消息,说Leo已经到北京,问她这边情况怎么样。
那当然是马上回去。
张泽鑫的头像后面有个红点,她选择先回阿杰的信息。之后点进那个讨厌的头像,是三条语音,又退了出来。
她能想象到张泽鑫的语气,急迫的、愤怒的、烦躁的,哪一种她都不想听。
可怕什么来什么。刚熄了屏,张泽鑫的电话打来了。
“你在哪个区域?我就在机场!”张泽鑫很急的样子。
他追来了?宜贞往左右看了看。
“宜贞,我们得谈谈。”张泽鑫又说道。
“你做什么?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宜贞有些防备。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得见面才能说清楚。”张泽鑫心里着急,努力压着情绪缓和道。
“电话里也可以说。”
“宜贞!”
“你为什么不叫我小雨了呢?”宜贞突然问道。
“什么?”机场嘈杂,张泽鑫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面很安静,还在等他的回应。张泽鑫心中隐隐不妙:“那都是以前的名字了,宜贞不好吗?”
“你以前总叫小雨的,从什么时候换了呢?”宜贞语气平静。
张泽鑫摸不准妻子在想什么,心思百转,回道:“从我认识你,就叫你宜贞啊,你记错了吧。而且那件事,你不是一直不愿意提起嘛,小雨代表过去,过去的就过去了。宜贞很好,我很喜欢。”
“所以从我受伤住院开始,你就不再叫小雨了对吗?”
张泽鑫不知为什么她一直钉住这个问题不放,可自己答得应当没错:“我怕你伤心。”
隔着高大的落地窗,宜贞看到外面的天阴下来:“可我记得,我住院的时候你经常问我‘小雨,我带了芋圆,你吃不吃?’”
“是吗?”张泽鑫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我不记得了。那么久远的事想它做什么。宜贞,跟我回家吧。”
宜贞没理会他,自顾自说下去:“后来,你跟我去黄家,当着我爸的面叫了小雨。我爸不高兴,你就再没叫过了。”
张泽鑫心里打了个突,妻子一直不喜欢岳父。情浓时叫小雨当然可以,可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岳父的心情也要顾及的。他以为自己过渡地尽可能自然了,可好端端地她怎么会提起这件事。
“你总是会美化自己做过的事。”宜贞轻轻说出的这句话,于张泽鑫来说无异于一记重锤。
“我美化什么了?你每次手术,是谁陪在你身边?你受伤后行动不便,是谁扶着你慢慢走路,又是谁每天去看你?”张泽鑫用愤怒掩饰心中的恐慌:“人要有良心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宜贞不再说话,外面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候机室的广播响起:“前往北京首都机场的的旅客请注意:我们抱歉的通知您,由于天气原因,您乘坐的HU5688航班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请留意广播通知。”
张泽鑫从电话里听到广播,暗自松了一口气:“宜贞,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我不回去。”
“宜贞,”张泽鑫抿了抿唇:“你在里面也是干等着,今天能不能起飞都不知道。再过两天我也要回去了,你听话,把机票改签,我们一起回家。”
“张泽鑫,我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