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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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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元三十八年,上元节。

上京城处处宝马香车,张灯结彩,游人如织,摩肩接踵。

永兴楼下,巨大的鳌山层层叠叠,悬灯万盏,一条引信蜿蜒而出,静静等待着被点燃的时刻。四周围满了等着观灯的百姓,远处,做小买卖的、卖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永兴楼上,世家宗亲、达官显贵如云,众人一面寒暄说笑,一面翘首以盼。

少顷,伴随着开道的锣声,执事官带着侍从先行前来,沿着早已由禁军开辟好的游街路径,昭告众人圣驾即将到来。

就在满城百姓雀跃着等待这个一年一度难得的一睹帝王与公主风采的时候,李沐瑶抵达了太和殿。她跳下步撵,扶着头冠,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太和殿,执事官追在她后面,慌张地提示公主小心。

李沐瑶轻快地跃过门槛,险些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伸手扶住她,笑道:“慢些,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

李沐瑶抬眼一看,竟是二哥李檀。他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袄,米白色的披风带着雪白的毛领,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整个人如谪仙一般静雅出尘,温润如玉。

李沐瑶强忍着眼泪,轻轻抱住了他,闷声闷气地叫了声“二哥”。

李檀敏锐地察觉到李沐瑶的委屈,忙低头看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李沐瑶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二哥,是头面太沉了。”

李檀笑着帮她扶了扶:“都是圣恩,一年也就这一次,你再忍忍,只当是为了父皇。”

要是照以前,李沐瑶定然撇撇嘴,说一句“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日她却乖巧地点点头,手紧紧地抓着李檀的披风,似乎生怕他消失不见。

李檀看着她攥得指节发白的手,微微蹙了一下眉,正想问问李沐瑶怎么了,却听得殿中传来父皇的声音:“小瑶儿已经到了?你们俩聊什么呢!”

李檀忙拉着李沐瑶行礼:“回禀父皇,儿臣们正在讨论小瑶儿今日的头面。”

李晋内里身着金色的龙袍,外着明黄的大氅,上面用金线绣着隐隐的龙纹,头戴珠帘冠,足蹬无忧履,一块白玉玦自腰带坠于身前,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晃动。

李沐瑶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她连忙下跪对父皇磕了一个头,好让眼泪直接滴落到地上,而不至于在妆面上留下痕迹。她伏在地上,平稳了一下呼吸,方才扶着头面,抬头对父皇道:“今日是儿臣生辰,沐瑶叩谢父皇生养天恩。上元佳节,儿臣祝父皇身体康健,岁岁无忧,江山永固,国祚绵延。”

李晋笑着将她扶起:“快起来吧。”见李沐瑶小心翼翼地梗着脖子,李晋笑道:“难得见你这么老实,被头冠约束住,竟然娴静了不少!”

随着李晋出来的还有俞贵妃,闻言,也笑着调侃道:“是呀,瞧着比去年又长开了些,陛下这颗掌上明珠,愈发光彩照人了呢!”

李沐瑶皱着鼻子,抿嘴道:“父皇娘娘惯会取笑我。”

众人说笑的功夫,大皇子李梧、三皇子李松以及四皇子李构都陆续到了,三人顺次向天玺帝请安。

三皇子见李沐瑶的头面精致,她本人僵着身子不敢动弹,话里话外嘲笑李沐瑶沐猴而冠。若是照以前,李沐瑶早就反唇相讥了,今天却难得地充耳不闻。

大皇子见李沐瑶今日竟然如此沉得住气,有些诧异。四弟听不下去,立时和老三斗了两句嘴,二人双双被天玺帝喝止,责备他们一个不学无术,乱用典故;一个不知礼数,不敬兄长。

李构邀功似的冲李沐瑶扬了扬下巴,李沐瑶微微偏头,轻声宽慰了李构两句。正说着,便听得外面通传,说广平王到了。

李执自门外渐渐暗的天光中步入大殿。他整个人罩在墨色的大氅中,金线于大氅上游走出流云纹,下摆上则绣着大片的水波纹。他长身而立,带着久经沙场历练出的不怒自威,不疾不徐地走到众人身前对天玺帝行礼,如一柄未出鞘的神兵,举手投足气定神闲。

小辈们纷纷起身,拜见皇叔。

李执独独走到李沐瑶身前,伸手将她扶起。李沐瑶却本能地往后躲了一下。李执一愣,搀扶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李沐瑶的感觉非常复杂。

上一世自己刺杀他时,他与自己也是这样近的距离。

她分明在不久之前才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口。甚至此时她的手还记得匕首穿过软甲刺入血肉的触感,记得他的鲜血溅上自己的身体时的温热,记得他临死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夹杂着震惊、失望、不甘、遗憾和一丝释然。

而今,过去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他又成为了隐忍锋芒的广平王,但她却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心安理得接受他偏爱的皇侄女。

李沐瑶一时间看着李执出了神,直到对方将伸出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化解尴尬:“小长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李沐瑶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忙装作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皇叔的玉冠真好看,若是可以,长乐下次也想带玉冠,看着又轻便又简洁……”她越说声音越小,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一时间众人都笑了起来,李沐瑶忙装作岔开话题,问李执道:“适才皇叔说什么?”

李执笑道:“没什么,只是夸你头冠好看。”

李沐瑶索性苦着脸,嗔道:“本来就沉,如今又被大家垒上这么多高帽子,更沉了。”

天玺帝哈哈大笑,带着众人走出太和殿:“这便出发吧,再晚些,怕是小瑶儿受不住了。”

众人称是。

李执经过李沐瑶身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众人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在侍从宫女的前呼后拥中,长长的游街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城,沿着禁军开辟好的道路,在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朝拜与称颂声中,往永兴楼而去。

李沐瑶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侍女撒下纷纷扬扬的花瓣雨,叩首朝拜起身后的百姓欢呼雀跃,争相一睹皇室风采,更有人将孩童置于肩头张望。

她一时间有些恍如隔世。她曾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景,但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

李沐瑶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远嫁离开上京时,外面也是这般万人空巷,只是那时战乱方平,明眼人都知道和亲是为了换回皇族人质,欢庆中带着一丝凄凉,只有稚子不明所以,呼朋引伴,追着队伍要分发的喜糖。

不知为何,今日本是自己的生辰,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但李沐瑶心中并没有那么高兴:她仿佛像个局外人,在既定的人生话本中扮演自己。

夜幕如期降临,众人登楼远眺。上京城内的万家灯火逐渐亮起,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最终汇成星海。这本是李沐瑶最爱的景色,她仿佛立于云端,曾几何时,身边是她最在乎的家人,脚下是父皇治理的盛世。如今,一切和过去一样,但李沐瑶却觉得,与身边的人都变得若即若离起来:她怀揣着重生的秘密,在窥视到他们曾经不为自己所知的另一面之后,度过重逢的喜悦与感慨,才惊觉一切回不到从前了。

她只觉得四周的嘈杂让她有些头痛,热闹的生辰礼变得分外漫长。

在这样全城欢庆的时刻,李沐瑶竟觉得有些孤独。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理解李执的偏执,高处不胜寒,或许他只是想抓住仅存的那么一丝温暖。

她看着父皇从执事官手中接过手持烟火,递给自己。她仿佛一只木偶,笑着接过烟火,在万众瞩目中,于高楼之上,点燃了早已设置好的鳌山引信。

引信的火花飞快地蹿入鳌山,如误入繁花丛中的精灵,蹁跹点跃于鳌山各处。花灯层层次第绽放,整座鳌山仿佛被李沐瑶赋予了生命,逐渐盛开,灯花交映,熠熠生辉。

观灯的人群随着鳌山的变化爆发出阵阵惊叹与欢呼。

李沐瑶站在永兴楼上,打眼看,仿佛立于鳌山之巅,如灯花仙子,红衣袅袅,金饰璀璨,一颦一笑都光彩夺目。众人山呼“万安”,为长乐公主祈福,也祈求明年风调雨顺,盛世太平。

天玺帝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欣赏一幅自己精心勾勒的工笔画,而李沐瑶是这幅画中他最得意的绝妙一笔。

李执侧身而立,一半的面容隐于阴影,一半被鳌山的灯光照亮,眼神晦暗不明。

祈福大典顺利结束,李沐瑶随父兄一同乘坐马车,返回了皇城。城门将近,李沐瑶看着车窗外的巍巍城墙,忽然被远处墙根边上停着的一辆马车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辆十分普通的单驾马车,既没有装点名贵的珠宝,也没有布置华美的锦缎,就连赶车的小厮也衣着朴素,相貌平平。

唯独马车车檐角上,挂了一只玉牌,上面镂空雕着一只鹰。

李沐瑶认得,那是北燕人的标志。

这个时候入宫,如果李沐瑶没有猜错的话,这马车的主人应当是北燕前来贺寿的使团。

毕竟以李沐瑶对北燕世子穆怀璃不多的了解,若马车的主人是他,这马车不说奢华,也当是张扬的。

这么看来,这一世,北燕世子再一次爽约,没有前来上京为质。那么按照上一世的发展,穆怀璋可能已经政变了,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入上京。天玺同北燕的战争或许将在年后再次爆发。

这一世,她得好好筹谋,让父皇重视接下来的战争,最好是能将李执派去前线,这样既可以保证战事的顺利进行,又可以将李执膨胀的野心掐死在摇篮里。

这么想着,李沐瑶没忍住,多看了那辆马车两眼。

不想,马车上却走下一个人。

李沐瑶瞬间屏住了呼吸。

那人约莫十六七岁,身着月白色的长袄,外面罩了一件棕色貂绒的坎肩,长发高高扎起垂于脑后,随着他跃下马车的身形,如马尾甩起,复又轻巧地落下。

即使他没有身着铠甲,也刮去了虬髯,看起来年少许多,但这轻巧的身形却如此熟悉。

好像是……阿离?!

眼见自己的马车即将通过城门,李沐瑶顾不得头饰沉重,竟探出头向外望去,想看个仔细。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李沐瑶,冲着她单手抚肩,微微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北燕拜礼。

这一下却将面容掩住了,李沐瑶的马车在这一瞬间进入了城门通道,那人的身形消失在厚厚的宫墙之外。

“殿下,怎么了?”

跟在李沐瑶车马旁的沉璧见李沐瑶抻着脖子往后看,忙询问道。

李沐瑶回过神来,装作看后面四皇子车架的样子,随口道:“啊,没什么,突然想起件事想跟阿构说。”

“那要奴婢通传吗?”沉璧忙问。

李沐瑶忙摆摆手:“没事,一会儿就见面了,我自己跟他说吧。”

她放下车帘,懊恼地坐回原位。压下那一瞬间想要叫停马车、飞奔过去确认的冲动。她已经不是过去任性妄为的长公主,这一世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做,万万不可在此时惹人生疑。

好在那人一看便是前来参加宫宴的,只要他出现在席面上,李沐瑶便有一百种方法确认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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