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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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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章殿上,京兆府尹刘林将京郊宅子私藏兵器案的卷宗和文书呈报上朝。

皇帝李庭风查阅后,含章殿怒斥户部侍郎,“好一个中饱私囊,胆大包天孔侍郎。”

姜太后坐于帘后,气息沉稳:“皇帝,这是何事如此动怒。”

身侧大内总管钱公公就那摞文书和卷宗呈上。

“太后娘娘请阅。”

姜太后扫过物证,气定神闲,不愧是同先帝经历风云的人,此等案子在她来看并不算大事。

“前两日京兆府抓了人,道是程仆射下属,今日这所抓之人为何成了京都商会的人,还有孔侍郎又是怎么回事?”

刘林展开案件详细呈禀,“京兆府的人抓了京郊办案的禁军,实乃误会一场,禁军副统领韩近章韩大人,乃奉程仆射之命盯哨私藏兵器之人,反倒受诬被陷。”

“京兆府奉旨审理此案,受长青街与枫林巷百姓提供线索,方可三日内破案交差。”

“京郊私藏兵器乃是户部侍郎孔凡与商会会长孙桂,联合倒卖旧器的暗箱操作,意在图财。”

“被正在调查房屋税一案的程仆射发现,这才起意栽赃嫁祸,转移视线。京兆府连夜抓了孙桂审问,孙桂一□□代了所有事情原委,都已在卷宗上阐明。”

姜太后道:“户部勾结商会,隐瞒屋税,私藏倒卖旧器,这么大的案子京兆府三日说查就查出来了。户部侍郎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陛下倚重,京兆府虽有权直接审案,无需经三司会审,可这查办拿人,是不是得有搜查令啊?”

刘林镇定自若,“回太后娘娘,京兆府办案也得遵循章程,搜查令自然有的。”

“哦?”姜太后冷质一声。

中书令公孙饮躬身说:“回陛下,太后娘娘,搜查令乃中书省拟定,交由程仆射下达执令,刘府尹向来稳重,公正严明,断然不会越过章程。”

这事说来还得寒舟提醒,不然程羡之也想不到此环,那日程羡之在城外遇刺脱困,便觉事出反常,城内屋宅大多空置,可从那些房牙口中得知线索及近几年的租赁交易痕迹,房屋倒手转卖严重,税收却不见长。

不是税收该得的钱没涨,是户部收了税,而税不进税账,进了别处。

那便是户部亏空之处。

早些年寒舟父亲寒章令,前户部侍郎,任职期勤勉兢业,两袖清风,可户部亏空压死人,也最后成了压死寒侍郎的一根稻草。

不然寒章令不会受人胁迫,走上不归路,廉洁半生,却抵不过无奈二字。

户部的亏空是笔无底洞,朝中各部开支都指向户部,国库再充盈,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最后填不上的亏空,问的谁的责?首当其冲便是户部侍郎,填不填都是要把人往死里逼。

程羡之道:“陛下,户部侍郎孔凡之所以剑走偏锋,并非此人贪财……”

“私藏兵器虽除了程仆射嫌疑,可户部仍律属尚书省,程仆射这是急着撇清关系?”监察御史打断程羡之的话。

程羡之风度仍存,不乱阵脚:“陛下,孔凡之所以倒卖旧器,是要填补户部亏空,而房屋买卖租赁,是大岚近几年来国税中进账中的一大笔,这些税账进了户部,可是却非屋税账。”

“年初陛下与太后责令户部重整税务明细,孔凡怕几年来的税账被查出问题,便想到一法子。”

“自打姜国公平定边境之乱,大岚江山安定,百姓富足,民生安宁。京都近几年盛行花卉,花市是一笔巨额银子流向之处。孔凡借机授意商会会长孙桂,联合花市商贾,打压花农花价,低买高卖,从中赚钱巨额差银,以解一时之困。”

“奈何天不遂人愿,花农脊梁骨硬,不受商贾打压,商会从中讨不到好处,孔凡不得已才将手申向那批用不上的旧器,并非是要谋逆造反。”

朝上大臣闻言窃窃私语。

姜太后说:“孔凡狗急跳墙,要将脏水泼向禁军拉程仆射下水,程仆射倒是替孔凡开脱起来了?”

“并非开脱,而是阐明事实。”

“好一个阐明事实,”皇帝李庭风拍手称赞,“程爱卿有容人之能,此次房屋税案件办的漂亮,得此良臣,是朕之福。”

“陛下谬赞,此乃微臣份内之职。”程羡之谦虚道。

“屋税一案就此尘埃落定,真相大白,程仆射给皇帝交了份好差,肃清贪官。”姜太后不好再说什么。

程羡之话还未说完,“陛下,孔凡不可能一人便能完成缜密的线路而不被朝中各要职察觉,就运送兵器出城一事,若无涉事部门打通要卡,那批旧器如何能顺利运输郊外安置。”

“恐怕孔凡背后另有他人,而这人官职不在孔凡之下。”

姜太后威慑萦绕高堂:“皇帝,程仆射所言,并无实证。经此一事,户部动摇,于江山社稷安稳之道相悖,陛下初登帝位不过五载,最忌动摇国本。”

“太后……”

“何为国本?”姜太后凤凰羽袖大展,从倚坐站起身,睥睨朝殿下的大臣,“国本,乃立国之本,既已查清原委,此事适可而止,不然朝野动荡,便是动摇国本。”

“户部律属尚书省,二位仆射各司其职,监管不利,遂此次屋税一案就当程仆射清理门户,尚书省一职,有待考量,皇帝,就这么办吧。”

姜太后此言一出,李庭风也不敢驳斥,朝野诸多世家仍是太后政党,姜海义镇守山海关,她与自己谈国本,不就是在提醒他,这国之动摇与否最终是取决于谁吗?

李庭风当众点头,程羡之与中书令公孙饮了然于胸,暂且忍下。

朝散后,程羡之回到府中,寒舟不久也入了程府书房。

“如你所言,太后即令禁止再往下查。”程羡之换下官服,着一身竹青淡袍,广袖绣了尾墨竹,俨如绿林仙野修行仙姿。

寒舟给他说着:“事情只能查到这,其实已经是万幸,只是未能拿下尚书省一职,倒有些可惜。”

“谋大事者,不急一时,那些暗处藏着的鬼魅,也能安宁些时日,太后想将此事压下去,便只能用国本吓唬陛下。可殊不知,孔凡走的路,也将会是其他人往后的路,太后这一步棋,看似止损,却暗藏危机。”程羡之幽幽道。

“推孔凡出来保住背后之人,也算收了人心,权利本就是双刃的,不能什么好事全都占了,大人说是也不是。”寒舟揶揄起来。

程羡之也没再拘着。

“不是又能如何?”程羡之说,“陛下都不敢言,就连素日最为执着的监察御史都噤了声,我们做臣子的还没到谏言赴死的地步。”

寒舟笑他,又转了话题,“孔凡之所以顺利认下罪名,并非是良心发现,而是有人往京兆府递了举报信。”

这一点程羡之并不知情,“可知何人送的信?”

“实名,”寒舟言简意赅,“长青街,洛云初。”

洛云初……

程羡之回味着这个名字。

“洛云初与孔凡是表侄关系,为何之前不举这信,等京兆府的人进了侍郎府,这信便来了,还真是会审时夺度,大义灭亲啊。”

“孙桂伏法,行贿官员,商会一职撤了,会长性命也难保全,商会一职就空了出来。”寒舟提醒说。

这话似有意说给程羡之听的。

程羡之受了提点:“洛云初不止是想自保,况且他手上干净,查不出来东西,在长青街和枫林巷又广誉圣名,我想由他来坐商会会长一职,应是能服众的。”

“大人,慧眼识珠。”寒舟笑道。

“昨夜……”寒舟犹豫问起,“知春里的江雁离便是陆氏女,府上二夫人?”

却见程羡之神色淡定“嗯”了一声。

寒舟心领神会,想来这事他搞定了,不然不会如此淡然。

“那大人是如何打算的?”

“无需打算,她想做什么便做,能让她传进锦华宫的消息,不会对我有何不利,倘若她胆敢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那便送陆明谦和姜太后一具尸体。”清冷外表下藏了巨兽,毫无怜悯可言,在皇帝与太后争权的泥潭里,他不会掉以轻心。

“太后与陆仆射那,可知这棋子并非衷心不二?”寒舟说。

“那要看谁给的条件更能吸引陆听晚了。”程羡之说。

“大人许了她什么?”

“和离!”程羡之漫不经心吐出二字。

“和离?”寒舟撑首的手肘滑落,“陆听晚与大人主动提和离?”

思忖后他又觉着好笑,“看来我们程仆射的魅力也不过如此嘛。”

寒舟从前也是矜贵公子,任翰林院学士时,意气风发,会与同窗喝酒对弈诗文,谈风花雪月,经历家变之后,从前的少年意气收敛不少,旁人所见的是稳重与深沉。

也只有在程羡之这时,还会偶尔展露少年气。

程羡之随手抄了本书籍往他身上砸,寒舟手快,一把接住了。

“她跟洛云初关系匪浅。”程羡之若有所指。

“你眼里容得了沙子?”寒舟敛起笑,“让洛云初坐上商会会长,跟陆听晚有关?”

程羡之慢条斯理道:“且看,不就知道了?”

***

锦华宫内,太后卸了朝服和涌重繁杂的钗环,玉指轻捏额心,洪掌宫端了碗冰镇莲子百合汤。

洪掌宫湿帕擦手,掌心轻贴上姜太后两侧的太阳穴,熟练地指法按揉着,紧蹙的眉心才得以舒展。

洪掌宫宽慰道:“娘娘理政忧思烦心,今日含章殿上,陛下已下令不再彻查,娘娘大可安心。”

姜太后合眼假寐,寝殿外侍女请安声传入。

“参见陛下。”

如她所料,皇帝处理完政务要过来请安。

“皇帝来了,怕不是请安这么简单,去接驾吧。”

姜太后撑起身子,拿了本经书翻阅。皇帝进来后先行请安礼,姜太后并非李庭风生母,可先帝宠爱姜太后,将李庭风放在她膝下养,二人母子不算生分,但也不像亲生那般亲密无间。

李庭风注重孝道,身子好些时,每日请安必不可少。

“皇帝来了,近日气色瞧着好了许多,龙体为重。”姜太后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皇帝可是想问今日朝上关于孔凡一案?”

姜太后知道他要问什么,率先开口。

“什么都瞒不住太后。”李庭风道,“依卷宗上调查所记,孔凡背后另有其人,程仆射所言并无不妥,太后不让彻查,也驳了先前应下的事。”

“皇帝是来责怪哀家的了,”姜太后合上经书说,“哀家知道你倚重程羡之,程羡之行事稳重又有条理,皇帝信任此人,除了他的才能,还有他背后的公孙饮,皆是朝廷中流砥柱。”

“可孔凡背后的人,即便是有过,那便不是朝廷中流砥柱了?”

“哀家让你停办,并非有意包庇哪位官员,正如程羡之所言,孔凡能打通各要职关卡,单从兵部运走这批旧器里,便可想而知经多少人手,起拟文书,审议通过下达指令,皇帝算的过来吗?”

“一举肃清贪官固然痛快,可难保其中不会牵出皇室宗亲,皇帝要查,便要连根带泥的拔,这些人里边有多少是老臣了,他们于大岚就没有功绩吗?”

“新帝初登正是要人之时,一位明主不但有肃清贪官污吏的果敢,也要有容人之能,韬光养晦,杀鸡儆猴便成了,非得要鱼死网破动摇朝纲才算明主吗?”

“陛下要知,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想要坐稳帝位便要眼里能容得进沙子,倘若所握力量不足以抵抗倾覆带来的后果,便只能择退一步。”

“敲打过了,也得给人改正的机会,若是逼得太甚免得寒了朝臣的心,陛下自小聪慧,无需哀家多言,自己也能想清楚。”

姜太后此言不无道理,若是连根拔起,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无人能控,与其步步紧逼,急于一时,不如退一步,慢慢清算,才是正理。

“程羡之与皇帝到底还是年轻,一味查办贪腐固然重要,徐徐图之方是长久之际。”

李庭风恭敬受教,“太后教诲得是,儿臣谨记在心。”

“朕能听由太后之意暂且不查,可那尚书省一职虚设许久,朕……”

“皇帝想要将这个位置给谁坐,那是陛下该考虑的事,眼下六部出了孔凡此事,皇帝还执意想提拔程羡之任职,并不能服众。”姜太后正肃说,“程羡之是右仆射,六部出了此等贪赃之事,左右仆射都脱不了责,今日并未在含章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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