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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雨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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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官之后,官府那边也遣人来徐家走了一遭,加上四处问询之后,才晓得闹了个乌龙。

初九从檀州下辖的云江县县衙跑回来,他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喝干了满满一大碗茶水后,说:“别提了,那家真是个糊涂虫,活该他媳妇跟人跑了。原来人家说的不是咱们二爷,而是回春堂的那一个。”

只是众人乐了一会子后,老禄愁眉苦脸的说:“那不都是一回事么,都是徐家人,难道咱们面上就很有光么。这六老爷怎么教的……”

徐生员原以为只是个误会,没想到闹出这事的竟自己另一个弟弟——被过继到六房的徐三郎。

徐生员这下真是想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哐当一声,一只白瓷碗被徐生员砸在地上,酸梅汤也撒了一地。

“不成器的东西,这些年尽学了六房的恶习,叫人拐带坏了!丢尽了我徐家的脸!”

崔氏也不敢去劝他,只得带了两个女儿躲到里屋去了。

老禄不怕徐生员的脾气,他颠颠的跑过去把碎瓷碗拾起来,劝徐生员说:“你也别气。回春堂那头只怕更气呢,那边更要面子的,听说好几日不出门了。正好你过去瞧瞧去?”

“有什么好瞧的,不去!”

但说完之后,徐生员叫人还是拎了盒糕去了六房那边。想来也是很看了场热闹。

而徐春荣比起这个,更吃惊的是他们家与宗哥儿家的关系。

竟没想到宗哥儿的爹是她们嫡亲的叔父,与她们爹是同一个娘生的。只是后头过继给了别人。

“那宗哥儿还总欺负咱们,真是不应该。”

下人们说闲话时,总不避着她们。再说老太太晓得小儿子跟人私奔了,心里也比谁都急呢。

也瞒不住,整个州府府城里差不多都听说了这件事。

成婚的路上,新娘子跟个生人私奔了。这样的事情什么时候都不多见,很快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回春堂那边也成了别人的笑话。那边的六老太爷自来就好面子,一生气就把徐三郎给除名了。这不年不节的竟叫他开了宗祠,请了族中长老作见证,把徐三郎的名儿给划掉了。

既被撵出了六房,那就还是悬壶堂的人了。

六老太爷现在恨他得要命,也不去寻他。更是和被拐了女儿和娘子的那两家放了狠话。说徐三郎是死是活从此与他家没有干系。就是打死了也随他们的便。

那两家只好又找上了徐春荣她们家。

徐生员原本不想搭理的。

最后是老爷子发了话,还认徐三郎这个儿子,叫家里替他赔礼又认错。

但与那两家的梁子到底是结下了。

这个结果,恐怕除了私奔的徐三郎和那个新娘子,没有人会高兴吧。

徐老爷子心中有气,不许人去寻徐三郎。但老太太晓得了之后便又哭又闹,非要长子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把弟弟找回来。

徐生员被烦得不行,只好到外面去躲清净去了,这些日子他的脸面其实也不大挂得住,毕竟徐三郎是他亲弟弟。

别人只会说是徐家教子无方,也连累他的名声。

回春堂的人厌悬壶堂,殊不知悬壶堂的人也怨回春堂那边呢。

徐生员躲了清净,崔氏却无处可躲了。

老太太见不到长子,只好做个恶婆婆,每日将崔氏叫到身边折腾她。必要叫长子点头答应自己去寻三郎回来。

徐春荣、珠娘她们四姐妹这两天也不好过呢,几人现下正坐在堂屋里听她们祖母哭诉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哭诉小儿子是多么可怜呢。

崔氏面容憔悴,她这些年又何尝容易呢。只是这话却说不得。

就这么连着哭了十天半月,仍不见老大搭腔,老太太这才放弃了,又像个没事人一样窝在自己房里。

崔氏就惨了,被她折腾了这许多天,终于是病倒了。

她要养病,家里的事情只好交给了徐自明。

“你娘身子骨差着呢,要不然你几个弟弟也不会没了,怎么别人都没事。偏几个哥儿俱没了……”

用早食的时候,老太太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着那几个夭折的孙儿,把一切都怪在了崔氏头上。

徐自明面露不忍,她看到父亲神色如常,便知自己只得忍着。

徐春荣默默埋头吃自己的饭,也不搭腔也不多听。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生怕和堂姐的眼神对上。心里也埋怨祖母怎么说起了这个。

“娘,您尝尝看这碟梅子姜,崔氏去年夏天里腌的,现在吃着正对味儿呢。”徐生员夹了一筷子小菜给老太太。

老太太摆手,“你弟弟也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我做娘的怎么吃得下。”

大概是丈夫流放回来了,省去了一桩心事。老太太终于想来,自己已熬成了婆母,可以摆弄儿媳了。

她做不得儿子的主,难道还做不了儿媳妇的主吗?

徐生员知晓母亲的性情,自己一日不答应寻回三郎,她就一日不消停的寻些不痛快回来。

但大海捞针,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再说,他也不想三郎回来。

那样一个伤风败俗的人,找回来做什么。还嫌家里麻烦不够多吗?

徐生员突然觉得碗里的粥也不香甜了,他放下筷子,对老太太说:“您若吃不下,就叫郎中开些药来吃吧。”

老太太愣了一下,道:”我没病,吃什么药。我不吃。”

“您不是吃不下饭么,那就是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呢。”徐生员平淡的说道,“既病了就该好生修养才是……”

“大郎你这是要把为娘关起来了?就因为娘惦记你弟弟,惦记得吃不下饭?大郎,你的心也太狠了!”

老太太颤抖着手指着徐生员数落着,一面说,一面看着四个孙女道:“看看,看看。这就是做儿子的孝心吗?气人呢,我十月怀胎——”

四人都不敢说话,头都埋得低低的。

徐自明小心的抬起眼睛看向父亲,只见他神色如常的夹起一块熏鹅肝放入嘴中嚼着。

珠娘用勺子玩弄着碗里的米粒,徐春荣则埋怨父亲怎么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若他在肯定会劝一劝的。

阿满认认真真喝粥,很快就喝完了一整碗百合粥,然后一点没顾忌的准备再添一碗。

屋子里除了喝粥时勺子碰到瓷碗的声音就是老太太声泪俱下的数落声。

好似这屋子里真有个不孝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

被亲娘这样数落着,徐生员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他打断母亲的话:“娘还有力气数落我,看来病得不算重。不然我就要以为您是嫌弃二弟媳的嫁妆单薄,要故意装病给她脸色看了。”

“什么装病,我分明是担心你弟弟……等会儿,你是说二郎的媳妇?他不是已经休了那王氏了,哪里来的嫁妆。”老太太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二郎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这可好,咱家这么多事情,是该有个新媳妇冲冲喜了。正好,我看你也该再讨个妾来给我添个孙子。只有阿舍一个也太单薄了……”

老太太一个人就把话给说完了。

徐春荣尚来不及因为祖母提到自己的家事而难为情就要震惊于父亲徐二马上就要再娶了。

自己竟然不知道。

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非要告知自己的必要。就连祖母不也是刚刚才知情的么。

徐生员对纳妾的事情避而不谈,转而提起了即将过门的新妇。

新妇是个铁匠家的女儿,人是很贤良的,她是个孝女。早几年她父亲生了重病,一直在家中照顾,故而不曾出嫁。

去年她父亲彻底死了,她兄长便托了媒人要给她说个合适的婆家,也好有所依托。

老太太听说是个铁匠家的闺女,有些犹豫,“铁匠家的女儿呢……是不是太低了些?好歹寻个读书人家的,就算是个乡下村女也成,这铁匠家的,成日在外头抛头露面,那性子只怕厉害着呢……

而且,她兄长张罗着出嫁,只怕没有多少陪嫁吧……也该给二郎说个实惠些的岳家。你媳妇娘家那样的就差不离呢。

既是个孝女,只怕年纪也不小了呢……”

徐生员淡淡的说:“比二郎还大上几岁,但据媒人说,她生的模样并不差。再说哪有那样合适的,二郎又好颜色,样子不俊还不行。”

老太太说:“那便给他寻个样子俊俏家中又实惠的闺女啊。”

徐生员看了母亲一眼,说:“您真会说笑,那样的小娘子谁不喜欢。轮得到二郎来娶?如今这个也是二郎高攀了。

他如今不过是帮着家里做些杂事,连个自己的生计都没有,便不要说那些虚的了。”

老太太不甘心,她觉得委屈了徐二,委屈了冬哥。

“若做娘的嫁妆厚实些,对冬哥儿也好呢。你再托人寻寻吧。”

徐生员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儿,又看看两个懵懂的侄女,说:“您用过早食就去休息吧,我看您昨儿夜里没歇息好,不然怎么大白天的做起梦来了。”

噗嗤一声,珠娘竟笑了出来。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向大儿子抱怨道:“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竟说我白日做梦?你看你养的好女儿,竟敢笑话我?

真是气死人呢!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们长大,就是这样对我的?哎哟我……”

“您当二弟是什么香饽饽不成,这样的梦,就是我也不敢做呢。”

徐生员不理会老太太的抱怨,喝掉碗里的粥就出门去了。

徐生员一走,徐春荣她们几个也赶紧落荒而逃,不敢再陪着祖母用早食,生怕再听她胡言乱语。

倒是老爷子听说二儿子下月要娶亲的消息时,罕见的露出了笑意。

因饭桌子上的那点插曲,徐春荣她们出门有些晚了。不得不小跑着往顾家女学去了。

半路上,又被明月拦了下来。

“我上回托你寻的那人呢,可有消息了?”

明月看着有几分憔悴,但徐春荣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去去去,你光叫我寻人了,那人叫什么名儿,长什么样儿,你是一样也没说过。这会儿子还问起我来了。我马上要迟了,没空叫你戏耍,快让开!”

“我没说吗?”

“你何时说过?怕是饼吃多了,在梦里说过!”徐春荣有些生气,觉得是他冤枉了自己。

明月见她生气了,赶紧赔了个不是,说:“原是我忘了,是我的不对。那这会儿我说与你听了。你再帮我寻寻可好?这回你可记清楚了。”

因去得迟了,徐春荣担心叫夫子罚她,着急的说:“有什么回来再说吧,我现在哪有空听你说话呢。”

初九立马站出来拦住明月:“没听到我们三姑娘叫你走吗?一点眼力见没有!一边儿去!”

明月见她真有几分着急,找好叫她先走了。

“你别忘了啊,我还在那铺子那儿等你!”

“行了行了知道了!”

珠娘虽没有搭腔,但一直记着这回事的,也跟着点头。

等她们到了女学时,果不其然,迟到了。

徐春荣姐妹三人无奈的站在门外罚站,而徐春荣心里把明月骂了几十回。

每回遇着就没有好事呢!

站在门外,能听到颜夫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传出,太阳的光辉透过外头那棵皂荚树的叶子洒在身上,晒得人暖洋洋的。

徐春荣几乎站着打起了瞌睡。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竟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孩子的哭声。

徐春荣打了一个激灵,猛地从困意中惊醒。

是谁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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