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枳:“……”
她咽了咽口水。
凶巴巴轻哼,唇瓣红润润的:“当然是把你脖子上的那颗球按进水里,淹死你的那种不客气!”
温泉池上方氤氲温热的雾气,她置身于池中,整个人如水出芙蓉,灵动清丽。
天然上翘的眼尾,有种勾人不自知的妩媚。
林烬染一双深色的眼眸盯她半晌,喉结微滚。
略微俯身凑近些,那张攻击性极强的脸,几乎与她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面对面。
而后,他低低笑了一声。
“你可以试试。”
游枳:“!!”
天杀的,狗东西施法going纯良少女!!
他就那样松弛半蹲着,面色清朗温和,唇角带笑,仿若一只收起爪牙的猎物乖乖等待猎人抓捕。
没有多余的动作,并未再靠近一步。
游枳一时间分不清谁更像那个猎物。
鼻息间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周围的空气好似与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木香与浅淡柠檬味融合,无声无息的笼罩了她。
明明是从小闻到大的味道。
此刻,她却莫名有种被侵占的错觉。
但游枳向来是不服输的性子,喜欢太岁头上动土。
何况在死对头面前?!
她抿唇忍着四肢毛孔骤缩鸡皮疙瘩隆起的隐隐颤栗,呼吸稍稍急促了两分。
她不退反进,凑上去一把揪住林烬染衣领,冷笑一声:“试试就逝世,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话落,她狠命用力一拽,想给他来个落汤鸡造型。
然而林烬染早有防备,脑袋半分未移,顺着她的力道,整个身体无比顺从的跳进了水里。
游枳见他另有诡计,慌忙间另一手也帮忙,咬牙一拽,重心本就靠向她的林烬染,猛地扑了下来——
“哗啦——”
“嘭——”
游枳眼睁睁看着,她那蓄满力量的双手将林烬染一个用劲,拉到了自己怀里。
……不。
准确来说。
是林烬染扑下来的身体正正好好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看着清瘦,胸膛却相当坚硬结实,游枳顺着他的推力在水里艰难后退几步,被撞的脑袋一痛。
紧接着,两片薄薄的温热柔软贴在了她额头上——
!!!
意识到那是什么。
游枳登时瞪大了眼睛。
而她目之所及,是他冷白脖颈上,刹那间僵住的锋利喉结。
霎时间,一切仿佛静止。
夜晚嘶鸣烦人的蝉声悄然安静,鸟雀无音,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游枳大脑一片空白。
似是失去了语言功能。
只余听觉触觉被无限放大。
她第一次。
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心脏在胸腔“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急切的像是要跳出胸腔,蹦跶到世界之外。
这一方狭窄的小小温泉池中。
一片寂静。
只有心跳声震耳欲聋。
她甚至分不清这剧烈震颤的心跳声,是她的,还是林烬染的。
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死对头亲她了!!!
完了完了!
她脏了!她脏了!她彻底脏了!!!
失灵的语言系统终于恢复运转。
游枳遏制着狂跳的心脏。
纵使耳后一片爆红,内心极度崩溃。
还绷着一张快要绷不住的脸,努力平静语气:“狗东西,还不把你的嘴皮子从我头上拿下去?!”
腰间被一条强硬又劲瘦的手臂牢牢禁锢,她无处可躲。
就这种空挡。
她这缺零少件的脑子还有心情出神。
狗东西一天天说话能毒死个把人。
嘴唇竟还挺软的。
像两片薄薄的温热果冻。
软软弹弹的。
不知道好不好……
……?
等等。
她在抽什么风?
吃什么?什么好吃?
——狗东西!
——林烬染!
——死对头!
的滚烫嘴皮子正贴在她额头上!!
烫的她额头都快烧秃噜皮了!!
她还有心情想这些?!!
吃不吃的,重要吗??!
呸呸呸!软不软的,重要吗?
……
完了。
她的心也脏了!
她还能再抢救一下吗!
游枳一时间被各种混乱百杂的情绪裹挟,一会儿崩溃,一会儿羞愤,一会儿咬着后槽牙发誓一定还今日之辱!!
恰逢此时,林烬染动了。
他好似刚刚才回过神,横亘在她腰间热如硬铁的手臂微微撤开。
像是给她留出一条可退可进的缝隙。
一切全凭她的心意。
游枳全副心思沉浸在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败局中,见有出逃的机会。
二话不说推开身前的人。
水声扑通——
林烬染如同一根僵硬的柱子,被她一点力气便推倒,后退几步跌靠在冒着白蒙蒙雾气的温泉池里。
那张漂亮夺目的俊脸被雾色模糊了表情,看不清情绪。
游枳一身白色温泉服湿漉漉的,贴在粉嫩的皮肤上。
一张脸又羞又愤,又气又恼,杏眼瞪的圆圆的,又有不知由来的水汽漫入眼眶,如同映在水中明亮璀璨的星子。
她克制不住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
捂着额头,爬上了岸,哆哆嗦嗦指他:“狗狗狗……狗东西,你给我,给老子等着!今日之耻,老子一定会还回来的!”
“不,呸!还个P,我,我一定会报仇的!!”
气急败坏放完狠话。
她扶额遁走,嘴里还骂着:“啊啊啊啊妈妈,我被猪啃脑子了——!!”
林猪妖也是猪啊!!!
余音传出老远,游枳以跑八百米的速度跑出三号池,和隔壁真正三号池送甜品与饮品的服务员不期而遇。
女服务生表情疑惑:
“小姐姐,您要的餐已经送到三号池一小时了,一直没见您进去。您怎么从四号池出来啦?”
“……?”游枳本就绷不住的表情更加难绷,脚步猛地刹住。
扭头,嗓音僵硬道:“你说,什么——?”
服务生也很费解,指指墙根处一个逆光隐蔽的四字:“这边是四号池,是一个很帅的小哥哥订的。噢~~你们认识对吧?男女朋友吗?”
她暧昧笑了笑,一副很懂的样子。
弯弯眼睛:“那您二位慢慢泡。对了,需要我将甜品和饮品送去四号池吗?”
游枳彻底绷不住了。
她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甚至忘记解释不是男女朋友:“不用不用,你不嫌弃的话,拿去吃吧。我先回去睡了哈。”
回到房间后。
游枳将自己反锁在内,挂上勿扰牌子,不顾温泉服湿哒哒的滴水,将自己狠狠摔在了柔软的大床里。
“啊,完了完了。”
她将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空气压迫,微微的窒息感令她慢慢平静下来。
心里,脑子里,身体里,各种躁动不安、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这一刻缓缓平息,迎来了片刻安宁。
就在她昏昏欲睡,意识朦胧之际,听见手机“叮咚”一声脆响。
游枳被惊醒,懵了两秒,才伸出一只白皙的纤手摸到手机。
点开一看。
林狗:【换完衣服再睡觉。】
游枳:“?!”
她霎时清醒大半,鲤鱼打挺起身,差点又摔趴回去。
湿浴袍黏答答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冷湿重,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狗东西,出来!你在我房间里?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哪来的钥匙?”
游枳艰难起身,叫叫嚷嚷在房间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踪迹。
手机又叮咚一声,她低眸。
林狗:【#图片】
林狗:【你走的时候没拿衣服,我给你洗了。】
图片里,夜色下的酒店阳台。
晒衣杆挂着一条浅蓝色碎花长裙,一件男士白色衬衫,似有夜风吹拂,衬衫与裙摆一角微微交缠。
像是触碰在一起。
“!!!”游枳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扣掉屏幕,又眼不见心不烦地将手机丢进床头柜里。
兀自无声尖叫一会儿。
然后跑去浴室洗澡了。
淋浴的热水浇灌而下,冲刷着少女耳根一片泛起红意的姝色。
-
翌日。
清晨浅阳自酒店浅咖色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折射出窗户的方块形状。
游枳仍在睡梦中,抽屉里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像个誓要将她吵醒的闹钟小人。
在床上翻滚好几下。
游枳才臭着一张脸拿出手机,解锁一看,竟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女人,你好样的!】
【没想到你在青城有大靠山。】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女人,劝你最好让靠山收手。】
【真终止合作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游枳皱着眉看完,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傅迩玳发哪门子癫?
这癫公,自傅教授生病住院,就再也没出现过。和他联系过的那个号码也无法接通。
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律师函还没正式发给他呢!
他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靠山?什么意思?
爹妈出手了??
游枳纳闷着,又弹出一条短信。
【女人,你让本少失去的,本少会一点一点讨回来!等我出来,等我出来!】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狰狞的语气,游枳不由背后一毛。
将这几条短信截图,发给了王律师,并让他查查这个号码归属地。
王师傅回了OK,表示他会调查。
游枳仍不太放心,傅迩玳这癫公不能以常人而论。
游枳收回探在被子外的白嫩脚丫,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问:
【@所有人,爸爸妈妈,你们对付北扶傅家了?】
花孔雀:【我没有。】
花孔雀:【爸爸也没有。】
游枳:……?
不是他们,那还有谁?
在青城,她最大的靠山就是父母。
还能有谁会成为她的靠山?
会一声不吭为了她去对付一个豪门二世祖?
心里隐隐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很快又被她掐掉。
游枳长睫轻颤,被窝里的脚趾不自觉抠了下,正想按灭电源键。
群里弹出第四人的消息。
林狗:【北扶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