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柏回买了几颗包菜,不为别的,单纯市场打折,便宜。
结果一不小心买的有点多,一连吃了好几天包菜,江祁言苦不堪言,可怜兮兮地拉着他说:“老婆,我不想变成包菜人。”
柏回也没辙,秉承买都买了不能浪费的原则,就算吃不下去也要给他解决了。
终于把最后一点儿包菜解决完的那天,下了场大雨。
一场秋雨过后,路边的白果树叶变得愈发金黄。
黄灿灿的叶片被风挑落,一股脑旋转进了浓浓的秋意里。
似乎是之前带江祁言外出起了作用,这段时间江祁言都老实了挺多。
不过一开始江祁言并不愿一个人出门,是后面见他每天早出晚归,没忍住,便早上跟着他出门,晚上,便蹲在小区里等他回来。
又一次和江祁言在小区门口告了别,柏回催促他赶紧回家后,便裹紧衣服往学校走。
冷风萧瑟,走进教室时,连学生们都变得没那么活跃了。
柏回依然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没有看书,而是拿出了手机。
上次他发出去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而今天是妹妹的生日,今早他又试着发了条消息【生日快乐】,但对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时老师从前门走入。
课堂照常开课,柏回难得有些听不进去,望着窗外被风成片吹落的黄叶,思绪渐渐凌乱在风里。
快要到放学的时候,班主任突然叫住大家,宣布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华美工作室的人将在学校选两位学生的作品用在游戏中,被选中的学生除了能拿到一万元的奖金,还有到华美实习的机会。
华美提出的作品要求不难,只是帮一个小活动编一段背景音乐。
听到班主任的话后,班里的同学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华美是近几年兴起的游戏公司,旗下有两款火爆全网的游戏,能帮华美制作音乐,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很好的工作履历。
班主任:“愿意参加这次甄选的同学,这个月25号之前,把作品交上来。”
“好!”
课程结束后,柏回一边思索着消息的事,一边想着华美的事,收拾东西,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谢文决斜眼望着他:“这次的机会肯定是我的!”
柏回没理他,这时,桌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在扫到屏幕上的人名,柏回眼睛一亮,正要伸手拿,却被谢文决抢过:“不要再给我转钱……”
消息显示的字数有限,但仅凭谢文决念出的那些文字,就已经能判定对面人的意思。
柏回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卡白。
谢文决注意到他的神色,觉得新奇,把手机丢还给他:“没想到我们柏大天才竟然是个舔狗,给人转钱竟然还被拒绝了,看来对方——”
“闭嘴。”柏回冷冷道。
“MD,你让谁闭——”谢文决正想发火,却陡然对上柏回冰冷至极的眼神,就像不见天日的谷底深潭,看得人直发怵。
谢文决冷笑了声,缓和自己刚刚被吓到的尴尬:“就你这种人,没人会喜欢,你就一辈子当人的舔狗吧。”
谢文决带着人走了,柏回紧握住手机,却没有再翻开微信去仔细查看消息的信心。
他顺着道路一路前进,脚踩在枯黄的叶片上,有种踩在云端的飘忽感,不切实际。
到租房附近时,柏回竟看到江祁言在小公园里跟几个小孩子在那玩。
自从那天把江祁言带出屋后,还没见他和谁有过接触。
一大一群小出乎意料地玩得和谐,几个小孩手里举着奥特曼变身器,俨然将江祁言当成了大怪兽。
直到柏回走近,江祁言才瞧见他:“老婆,你回来啦!”
几个小孩纷纷停下,歪头看着他,重复道:“老婆?”
江祁言站起来,把柏回往怀里一揽:“这是我的老婆,不准你们叫他老婆。”
小孩们“哦”了一声。
其中有个小孩说:“那你还要玩吗?”
江祁言拍拍身上的灰,说:“本少爷今天就先不跟你们玩了,拜拜。”
小孩们纷纷跟他挥了挥手。
走到楼道时,江祁言还在叙述今天是怎么碰上那群小孩儿,怎么跟他们玩在一起的。
柏回全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江祁言察觉到他的异样:“老婆,怎么了?”
柏回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过于沉浸,忙调动了点语气:“没什么。”
江祁言却皱了皱眉头:“老婆,你放心,有什么烦心事都可以统统告诉我,你老公我一定会帮你解决任何问题!”
柏回别开他:“真没什么事,我去热菜了。”
话虽这么说,柏回一晚上都没什么精神搭理江祁言。
快到睡觉时间,柏回先一步进浴室洗漱。
进浴室前,他扫了眼江祁言,也不知道在角落里捣鼓着什么。
洗漱完,他走出来。
看到客厅的一幕,停下了脚步。
江祁言不知道从哪摸出的眼镜和白大褂套身上,安静坐在沙发,骨节分明的手轻托着一本音乐史教材。
他不是把箱子锁上了么。
这又是哪里来的白大褂……
不过江祁言戴上金丝眼镜,冷着脸的样子,还真有那种清冷禁欲的调调。
江祁言:“这位患者,我是你本次的心理治疗师,叫我江医生就行。”
柏回今天没力气陪他玩小剧场,准备直接掠过他,往卧室方向走。
江祁言站起身,拦在门前,纤长的手放在眉心,轻轻抬了抬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位患者,我看你的心理问题相当严重,不过没有关系,我们是专业的。”
柏回抬头望着他:“我心理没有问题,让开。”
江祁言:“这位患者,直视心理问题不是一件羞耻的事,请您放宽心,今天你向我倾述的任何问题,我都会严格保密!”
柏回无语。
就江祁言这状态,还能帮别人解决心理问题,搞事呢。
“让开。”
柏回抬手刚推上江祁言的肩膀,江祁言忽然低吟一声:“原来患者您是想要这种治疗。”
他握住柏回的手,拉向自己:“你放心,我会让你快乐得忘掉所有不开心得事情!”
快乐的……
柏回反应过来江祁言话里的快乐是什么意思,脸一热,迅速抽出自己的手:“我让你让开!”
江祁言依旧死死抵着房门,右手手指轻轻拨弄着轻薄的衣衫:“您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今天发生的任何事!”
“江祁言!”眼瞅着江祁言那衣领越敞越开,柏回忙制止,“我说了我不需要任何治疗,麻烦你让开。”
江祁言忽然伸手摸上他的脸:“可我今天晚上明明在你脸上看到了不开心。”
宽厚的手掌温温热热地。
柏回犹豫片刻,拍开他的手:“你让开我就开心了。”
江祁言盯了他几秒,正当柏回以为他要继续闹腾时,没想他真让开了,甚至还做出了请的姿势。
柏回一脸怀疑地盯着他,就听江祁言说:“我们的服务宗旨是,让每一位患者获得快乐,既然这位患者不愿意述说,那就等患者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柏回缓了好久。
江祁言脑子又变严重了?
只不过只要他能安静,就是好事。
柏回持怀疑态度一直走到了卧室内,回头,江祁言竟然也没有选择跟上来,反而是一脸微笑地对着他挥手:“祝这位患者有个好梦。”
然后房门被江祁言轻轻拉上了。
柏回站在门前很久,也没想通江祁言的意图。
总不能对方只是单纯担心他才搞了这么一出?
不过经由他这么一闹,心理好像确实没那么烦躁了。
“……”他在想什么呢,说不定江祁言就是单纯又在想那些se/色的事情。
柏回瘫倒在床上,想到白天最后点进去的那句完整的原话:【不要再给我转钱了,你的怜悯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
果然他在小妹的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么。
“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屋外传来江祁言的低语:“这位患者,您要是有需要,本医师也可以提供关爱陪睡服务哦。”
柏回直接道:“不需要。”
“好的。”
门外没动静了,柏回深吸了一口气,被江祁言这一打断,刚刚的思绪全都飘散了。
他干脆蒙上被子,放空脑袋,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