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鸣的嘴险些成了一个O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要杀什么？”

林砚把手里的兽毛弹开，抬手虚空点了一下阿鸣：“就是你身后的那个东西。”

！

阿鸣猛地回头，林砚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险险躲过灵兽的飞扑，山洞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了，那个机甲师手里还拿着维修工具，小跑出来问道：“怎么了？什么声音……”

“快回去，上机甲！”阿鸣一把把他推回去，随后缓缓拔出腰间的机械弩。

“喂，”他轻声叫了一下林砚，“我去偷袭它，你赶紧往机甲上跑。我只有这一发弩箭，跑不掉我也保不住你。”

林砚莫名地看了他一眼，阿鸣紧张得手都在微微发抖，林砚直接伸手掐住他的手腕：“别抖了。”

“你再这么抖下去，我很怕你下一秒就打在我身上。”林砚慢慢往前走了两步，在阿鸣震惊的目光中轻声道，“我感觉它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

灵兽扑了个空，微压着身子，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砚盯着它。

这灵兽身形似虎像狼，林砚拿不准它究竟是什么，只能一点一点缓慢靠近。阿鸣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眼睁睁看着林砚走到了灵兽身边，对灵兽伸出了手——

“别！”

下半句话生生卡在嘴里，林砚的手已经放在了灵兽的头上。

阿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灵兽发出呜噜的声音，随后，它乖顺地俯下身子，大头在林砚的手上蹭了蹭。

阿鸣：？

他看到了什么？

林砚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微怔片刻，然后顺着灵兽的意思再次摸了摸它。

然后，他看着这只一口就能把他咬成两断的灵兽仰躺在自己面前，冲自己露出了最柔软的肚皮。

阿鸣目瞪口呆。

林砚安抚好灵兽走回他身边的时候，阿鸣喃喃道：“……你给它下药了？”

林砚回头看了眼乖乖趴在外面的灵兽，没说话。

他大概猜到原因了。

刚开始看到这只灵兽时，林砚就觉得有点眼熟，但因为情况紧急，他完全没时间细想，当灵兽对他露出肚皮的时候，林砚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这样的肚皮，林砚见过。

好巧不巧，就是自己。

林砚很少观察自己变成小老虎时的样子，那种形态的他又小又弱，连上个桌子都困难，就那一次看到自己的肚皮，还是因为没适应身体脚一滑从楼梯上摔下来，滚到了镜子面前。

林砚不是没怀疑过与自己这副身子共存小老虎本体是只灵兽，可一直没有机会验证，何况这件事对他影响不大，在更重要的事没解决前，花时间去验证这个未免无用了一些。

那这情况就很好猜了，小老虎本体如果真的跟面前这只灵兽有关系，那么灵兽对于同类展现出善意与柔软也是正常情况。

而一边的阿鸣，则是彻底懵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带着疑问走到正在烤火的林砚身边，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林砚面不改色道，“我以前做过驯兽师。”

阿鸣：“……啥？？？”

普通人要成为驯兽师，最少要经历三年培训，五次考核，才能获得资格证，林砚的年纪也就是个大学生，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已经是驯兽师，那他至少在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开始接触驯兽了。

就算不想说也不用这么骗自己吧，阿鸣闷闷地坐过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能成功驯服它呢？如果它不听你的，攻击你怎么办？”

“我留了后手。”林砚反手从侧腰抽出一把匕首，在手里熟练地玩了一圈，“如果它攻击我，我就一刀插进它的喉管。”

“你……”阿鸣的嘴唇微微颤抖，他看了一眼趴在外面，体型不知道是林砚多少倍的灵兽，缓慢道，“你……认真的？”

林砚把匕首往地上一插，反射出的寒光晃得阿鸣偏了一下视线。林砚拍拍手，道：“刚刚那个距离，我有40％的把握在它咬死我之前杀掉它。”

“那你还敢上！”

林砚瞥了一眼他腰间的弓弩，道：“就你那穿透力一般的弩，配上抖成筛子的技术，我不上咱俩一起等死么？”

“……”

被怼到没脾气的阿鸣最终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面子辩解一句：“我在对内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太久没用武器了，手生，手生。”

好在林砚没继续说他，一旁的机甲师从刚刚莫名其妙被推上机甲，到如今站在山洞口远远看着那只灵兽，整个人还处在不知所措中。

“鸣哥，外面那个是……”

灵兽对林砚友好，但不见得会对其他人友好，阿鸣知道这个道理，连忙警告道：“你离它远一点啊，别招惹它。”

机甲师探头探脑，好奇道：“鸣哥，这灵兽怎么这么乖？”

阿鸣冲林砚努努嘴：“你问他。”

林砚对上机甲师期待的目光，道：“真想知道？”

机甲师点点头。

林砚勾勾手，机甲师赶紧凑过来，就听见林砚在他耳边道：“因为它跟我有点亲缘关系。”

机甲师瞪圆了一双眼睛。

林砚说完就笑起来，机甲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悻悻地闭了嘴。外面的灵兽突然发出低低的吼声，林砚走出去一看，看见灵兽不知道从哪叼来一只野兔，特意丢到林砚面前，还把头伸过来讨好地蹭了蹭他。

林砚揉着灵兽的大脑袋，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啊，看起来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家伙居然还是只高级灵兽。”

灵兽之间除了亲缘关系还有等级关系，低等灵兽会自主对高等灵兽臣服，具体表现为行为顺从和主动供奉食物。林砚之前以为这只灵兽对他亲近是因为本体的那只小老虎与它是同系灵兽，多半是沾亲带故。但仔细想想，面前这只灵兽除了肚皮上和自己一模一样，其他并不相像，硬要说是有血缘未免太勉强。

那就只剩等级这一种可能性了。

但自己的本体实在太软萌弱小了，以至于林砚在指使灵兽前短暂地犹豫了一下。

不过也只是一下，下一秒，他就心安理得地吩咐灵兽继续去捉野味了。

物尽其用才是林砚的做事准则。

阿鸣和另外两个队员借了林砚的光，连着几顿吃得面色红润，俗话说吃人嘴软，这些天林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上升不少，之前最看不惯他行事风格的阿鸣在面对非原则性的问题时，居然会带头对他百依百顺。

林砚觉得蛮有趣的，就问他：“你之前不是很看不上我的做派么？”

“这是什么话！”阿鸣啃着今晚新鲜的烤兔腿，一边嚼一边大大咧咧地笑起来，“之前我是怕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惹出大祸，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你要是早说你这么厉害，我肯定和李队一样了。”

这倒也不能全怪阿鸣，林砚这副一阵大风就能吹倒的瘦弱样子，任谁也不太敢相信他是什么厉害角色。

既然提到了李繁，林砚便顺口提醒道：“我们从营地里跑散了，李队还能找到我们么？”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机甲都装有自动定位系统。”阿鸣自豪地拍拍那架他带着林砚逃跑时驾驶的机甲，“定位系统昨天就修好了，过不了多久李队就会带人来到这里。”

林砚的手停在口袋里，摸了摸仅剩的两颗药粒。

还有两天，他们就该回去了。

如果单单从物品收获上来看，这次他绝对是亏大了，钱花了，药材却一株也没见到。

林砚赚点钱也不容易，大概是老天爷发慈悲，让他半路遇到了这只灵兽，进而顺利推出本体的小老虎十有八九就是这片森林里住着的高级灵兽。知道了这个，也不算白来一趟。

但顺着这个思路，就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了。

小老虎既然是生长在森林里的高级灵兽，这片森林又是一个连军方都不随意插手的野生地方，多少灵兽聚集在这里，想随意带走一只高级灵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难道进行这场非法改造的人真的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林砚正想着，山洞外又传来灵兽的低吼声，他以为灵兽和刚刚一样给他叼来了野味，没有理睬。但灵兽的声音越来越急躁，它不断在山洞口徘徊，爪子用力抓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刮挠声。

“怎么回事？”林砚被这声音弄得不舒服，刚走出山洞，灵兽就一口咬住他的衣服，用力将他拖出去好几步。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这灵兽面对林砚时一直温顺得跟猫似的，从来没这样粗鲁过。林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抬头看向天。

时间临近晚上，天灰蒙蒙的一片，湿气好像压在了人身上，裹得整个人都潮乎乎的。

远处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林砚脸色一变，转身跑回山洞内，一脚踹在准备休息的阿鸣身上，吼道：“快开机甲——”

被莫名踹了一脚的阿鸣痛得跳起来，林砚一跃爬上机甲，顺手捞起来旁边吓傻了的机甲师，随后对着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的阿鸣道：“顺着溪流的方向跑，快——！”

机甲师惊魂未定地坐在机甲上，林砚直接把加速踩到了底，巨大的惯性把他撞得想吐，深吸好几口气才哆哆嗦嗦问道：“这是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

巨大的落石夹着泥流从四面八方滚下来，林砚在操纵着机甲在落石的夹缝里躲闪，咬着牙把他的问题回答了。

“这座山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