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快起来。”梅双拉开云纱，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盈悠打了个哈欠：“今天又不用去学堂，怎么这么早喊我。”
“这可是去宫里，那么多世家小姐呢。”梅双把她按在梳妆台前，“头发还梳地像街边卖饼的，咱们国公府的脸面往哪搁？”
“午时才开始呢，你急什么。”
梅双小声道：“二夫人那边可是老早就醒了。”
“那又不一样。”盈悠拿湿毛巾抹了把脸，“她是忠国公夫人，肯定得提前去和其他命妇结识联络啊。”
等等。
兰淑芸也去的话...
盈悠看着镜中对着她头发不断比划的梅双：“那我岂不是得和她一起去？”
“不然呢？”梅双挑眉，“又不是去两个地方。”
“我要自己单独做一辆马车去。”
梅双叹气道，“这怎么行，那样会被别人看笑话的。”
“咱们家送的是什么？”
“好像是一个象牙雕。”
盈悠吓了一跳：“象牙？！那可贵了吧，他们居然这么大方？”
“是前朝的玩意，反正也是个烫手山芋，送给天家最好。”
“刻的什么？”
梅双思索片刻：“好像是颂好女歌。”
颂好女歌，女德女戒之大贺本土版。
盈悠无言以对，给郡主送这个，故意的吧，不是找扇吗。
不过郡主是用鞭子，应该是找抽。
——
不管兰淑芸是有意还是无意，盈悠都逃不了同乘一辆马车的宿命。
盈悠特地找齐南打听了，这次穿的浅云色的衣裳。
“你上次穿的那件红色的衣裳不是挺好看的？这件素了些。”梅双也只好挑浅颜色的络子帮她系上。
“是郡主过生辰，又不是我。”盈悠心有余悸道，“别提了，上次春花宴，我和郡主穿的都是红色的衣裳，幸好郡主没有怪罪。”
“唉？”梅双抬起头，疑道，“那衣裳不也是郡主赏的么？”
“啊？”盈悠不可置信。
“赵夫人当时不是托人请郡主多照顾你吗。”梅双将腰带收了收，“郡主回信的时候，送了红绸说给你做衣裳。”
“是这样吗。”盈悠皱眉，她还以为是姨妈让人选的。
“是啊，赵夫人原本想用的，是茭荷色的料子。”
盈悠笑了笑：“郡主人可真好，我那五十两银子是应该的。”
“你这段时间可真瘦了不少。”梅双心疼道，“以往缠三圈刚好，现在得多半圈。”
“哪有这么夸张。”盈悠看了看腰间，“明明是天气暖和起来，不用穿那么多件衣服了。”
“五姑娘。”许妈妈敲了敲门，“夫人让您抓紧时间。”
盈悠抱着木匣，许妈妈看到后皱眉道：“夫人已经选好贺礼了。”
“郡主特地说了要我去，我自然得额外送份礼了。”
“那您让下人拿着就是了。”许妈妈说完伸过手。盈悠忙躲闪：“我让梅双拿着，这个可不能磕碰。”
许妈妈的脸比阴天还要黑。
盈悠坐上马车，兰淑芸正好在闭目养神。她穿了一件淡紫色衣裙，小腹微微隆起。
“二叔母。”盈悠浅浅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兰淑芸估计也不想看到她这张脸，盈悠贴心地坐在一侧，一言不发。
她正在想为了国公府，要不要提醒兰淑芸关于郡主的忌讳，赶紧去换个礼物，怎奈对方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睁开眼张嘴就是刻薄的话：“五姑娘真是好本事，元家就你一个姑娘被郡主请了去，我看我也没必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盈悠微笑着挠挠耳朵：“叔母既然怀孕了，自然要少走动。这宫宴人多口杂，万一惊着了可怎么好。要不您还是回房歇着吧，郡主一向宽仁，待我鼎明，她肯定能体谅您的难处。”
看着兰淑芸吃瘪，盈悠真感觉可怜又可笑，但想着她是孕妇，不能动气，在心里摇摇头也便罢了。
反正郡主也不会朝她发难，自己索性不管了。
盈悠看着兰淑芸，忽然想到兰九，她求上齐大人要来郡主的生辰宴，到底所为何事？
582xx猜测道：“她不会要在宴会上搞事以次报复兰家吧？”
“她是恨兰效业，不是傻。”盈悠无力吐槽，“她要真这么干了，她娘怎么可能逃得过？”
不过姐妹俩要是碰上了不会尴尬吗。
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梅双要扶盈悠下来，盈悠见她一个膀子夹着木匣，吓到：“哎呦，小心东西，我自己下来。”
“这么宝贵呢？”
盈悠回过头，齐南招了招手笑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呢。”
“你家人呢，就你一个么？”盈悠从梅双怀里接过木匣问道。
“我阿爹是画师，先进去了。”
盈悠走过去小声道：“兰九呢？”
“不知道，也不晓得我阿娘用了什么法子。”齐南转而说起她更感兴趣的内容，“听说，芪氏也派人来给郡主庆贺呢。”
“芪氏？那不是——”
盈悠皱眉道：“他们是来挑选和亲的姑娘么，不会还想让郡主嫁过去吧。”
齐南满不在乎道：“放心吧，郡主威名在外，就算选你也不会选她的。”
她不知这话正好戳到盈悠痛处，盈悠愤愤道：“芪氏真是太过分了！”
“人家那又不是荒郊野岭，只是远了些。”齐南笑道，“芪氏和贺氏关系一直不错，原本祖上就是两国互相联姻来着，但后面几位陛下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变成咱们这的姑娘嫁给他们的皇子了。”
“那些姑娘怎么可能愿意嫁到那么远去？”
“这可说不定。当初慧宪皇太后的女儿长宁长公主，就是看上人家的脸了。”
因色失智，盈悠不以为意，多半是假的。人都是会老的，容貌又不能永驻。
——
宾客的贺礼由内侍记录，除却贵重的礼品会当众展示。齐南问道：“你要当面呈给郡主？”
“这个东西给别人我不放心。”
盈悠紧紧抱住木匣，许是这次宴会还有芪氏使臣出现的缘故，检查的速度很慢。
宴会设在林云苑，四面环水，装饰的奢华异常。众宾客按身份高低安排座次，盈悠也就这么与齐南隔开来。
唉。她还得坐在兰淑芸旁边，点心不错，可她又不敢吃。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盈悠又不能说话，简直昏昏欲睡，梅双在后面时不时掐她一下。
“你看，赵夫人也来了。”梅双小声道。
盈悠连忙抬起头，姨妈也看到了盈悠，朝旁边的丫鬟吩咐几句，过了一会，丫鬟走到兰淑芸面前行了一礼：“兰夫人，赵夫人请元姑娘坐到她身边。”
兰淑芸面色不大好看，但她也不好得罪勇国公府，盈悠顿觉得解放一般，高高兴兴地抱着自己的贺礼走到姨妈身边。
“盈悠，来，等了这么久饿了吧。”
盈悠看着那碟奶油瓢酥咽了咽口水，香甜的气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姨妈，现在吃不好吧。”
姨妈笑道：“本就是给客人垫肚子的，哪有那么多讲究。”
姨妈都这么说了，盈悠也不再矜持，拿起一块尝尝，果然宫里的点心就是不一样。
“太后娘娘驾到——”
先是太后，然后是陛下，最后才是郡主，盈悠跟随众人行了三次礼，真不知道天家怎么这么多怪规矩。
芪氏的使臣有四五人，站在最前面的应该是他们中地位最高的人，盈悠看着他的身形，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礼官诵读贺表，盈悠听了几句，这行文造词的风格，怎么和赵玄济有几分相似。
陛下向郡主讨好笑道：“阿岭，这可是朕亲自给你写的贺词，怎么样？”
郡主正眼都不瞧他，淡淡道：“是么，臣都没听出来。”
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盈悠悄悄问姨妈：“姨妈，这个贺词是表哥写的吧？”
姨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等你过生辰，也让玄济给你写贺词。”
她其实是想问陛下是不是找代写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