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姑娘快看，它吃了。”
小秋抱着兔子爱不释手，举着莴苣叶喂它。盈悠用软绢将每片菜叶上的水擦净了，嘱咐道：“这小兔子是郡主殿下赏的，千万得照看仔细了，别出什么差错。”
小秋欢快应了，好奇问道：“姑娘今天玩的开心吗？”
“还可以。”盈悠漫不经心道，“表哥下朝了吗？”
“大人他好像很忙呢，一回府就往书房去了。”
“嗯。”盈悠低着头，脑海里一团乱麻。
“小秋。”她在心里盘算着，“姨妈当初说让我在这住一个月，算算日子也该收拾东西了吧。”
小秋唉了一声：“姑娘是想家了吗？如果您想，在这住多久都行啊。”
盈悠慢慢走到门口，扶着门框，轻声道：“我出去一趟。”
——
心意？
盈悠慢慢抚摸手中兔子柔软的皮毛，微风吹的她发丝轻扬，痒痒的勾着眼睛。
郡主不喜欢丞相，人之常情罢了，她并不吃惊。
“可是殿下应该没见过丞相吧？”
如果丞相认识郡主的话，早就能认出她是个冒牌货了。
“又不是非得见过面才能讨厌。”
郡主轻笑：“就因为这事害怕？我又不会打你。”
盈悠想起兰九先前说的郡主战绩，没压住好奇心：“殿下如果哪天见到丞相，会打他吗？”
“也许吧，先前准备打来着，被拦在外头了。”
第一次找那群大臣算帐时，丞相正好不在逃过一劫。再往后陛下长了个心眼，不找侍卫，专挑那种长得瘦巴巴、惨兮兮的孩子在外面守着，一看到郡主提着鞭子，抖的和筛糠似的，竟还真的成功把郡主给拦住了。
盈悠犹豫道：“外面有很多人说您的坏话，说您打了诰命夫人，是真的吗？”
“是。”
盈悠诧异地抬起头，真好撞上郡主那双坚毅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睛。
她张了张嘴，却又想着见好就收，不要多问。郡主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笑了笑。
“你刚才为何要维护那个小丫鬟？奴才做错了事，难免是要挨打的。”
“...因为可怜。”
郡主淡淡道：“她原先也是官家小姐。”
官家小姐却变成了郡主府的丫鬟，盈悠心里也明白：“是家里犯了事，对吗？”
郡主的手轻轻附上马儿的额头，马儿温顺地任她动作：“她的姐姐同本宫有过几面之缘，千方百计拖人求上郡主府，希望能把她妹妹从主人家要过去。”
“那她自己呢？”让郡主把自己也要走也不是难事吧？
“她是罪臣之女，若姐妹两个都接过来，难免会被大臣弹劾，毕竟她的父亲是真犯了事。”
姐姐把机会给了妹妹，盈悠忽然想到了自己家的姐姐，难免触景生情。
不过这和她问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盈悠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那个主人家不会就是顾家吧？”
“顾夫人知道这件事后，嫌她坏了规矩，暗地叫人打了几十棍。又不许叫大夫来治，伤口生蛆，没几天就走了。”
一朝落难，人不过是可以被随便捏死的蚂蚁。
郡主盯着她不忍的神情许久，轻声道：“回忠国公府吧。”
什么？盈悠不解的看向她，郡主的语气带了几分怜悯。
“朝廷要派人和亲，原本是你今天看到的太后母家的姑娘，你舅舅他们为了讨好太后，要把人换成你。”
“不可能！”盈悠下意识反驳，“明明是姨妈让我来勇国公府的，那两个舅舅我根本没见过，他们凭什么！”
“你姨妈她并不能做主。”
582xx尖叫道：“不能啊，你要走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盈悠满脸不可置信：“太后娘娘呢，她会让我去和亲？”
“太后亦要以国事为主。”郡主擦了擦她的眼泪，“接下来的话你要记清楚，今天那个姑娘你也见到的，对不对？”
“嗯。”
“她原本为人和善，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选她的原因。也巧，自从她性格大变，大臣们商量还是换个人好。”
盈悠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所以我只要像她一样就行了吗？”
“用过的法子再用就没人信了。不过，和亲的人选也不是随便选的，需得和官家关系甚密才会考虑。所以，回忠国公府吧。”
说完，郡主也不逼她回话，翻身上马，两人一匹马慢慢踱回去。
一片沉默中，盈悠小声开口道：“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
“因为可怜吧。”
——
“表哥。”
盈悠垂眸，不知该怎么开口。
赵玄济知道这件事吗，他在这里面又扮演的什么角色呢？
“我祖母快要过寿了，我想着也该回去了。”
“好。”
盈悠闻言抬起头，她依然还是无法从对方的神情中窥探到一丝一毫的信息。
赵玄济见她皱着眉，露出了一点笑容：“怎么闷闷不乐的，是舍不得母亲么，今天看上去应该玩的很开心才对。”
嗯？他从哪看出来的？
赵玄济温声道：“你平时看上去不喜欢打扮。”
盈悠一头雾水的回到房间，正准备收拾东西，却愣住了。
镜中人的鬓边，开着一朵鲜妍的牡丹。
姨妈知道盈悠要走了，站在门口很是不舍。盈悠见她抹着眼泪，无奈宽慰道：“姨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姨妈难免落寞：“还是能天天见面的好。”
582xx幸灾乐祸道：“我看她直接认你当干女儿得了。”
“别以为我没办法教训你嗷。”
“行了快跑吧。”582xx提醒道，“你那两个舅舅得了消息在往回赶呢。”
姨妈拉着她的手，再三叮嘱让她有空就来小住。盈悠一一应了，走时也湿润了眼眶。
忠国公府的人提前一天得知了消息，派人候在门口。
兰儿瞧着很是紧张，不断念叨着杳霭，待会见到谁要怎么请安，哪个是老夫人，哪个是老爷...
盈悠由着她去了，没有告诉兰儿自己根本没通知家里人杳霭被她接回来了。
要是被她知道不得吓得晕过去。
“五姑娘！”灵儿一脸喜色，“老夫人知道您今天要回来，饭都吃不下，一直念叨着呢。”
盈悠也想念的紧，笑道：“我这不是忙着飞回来了。还给祖母带了贺礼呢，还不快带我进去。”
祖母贺寿，府里早早便布置的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忙碌的人影。
盈悠不经意问道：“我许久没回来了，不知姐姐们都怎么样了，叔母呢？”
灵儿回道：“姑娘们都很好。不过老爷怕二夫人身子不便，万一出了什么事，让她安心待在府里养胎呢。”
她小声补充道：“姑娘宽心，兰家的人就算来了，也必须有人在旁看着。”
盈悠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极好的。”
“盈悠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在路上耽搁了。”
祖母担忧的声音传来，盈悠和灵儿相视一笑。灵儿在外头喊道：“五姑娘来了——”
姐姐们一齐围了上来，大家有段时间没见了，恨不得拉着她说上三天三夜才好。
祖母笑骂道：“行了行了，你们姐妹几个感情好，到时候晚上睡一起有得说呢，也先让我这个老太太看上几眼不是？”
盈悠扑进祖母怀里，老人家揉了几下，骂她小没良心的。
盈悠搂着她的脖子，闻言笑道：“哼，孙女可是给您带了贺礼呢。”
她招了招手：“杳霭，来，给祖母请安。”
众人这才发觉盈悠多带了个小孩进来，站在兰儿身后一声不吭。
三叔母笑道：“一个多月没见，五丫头从哪弄来的小孩？”
大家还以为是盈悠从哪买了个娃娃给老夫人解闷用的。盈悠左看右看，故意叹了口气，拿着腔调：“唉，我可真伤心，怎么就没人看出来呢。”
她站起身走到杳霭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看，这孩子长得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