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台南医院透着微凉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护士长的病情好转后，宽美本该松一口气，然而，刚要准备换班回宿舍，警察却突然来到医院，要求她协助调查。

“赵宽美，请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警官语气公事公办，脸色冷硬。

“为什么？”春梅皱起眉头，挡在宽美身前。

“她的哥哥赵荣三涉及走私药品，现在被捕。她作为他的亲属，并且在医院工作，有重大嫌疑。”

宽美脸色一白，身体微微颤抖。春梅惊愕地看向宽美：“你哥哥......是那天走私药品的掮客？”

宽美低下头，没有否认。她的沉默让春梅心寒。

警察不容分说地带走了她。春梅站在医院门口，望着警车远去的方向，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

———

台南州警务部。

审讯室里，光线微弱，一盏孤灯投射出宽美微微颤抖的身影。她双手紧扣，放在膝上，目光却倔强地望着审讯桌前的上野俊二。

“你说偷药这件事与你无关。”上野俊二缓缓开口，语气严肃，“可是偷药的人是你的哥哥，而你又是台南医院的看护妇。你的嫌疑很大。”

宽美紧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部长，我承认，我确实曾经和我哥哥提起药品运输的事情……但我不知道他会去偷药。”她声音颤抖，却坚定地望着上野俊二，“我说的都是事实，请你相信我。”

上野俊二冷笑一声：“好，我相信你。但你哥哥已经入狱，这个案件不单纯，除了赵荣三、张万才和那些渔民，我认为还有其他人牵涉其中。你知道是谁吗？”

宽美摇了摇头。

上野俊二打开桌上的文件夹，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轻轻推到她面前：“这是你进入看护妇讲习所的推荐信。”

宽美愣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推荐信末端的署名——中村公平。

她猛然抬头，怔怔地望着上野俊二。

上野俊二盯着她，眼神犀利：“警务部的中村警官，是你的保证人。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宽美无言，指尖紧紧攥住裙角。

“赵宽美。”上野俊二沉声道，“我必须先将你收押，直到你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为止。”

———

警局外，中村公平疾步走在走廊上，脚步沉稳却透着焦急。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到上野俊二的办公桌前，双眼凌厉：“赵宽美是无辜的，释放她。”

上野俊二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向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你现在是以警察的身份说话，还是以她的保证人？”

气氛凝滞。

中村微微眯起眼睛，语气稍缓：“不要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上野俊二轻笑：“那么，你能证明她是无辜的吗？”

中村沉默。

上野俊二站起身，绕过桌子，直视着中村：“既然你和她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你一定认识赵荣三。你早就知道他偷了药，所以才引导我去北门港调查，对吧？”

中村不语。

上野俊二继续步步紧逼：“但你趁着我们逮捕其他人的时候，杀死张万才，并且私自放走赵荣三。是吗？”

中村神色冷淡：“没有证据的指控，我不接受。”

“证据迟早会查出来。”上野俊二沉声道。

中村眉头微挑，目光凌厉：“赵荣三是我的线人。我帮赵宽美写推荐信，是和他交换情报。但宽美什么都不知道，她和偷药事件没有关系。”

上野俊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擅自任用线人，私放犯人，还杀人灭口！你是大日本帝国警察之耻！”

中村冷笑：“你想怎样？法办我？你有证据吗？”

上野俊二目光如刀：“中村公平，我以台南州警务部长的身份，命令你暂停职务一个月，接受调查！”

警员走上前，伸手示意：“中村警官，请交出配枪。”

中村目光沉沉地望着上野俊二，最终咬牙，解下枪套，将手枪放在桌上。

———

当天晚上，警察确定宽美无罪，将她释放。

夜色如墨，宽美无助地蹲坐在中村的房门前，双手抱膝，脸埋在手臂里。

中村回到住处时，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随后，他什么也没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宽美也一起进去。

——

房内，灯光昏黄。

中村放下怀表，神色冷淡。

宽美轻声道：“我听警察说，是你作证，我才能被放出来。”

“你若是要来道谢的话，不用，我说出事实而已。”中村淡淡回道。

宽美低头：“我还听说，你被停职了。”

中村正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

“你被停职，是因为我吗？”她轻声问。

中村望着她，沉默。

宽美的眼神晦暗下来，咬着唇问：“为什么你是我进讲习所的保证人？”

中村转过来正面看了宽美一会儿后转身走去椅子那边坐下，他拿着茶杯沉默不语。宽美看着他等他的答复。

过了一会儿中村开口：“你不用担心，我停职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保证人，那是你哥哥来找我，我帮忙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中村始终没说出是因为利益交换才帮宽美写信，他不想破坏跟宽美的感情。

宽美沉思片刻，轻声道：“那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中村一愣。中村怔了一下。朋友？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对她的情感究竟是什么，或许他对她的感情是在她在医院细心且温柔地照顾他那天起就对她有好感了吧，他在心里想。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等着他回复的宽美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她微微一笑：“我从小父母双亡，除了哥哥，就没有什么朋友。直到进讲习所，才认识春梅。一直到遇见你，是唯一愿意帮助我们兄妹的人。所以，我把你当作我的好朋友。”

中村什么也没说，低头看了看茶杯，然后用拇指轻轻抚摸茶杯边缘。

宽美感觉有点尴尬，继续说：“中村先生，我很感谢你写那封信让我进去讲习所，让我遇到了春梅。但是我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哥哥偷药，我已经没有脸继续在讲习所呆着了，所以我决定要退学。”

中村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缓缓开口：“做看护妇是你的愿望。你以后怎么办？”

宽美低头：“我还不知道。”

宽美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我还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

中村说：“我可以帮你找工作。”

宽美说：“不用了，多谢你。我不能再麻烦你，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

说完，宽美释然地笑了笑然后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啦，你不用担心。”

中村听后放下茶杯站起身，温柔地说道：“虽然我觉得你放弃讲习所很可惜，但你为了自己的名声，决定离开；为了你的尊严，不肯接受帮助，我很钦佩。”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宽美，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尊敬的朋友。”

宽美的眼眶微微湿润，轻轻点头。

“所以，不管以后怎样，要记得来找我。”中村轻声说道，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至少要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平安，好吗？”

宽美点了点头。两人都看着彼此然后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