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
正午的阳光洒落在台南街头,空气中弥漫着小吃摊飘来的香气。
和春梅告别后再赵宽美难得放假,就被哥哥赵荣三拉着在街上四处寻找好吃的。
“哥哥我们还是回家去,我自己煮饭吧。”宽美无奈地说。
“不行啦宽美,你难得放假,我当然要带你吃好一点的东西,而且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最近........”荣三笑着说。
然而,荣三还未说完,街角处突然传来一阵怒气冲冲的声音。
“赵荣三!你欠的赌债几时要还”
一个身形矮小、中等身材的男人缓缓走来,身穿一袭蓝色布衣,目光阴狠。
荣三脸色瞬间煞白,说了句快跑然后拉起宽美就跑。
他们在大路上飞奔,试图甩掉身后的债主。
一个宽美并不熟悉的身影挡在他们面前。
那人正是中村。
他身着一袭深色西装,目光冷峻地伸出一只手阻止荣三和宽美逃跑
“赵荣三,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赵荣三神色紧张带着宽美绕到中村身后
“你这个臭小子,你以为你找人来我就会怕你吗?”赶来的债主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你不要乱来噢!你知道他是谁吗”赵荣三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
“我管他是谁!看这个人穿着很好,怎么?要替他还赌债吗?”债主不甘示弱的问道
这时,中村开口了
“他欠你多少””他的声音低沉地问道。
“没多少,三百而已”
宽美不知所措问她哥怎么欠人怎么多钱
双方争执了几句后,债主说着要拿宽美抵债,中村伸出一只手制止对方要走向宽美的动作
“台湾人有一句俗话,放重利会不得好死,你有听过吗?”
“这辈子就没听过!只知道惹我不高兴就打”
——
对方看起来被惹中村恼了伸出手就是打。
中村也不惊慌,风轻云淡赤手空拳地迎上前和债主过招。
刚开始中村还占上风可耐不住对方有刀,虽然被伤了手,但中村还是不慌不忙地打了回去
短短几招,男人已倒在地上呻吟。
债主说了句“给老子记住!”就狼狈逃窜,荣三也慌忙道谢。
但宽美的目光,却落在了中村虎口上,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要有没有怎样,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宽美一上来就捧住中村的手说到
他低头瞥了一眼伤口后说:“不用”
宽美继续说:“不行,你的伤口要处理一下,不然会发炎。我们找个地方,我帮你包扎一下”
中村继续冷漠地拒绝:“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会处理”
“你家有药膏吗?“中村瞥了宽美一眼然后小声地回复道,”没有“
“哥哥,你去买一些药膏、药布、棉花。快点啦!他在流血“宽美赶紧跟哥哥说道
荣三紧张的回复一声好过后就跑去买药了
宽美温柔地拿手帕捂住中村虎口上的伤口说道,“来,先按着,暂时止血”
“对了,你家在哪里“
中村微微皱眉,似乎想要拒绝,但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沉默了并带她回去自己的房间。
荣三这时候反应过来,“等一下,我又没有去过中村先生他家,我哪里知道他家怎么走“懊恼地冲了回去才发现妹妹和中村不在原地。
”他们人呢?动作怎么那么快啊“荣三懊恼不已……
——
从未有人踏入过他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带着日本人的冷硬风格。
这是中村甚至称不上是家的房间,政党他这样想的时候,宽美打开了房门
“还好房东那边有药膏,我先借一些来用”说完便蹲下给中村擦药,中村依旧一脸警惕地看着宽美
“还好伤口不大,要消毒一下,会痛,要忍耐噢”
她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手拿着棉花棒轻触他的皮肤帮他消毒擦药。
“这些功夫,是在看护妇讲习所学的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讲习所读书”
中村有点心虚地错开宽美的视线,“你哥哥有跟我说过”
宽美笑了笑然后问,“连我的事情都跟你说,你跟我哥哥一定是好朋友吧?”
中村什么也没说摸了摸鼻子,宽美也低下头继续还没完成的包扎
这时宽美突然出声,“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中村”
“吼,你是日本人啊,不过你的台湾话讲的很好欸,我叫宽美啦。中村先生穿西装,是来台南做生意吗”
他想了想过后回复,“我是一名警察”
宽美知道后脸色低沉了一些然后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哥哥?是不是…….他又做什么坏事了?”
中村看了眼宽美后说了句,“这你不用担心。朋友介绍我们认识的,我有时候会找他帮忙,请他处理事情。”
宽美听后就放松了下来然后嘟哝抱怨道,“我以为他又惹事了。吼,讲到他,叫他去买东西,买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其实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我不曾让别人进来我家”,中村继续说道,“你算第一个”
宽美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说完继续低头包扎。
宽美低头包扎的过程中,中村一直看看着她,好像捕食者看着属于自己的猎物一般,在抓之前要好好观察一番再采取行动。
伤口包扎好了后宽美说,“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中村看了看包扎后的伤口后说“包的很好,你在讲习所成绩一定不错吧”
“普通啦。要记得哦,伤口不要碰到水,要不然会发炎”,宽美温柔地盯住后笑了笑
发现中村的视线后她抬头看着他
彼此沉默地看着对方,此时空气中仿佛有一股中村不知道的感觉在流动
最后是中村主动移开视线,宽美也低了低头,可能感觉和中村一样吧
中村突然问:“你口渴吗,?”
宽美抬起视线看着他。
“我去泡茶”,中村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在刚刚的对视中,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比往常的快
她愣了一下,在中村起身去泡茶的时候说了声谢谢。
中村站起身,走向桌边,拿起茶罐,准备泡茶给宽美喝。
宽美也站起身子观察中村的棋局
“你喜欢下棋啊?”
中村顿了顿,“嗯”,然后看到了桌上摆放着的笔记本,纸上写着林春梅和赵宽美的名字,他想了下随即把它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过后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用眼神瞟了下宽美
“你不要动”他大声对宽美说
宽美转过身来嘴轻微抿了一下
“这盘棋我才走到一半,我还在想要怎么走”
“啊你刚才不是说,不曾让别人进来家里”
“难道……你自己跟自己下棋?”
“嗯”他没有多说什么
“吼那这样你不会无聊吗?”
“不会,我习惯一个人”
宽美不理解地笑了笑
可能觉得气氛太沉重或者尴尬了,中村说了句“我去烧热水”
这是第一次,他让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他心里想。
但宽美并未久待。
“不用了,我还是不要打扰你好了。我哥哥有可能到处在找我,我先回去了”宽美不知所措的说,她察觉到了刚才的气氛,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想走
在中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临走前说,“中村先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和我哥哥”
然后用日语说:“谢谢”
鞠了一躬后就开门走了
——
待房间恢复寂静,看着手上准备拿来泡茶的茶叶落寞地放下了。他是真的准备要和这位小姐好好的喝一杯茶。
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纯净和美好,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不由自主地让自己温柔的对待她,她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他想和这位小姐相处久一点。
“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宽美?hiromi好了,念起来比较顺口”
坐在刚刚包扎的椅子上,中村仔细思考过后
中村才发现,她的手碰过他的棋局。
“她动过棋子?”他在心里想
她落下的一子,破了他的死局。
“嗯?我怎么没有想到走这一步呢”
他沉默地盯着那枚棋子,唇角微微扬起。
或许,她才是那个能改变他命运的人。
——
某天,中村回到住所,目光落在房门口。
门前放着一盆青翠的内门竹,微风拂过,叶片轻轻摇曳。一封信被花盆压着,黄褐色的信封上的左下角写着端正又可爱的字迹。
他弯腰拾起,展开信纸。
“中村先生,这盆内门竹是我自己种的,送给你。一方面感谢你上回的帮忙,另外一方面,感谢你平常对我哥哥的照顾。把它放在窗边,一天浇一次水就可以了。以后一早起床,看着日头照在它的身上,这样心情会更好,祝你平安。”
落款是赵宽美。
中村指尖摩挲着纸张,视线落在那盆竹子上。
窗外,阳光洒落在翠绿的叶片上,透出一片生机。
他静静地坐在棋局旁,微微一笑,心底涌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在意他的心情。
从那时候开始,他房间的窗口再也没关上。
命运的齿轮,似乎已悄然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