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三十分，夏家地下室。

十七踩着最后一声秒针的滴答推开门时，夏宇正背对着她调整投影仪。白墙上投映着《异能粒子控制基础理论》的PPT，第一页写着"麻瓜也能懂的异能入门（智商80以上版本）"。

"迟到二十七秒。"夏宇头也不回地说，钢笔在点名册上划了一道，"按照台大规矩，三次迟到算一次缺课。"

"我又不是你的学生。"十七反手关上门。

"那更好。"夏宇终于转过身，镜片反射着投影仪的蓝光，"我可以直接给你打零分。"

地下室被改造成临时教室，如果忽略墙角堆着的旧冰箱和雄哥的美食原料的话。两张课桌拼在一起，左边摆着贴满便签的《高阶异能图谱》，右边是杯冒着热气的巧克力。十七注意到杯垫是她上次随口提过的猫咪图案。

"喝掉。"夏宇用钢笔敲了敲杯沿，"可可含量67%，能稳定神经突触传导。"

"说人话。"

"预防你待会烧了我的笔记。"

十七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度刚好。她偷瞄夏宇的备课资料，发现每页边缘都画着小小的火焰图案，旁边标注着温度范围，全是她这几天失控时的数据。

"偷窥癖？"

"科学观察。"夏宇翻开笔记本，"你的异能波动有三个高峰期：早上七点、下午三点”

十七差点呛到："我才没有！"

"数据不会说谎。"夏宇推来一张折线图，"特别是当峰值达到普通火系异能者的三倍时。"

墙上的老式挂钟滴答走着。十七发现夏宇换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那里有一道新鲜的灼痕，形状像朵小花。

"看够了吗？"夏宇突然问，"还是说我的美貌比异能理论更有吸引力？"

十七立刻别开脸："自恋狂。"

"开始上课。"夏宇按下遥控器，PPT翻到下一页，"今天讲能量传导的三种模式。"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堪称魔幻。夏宇用经济学原理解释异能流动，把粒子碰撞比作股票交易，甚至用奶茶珍珠演示能量聚合。十七发现自己居然全听懂了，尽管他全程都在用"这种白痴都懂的问题就不用问了吧"的语气。

"实践环节。"夏宇突然关掉投影仪，从抽屉里拿出个玻璃罐，"试着加热这里面的水，控制在60度。"

十七盯着罐底的温度计："为什么是60度？"

"因为..."夏宇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两包泡面，"这是最完美的泡面温度。"

十七瞪大眼睛："你在地下室藏泡面？"

"雄哥的汤是生化武器。"夏宇拆开包装，"而某人需要练习微控能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十七还在发红的手指。

第一次尝试以爆炸告终。玻璃罐炸裂时夏宇迅速撑开早就准备好的隔热罩，碎渣全弹在他袖子上。

"精彩。"他拍掉玻璃碴，"成功把加热水变成制造□□。"

第二次，水温刚升到40度就结冰了。夏宇看着冻成冰块的泡面，挑眉："创新精神值得鼓励，但建议下次提前告知，我好准备凿子。"

第三次，十七额头渗出细汗。她感觉有温暖的手指突然覆上自己手腕，夏宇的声音近在耳畔："能量不是洪水，是溪流..."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尖，"想象你在解一道微分方程。"

水温稳稳停在60.5度。十七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咔嚓"一声，夏宇居然用手机拍下了温度计。

"取证。"他理直气壮地把照片设成屏保，"防止某人日后赖账。"

泡面的香气弥漫在地下室。夏宇变出两个折叠凳，两人肩并肩坐着吸溜面条。十七发现他碗里多了半颗卤蛋，从她碗里偷渡过去的。

"小偷。"

"学费抵扣。"

安静持续了三分十二秒。夏宇突然开口："你今天的第三次异能波动还没出现。"

"嗯。"

"根据数据模型，应该发生在晚上九点十七分。"

十七转头看他："这么精确？"

墙上的挂钟突然发出沉闷的报时声。两人同时看向指针，正好指向九点十七分。十七的指尖不受控制地窜出火苗，这次是漂亮的蔚蓝色，像一小块凝固的星空。

夏宇没有躲，反而伸手靠近火焰："温度比昨天低了12度。"

"会烫伤..."十七想缩回手。

"闭嘴，专心控制。"夏宇的指尖几乎贴上火焰，神奇的是十七的火焰并没有灼伤夏宇，可夏宇不是个麻瓜吗？

火焰突然变成柔和的橙红色，像烛光般在十七掌心摇曳。她惊讶地发现，这次自己居然能清晰感知到能量的流动轨迹。

晚上十点零七分，十七捏着完成的作业纸站在夏宇房门前。她抬手敲了三下，没有回应。

"夏宇？"十七又敲了敲，门却随着她的动作无声滑开一条缝，根本没关严。

房间里的台灯还亮着，桌上摊开的《异能基因序列研究》被风扇吹得哗啦作响。十七犹豫片刻，还是轻手轻脚走进去，把作业纸压在镇纸下。

转身时，她的余光扫到书架——整整三排都是关于异能理论的典籍。《麻瓜如何感知能量场》《跨系异能转化案例集》...书脊上的标签分类精确到令人发指，有几本甚至贴着台大图书馆的编码。

床头柜上摆着个相框，照片里的夏宇站在夏家全家福边缘。

十七胸口突然发闷。她移开视线，却看到桌上笔记本摊开的那页——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异能波动数据，最新一行写着：「十七的蓝焰温度今日下降12%，可能与情绪稳定有关」

"谁准你进来的？"

冰冷的声音从身后炸响。十七猛地回头，夏宇站在浴室门口，头发还在滴水，白色T恤被水浸透了大半。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啪"地合上笔记本，动作大得把钢笔震落在地。

"我只是来送作业。"十七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书架。

夏宇捡起钢笔的手指关节发白："送作业需要参观卧室？"他冷笑，"还是说你有窥探隐私的爱好？"

水珠从他发梢甩到十七脸上，冰凉得像冬天的雨点。十七这才发现夏宇的眼神不对劲，不是平时那种带着戏谑的刻薄，而是某种被踩到痛处的尖锐防御。

"书架就在眼前，正常人都会看一眼。"十七直视他的眼睛，"而且你的门没锁。"

"所以是我的错？"夏宇把笔记本塞进抽屉，金属碰撞声刺耳，"下次我会记得在门上挂'闲杂人等勿入'的牌子。"

十七突然伸手按住抽屉："你一直在研究异能理论。"

"显而易见。"

"为什么偷偷学？"

夏宇的嘴角扭曲了一下："打发时间不行吗？毕竟某些人生来就能喷火放电，而我..."他猛地拽开抽屉，露出里面一沓台大奖学金证书，"只能靠这个。"

空气凝固了。水滴从夏宇的衣角滴到地板上，像秒针走动的声响。

十七突然走向书架，抽出一本《能量场模拟实践》。书页间夹满便签，有些已经泛黄。她翻到第七章，指着页边密密麻麻的批注："这里说'麻瓜通过冥想可以短暂感知异能'，你批注'实验37次失败，建议修正理论错误'。"

夏宇僵在原地。

"这本《跨系异能转化》第203页，"十七又抽出另一本，她声音越来越轻，"夏宇，你比绝大多数异能行者都了解异能。"

水珠顺着夏宇的下巴滑落。台灯的光把他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在脸上投下脆弱的痕迹。

"那又怎样？"他最终挤出一句干巴巴的反击，"纸上谈兵谁不会？"

"你的笔记比原著精彩。"十七说，"第三章关于'情绪共鸣'的补充，帮我控制了昨天的暴走。"

夏宇的喉结动了动："...那本书是瞎写的。"

"嗯，所以批注里87处'放屁'和43处'狗屁不通'都是学术用语？"

一声轻笑突然从夏宇喉咙里漏出来。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缓和了些："你数了？"

"无聊嘛。"十七耸耸肩，"毕竟某人给我留的作业太难了。"

夏宇走向衣柜，扯了件干毛巾扔给十七："擦擦脸，全是我的洗澡水。"语气还是硬的，但嘴角已经松动了。

十七接过毛巾，上面有淡淡的柠檬洗衣粉味道。她看着夏宇背对着她换T恤，脊椎骨在布料下凸起清晰的轮廓。

十七的思绪突然回想到了刚才夏宇可以触摸火苗的那一幕，一个大胆的想法涌入她的脑海。

"喂，"她突然说，"把手递给我"

夏宇的动作顿住了："干嘛？"

"你研究了三十七次冥想感知法都失败了。"十七指尖亮起微弱的蓝光，"但没试过直接接触活体能量源吧？"

夏宇转过身，T恤还卡在手肘处。他眯起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未经训练的异能接触可能导致"

"废话真多。"十七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三秒，就试三秒。"

他们的手腕在台灯下形成奇妙对比，十七的皮肤下流动着微光，而夏宇的手掌像呼应般亮起来。当十七的蓝焰接触到符文瞬间，夏宇猛地倒吸一口气。

"这是...？"

"异能流动的轨迹。"十七轻声说，"看到了吗？"

夏宇的瞳孔微微扩大。在两人皮肤相贴的地方，有细小的金色光点像星河般流淌，构成复杂的网络。三秒过后，十七松开手，蓝焰熄灭。

果然她的猜测是正确的，夏宇可以直接接触她的异能，并且运用。也就证明…夏宇绝不是单单麻瓜那么简单。

夏宇盯着自己的手腕，表情像是第一次看见彩虹的孩子："所以这就是..."

"嗯，这就是夏天他们每天看到的世界。"十七把毛巾挂回椅背，"作业交完了，我走了。"

她走到门口时，夏宇突然叫住她："等等。"

一本厚重的《异能基因学》飞过来，十七险险接住。

"明天之前看完前五章。"夏宇已经恢复了那副讨人厌的优等生嘴脸，"我会提问。"

十七翻开封皮，里面夹着张字条：「周三晚七点，地下室，带两包你喜欢的泡面口味。」

她抬头，夏宇正假装专心擦头发，但耳尖红得藏不住。

"知道了，教授。"十七把书抱在胸前，轻轻带上了门。

走廊里，她背靠着门板站了好一会儿。隔着门板，隐约听见夏宇哼起了走调的歌，还有书本被兴奋地抛到床上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