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灯火阑珊,晚饭过后街道上已经拥满了散步看热闹的人。樾京的夜市繁华,近月以来寒冷也就少有人走动,雪停了夜间走动的人也就多了。
“公子,手炉。”
温家府邸外,青岚迅速递过了一个手炉给人,然后再将雪白色厚重披风给人披上系好。
这是温谨言第二次出温府去看夜市,或许是因为人表的态度,温轻裘没有让人把他看紧,也就默认了男人这次的出门。原是上次出了落水的变故,温轻裘这次安排的侍卫是平常的两倍。
温佳言依旧穿着那身雪白衣袍,整个人散发着疏远的气息比十月的寒冬还要冷上几分,袍子的领袖处都绣了金纹添了贵气,人手里捂着手炉,便走在了最前边。
后边跟着二十几个侍卫,这样一支队伍很难不显眼。
温家本就在最热闹的红官道,只是随便走走几步路便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温谨言一出府,守在温家外不远的的小奴立马将消息传到了顾余州手上。
武鸣道上,主仆二人融入人群,侍卫们知道自家公子不喜人跟着,只能站远些跟在不远的后头。
“公子,看看花灯吧,我这手艺……”
“冰糖葫芦…十文钱…”
“客官楼上坐坐…”
街道两侧有小贩的叫卖,红楼上的充满姑娘们儿的笑语迎客。
青岚提着刚卖的兔子花灯跟在温谨言的身侧,“公子,再过些日子就要除夕了,现下热闹,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了。”她提着花灯给人看:“您看,要不要买些东西回去?”
青岚年纪不大,也是个小孩子,本就在宫里待得久,上次与人出来没有好好玩,这次出来就死死跟在人的身边,逮了机会就买了一盏花灯提了一路。
温谨言淡淡扫了一眼人手里的东西,那兔子形状的花灯模样憨厚,空白处还有花色几行小字,他向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又瞧了眼小丫头兴致勃勃的模样,人欲言又止。
不待他开口,青岚以为他手里对花灯感兴趣,便将手中的灯塞到了人手中。
“……”
温谨言一手提着兔子花灯,一手捂着手炉呆愣在原地,眉宇微皱想说些什么。青岚小丫头动作却快,很快在离的最近的小摊上挑了只小公鸡模样的灯笼。
人丝毫没有看到某人眼里浮现出的一丝嫌弃。
虽然嫌弃这花灯的模样,温谨言却没有打算扔掉的意思。
“上次公子说喜欢吃桂花糕,公子要尝尝吗?青岚知道有一家的桂花糕是数一数二的。”
一旁的青岚忽然开口询问。
温谨言口腹之欲不重,桂花糕虽喜欢也没有能看他去特意吃上几口的。
“嗯。”
他回应了一下,主仆二人往南街的方向走。人群拥挤,温谨言怕小丫头走散只好时不时看看,却不曾想一回头撞上了一堵肉墙。
手里的灯笼从手中脱出,来人眼疾手快地俯身给他拾了起来。
身材高大的顾余州拿着傻傻的兔子花灯,格外显眼。
青年又长高了不少,身穿着玄黑滚金云纹的衣袍,似不怕冷是的,没有厚披风也没有其他暖手的物件,扎束着高马尾,额下系了条黑色交错的抹额,抹额两边的段带挂着银饰。人凤眸内敛,含笑看着眼前的人,嘴角微扬调侃道:“想不到温四公子这么大了,还喜欢这些东西。”
随同在侧的段绪本来看顾余州替人捡起花灯想夸人一句,不料这狗东西说出这般话来,让他简直想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听了这话的温谨言挑眸不悦,似笑道:“也是,不像顾二爷年纪轻轻找不到丝毫乐趣,整日花楼叙酒卧于美人侧,年纪再大些恐怕是要宿在酒楼了。”
段绪张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去看狗东西的脸色。
这一看,倒是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顾余州哪里不清楚温谨言骂他不学无术,纵酒好色,只差把废物二字扣他头上了。
只是奇怪的是,换作是平常他早就把不识好歹的人骨头打断了,现下被这温谨言一骂却生不起气来。
青岚好不容易挤到自家公子身边,抬头却发现公子的花灯在旁人手里,疑道:“二爷怎拿我家公子花灯?”
温谨言借此机会伸出了手:“谢谢顾二爷捡灯。”
顾余州本想说些什么,目光看到人群中不远的叶左衣,微勾眸子顿时改了注意。
温谨言哪曾想面前的人直接将花灯塞给了段绪反而极快的拽住了他的手。
“走!”
待青岚反应过,狗东西顾余州已经拉着自家公子跑了。她想追上去,面前却被人挡住了去路。
段绪挡在了青岚面前,笑得像只狐狸,他说:“顾兄带着你家公子去玩,你就不要去打扰了。”
人眼巴巴地看着拥挤的人群中渐渐没影的两人,又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气得跺脚。
而早在这一举动发生时,温府的侍卫们本想冲过去拦住顾余州,却不曾想面前走出了二十多人挡住了去路。
这其中几人的衣着华贵,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
侍卫领上前对着中间的青衣少年行抱拳客气道:“还请阁下让开,不要为难我等。我家公子体弱经不经折腾,若是出了事,后果是各位承担不起的。”
而拦住侍卫的这帮人可不是被吓大的,他们只知道今天必须拦下这温家的随从,不去打扰顾余州那个疯狗,没有人想再经那些折磨。
叶左衣更是不慌,反而说道:“你们就在这等上一会儿,顾兄与你家公子玩乐是友,不会把他怎样。”
侍卫领沉默了一半晌,说了一句:“你可知我家公子曾落水是顾二爷所为?”
“……”
另一边。
顾余州拉着人跑了一路,甩掉了那些人带着他来的人不是很多的北街才停下。
他回头,便瞧见病殃子脸上透红,喘着气。
“咳…咳……”
顾余州看着他没有说话,反到是等他缓一缓。
温谨言不知道这人又再发什么疯,好不容易才平复气息,问道:“顾余州,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二十多个侍卫没有跟上来,他也能猜到是这狗东西做的。
嗯,他叫自己名字,听着也顺耳。
“温谨言,你那天为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