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照京;七百年前与樾京皇都不分上下的王都,但是在古卷上所记载它的信息少之又少。沉照京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它被屠过两次城,以至于最后的史记上,连它的名字都人抺去。
现在,世人只记得鬼京雾都。
温谨言也不急着进入雾都,他拿出早准备好的面具,扣在了脸上。以顾余州的角度看去,半张白色简易的面遮住了人的上半张面容,只露出了浅色的薄唇和下颌,只是半张面容,带着欲隐欲遮的诱惑,难以让人扔不住揭过那碍眼的面具。
对于人的行为,顾余州没有打算多问。倒是温谨言淡淡开了口:“进去之后,莫要提到‘温’字,也不要唤我温谨言,叫我…”他犹豫了下,“姜夜。”
顾余州敛眸,更加确实了一件事:“看来四公子以前确实来过这里。”
“只是为何不能提到温字?”这一点,倒是奇怪。
温谨言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一丝起伏:“沉照京被人屠过两次城,那人姓温。”
这便是回答了。
青幽的灯光被阴冷的风吹得晃曳,两人迈入雾都入口时,顶上的灯笼像似察觉到了什么,诡异的青焰一下子大涨,吞噬着笼纸将其包裹,直到二人彻底进城才渐渐平熄下。
雾都内天色灰暗,倒也不用点灯就能看得清王都内街道阁楼。进入都城后,浓郁的腥味迎面扑来,弥漫在空中。
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人闻到味道。密集的人群里偶而还能听见小贩的吆喝声。以及酒楼内店小二热情招呼着客人其间夹杂着说书先生的声音,还有一些姑娘们的笑语。两三个路人看着进城的二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旁边的道路上几个孩童追逐打闹着。人们像似在赶集。
顾余州皱了下眉,他环顾了四周,除了浓郁的血腥味以外,这一切看起来极为正常。
他跟在温谨言身边,走在了人堆里。打量着这些人,奇怪的是,雾都里的人们气色如常人,还有呼吸,每个人的神情姿态无比鲜活。
道路的前端,密集的人群涌动纷纷往两旁散开,只见一支队伍骑马扬鞭而过,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顺着队伍消失的方,道路的尽头巍然屹立着一座漆黑的宫城。
二人进入了一家客栈,客栈的大厅内坐满了客人。几个店小二忙着招乎着,很快一个店小二徐徐上前,笑脸迎对二人说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吃饭?”
“住店,两间上房。”说罢,人从袖中掏出了钱袋扔到了店小二怀里。
“好嘞,二位楼上请!”
店小二笑弯着眼,客客气气地给他们带路。
上了楼,顾余州余光瞄了眼厅中的酒客,大厅里的人吃吃喝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手上的动作十分客气。桌案上摆满了不少东西,却不见人停下,仿佛这些人吃不饱似的。厅中的酒客似乎注意到了上方的视线,抬起脑袋对着顾余州和气的笑了笑。
人敛眸,收回了视线。带路的店小二已然在走廊前停下,转过身来对着温谨言和顾余州说道:“客官,这间和前边的第二间就是空房了,您二位自行安排,小的就下去了。”他说着就要下楼,却被顾余州叫住。
“等下。”
店小二依旧笑脸相迎地问:“客官还需要点什么?”
顾余州有些不满温谨言要的两间客房,他说,“就没有相邻的两间房?”
“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几间屋子都住满了。”店小二赔笑道。
“吱呀——”
这时,一旁的温谨言已经推开了房门,顾余州将后头的话咽了回去,只听对方淡淡道:“你下去吧。”
店小二点头应了声,这才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温谨言对人说道:“早些休息,送上来的东西不要饮用。”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屋子,房门“啪”地声给关上了。
“……”
灰沉的天色很快迎来落幕,一下子变得漆黑。客栈里外静悄悄的,躺在床榻上的顾余州睁开了眼睛,映入眸中漆黑一片,倒也不是完全看不清。
人坐起身来,屋里的桌椅上结了一层蜘蛛网,到处布满厚厚的尘垢,光滑的墙璧上渐渐爬出多出了许多大块的黑色污渍,有像血泼上去的,也有同样火烧过的痕迹。
太安静了,几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然而就在这样的寂静的楼道里,由远渐近从楼下方一点一点传来踏木板的“登登”声。
登…登……
登…
那声音似乎上来了,然后走在廊道。又是一步一步缓慢地逼近。
黑夜中,顾余州警惕地盯着房门的方向,直到声音在房门前停下。纸窗外也是黑沉沉的,看不到人影的存在。却是传来了白日里店小二的询问声:“客人,一些酒肉饭菜,可要食用。”
走廊道上,一滴接着一滴的黑色液体从人的身上滚落,男人衣裳褴褛上面是肮脏的污渍,碎布下的皮肤腐烂,一些碎肉溢着黑血,被烧得弯曲的手指紧攥着把长长的大刀,悬空的刀尖
抺过幽光。一张狰狞的脸凑近着门缝,阴恻恻地眯着眼睛看着里面。
顾余州闻言,心中警惕更甚,语气随意:“不用了,我并未点东西上来。”边说着,边拾起了床头放着的长剑。
房门再次响起了声音:“这些东西都是掌柜送的,客官真不要?”这次有些等急切,仔细听还能听到吞咽的声音。
“送?那你们掌柜子可真大方?”顾余州好笑道,眸中寒意不减。
下一刻,房门“啪啦——”被一刀强行破开。门前的罪魁祸首贪婪地看向屋中的人,吞咽着囗水笑道:“香…真香…是活人…”说完,他提着长刀迫不及待地朝人挥去。
“哐啷!”
许多东西被砸个稀碎,黑暗中,长刀被人的长剑挡下,剑转拨回寒锋冷现,有什么东西被削下几截。下一秒,从屋里半截残身的恶鬼被狠狠砸了出来,直接撞在了护栏上。
在恶鬼惊恐地目光下,青年持剑从屋里走出来,似笑地看着他:“香?”
丑陋的恶鬼缩了缩身子,连忙摇头道:“不不不……”
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另一边的房门喊道:“姜夜!”
人喊了几声,没有见屋里的人出来。顾余州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他收了剑,俯身抬手拽起了眼前恶鬼的领口,阴翳地看着对方沉声质问:“那屋里的人了?你们动他了?”
“那那…那屋里没人…”恶鬼颤声回答道,“我们都是寻…活人味的……这里…就只闻到六个…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