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寨子，迎来的是寨里佘族人打量的目光。面对难得有外族人到访，说不好奇是假的。
佘疆的姑娘们有的穿着藏青色的服饰，从头到脚戴着精美银饰，头发松散编着花辫，一些则穿着赤红色的族衣，衣上有黑色的图腾，她们戴得东西少，头发都是盘起来的。
佘族的男人们到是没那么多讲究，都是扎着脏辫，成年的男性脸庞两侧会用特殊的颜料画上痕迹，摘掉银项圈或者是护腕。腰间也会挂着养蛇的黑竹筒。
寨里的房屋都是竹楼和竹舍，童左带着顾余州二人很到了一间竹楼，院子里的少女正喂着蚕，见到三人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对着童左招呼。
“阿左，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童左背着竹篓进了院，“没带什么东西，来了两位客人，你招待下。”
两人说着佘族语言，少女目光越过他往人身后一看，热情好客地开口：“两位阿哥，里面请座。”
这次说得不是族语，叶左衣讶异了下，“你会说中原话？”
少女弯眸笑道：“早年阿爹带我出去过，与你们外族人打过交道，自然会说一些。”她又自我介绍，“我叫蓝蝶，两位阿哥进屋坐。”
顾余州没说什么，两人跟在蓝蝶身后就要进屋。只见带路的童左却是背着竹篓就往外跑。
“他不进去吗？”叶左衣好奇问。
蓝蝶回头看了眼那匆匆地背影方向，“他啊？阿左是去看舟先生去了。不用管他，我们先进屋吧。”
顾余州挑了下眸，没有在意。
一进竹楼，便听蓝蝶用佘族语言楼上喊了一声。人回头又对着两人道：“先这边来。”她领着人往里走，进了内屋，领着两人就坐。
屋里采光很好，摆放得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家具物件。打开的窗外边是一处小亭落，阶沿下是一方池塘，养着鱼。亭落的墙栏外种着片林子，格外宁静。
“咕噜咕噜……”
滚烫的茶水冲进杯盏里，里面茶叶翻滚溢出清雅的茶香，一点点沉寂。
哒…哒……
这时，隐约从上方传来脚步声，声音的主人缓缓下了阶梯，三人朝楼上望去。只见老者一点一点走了下来，他看了眼两位外族人，慢慢走了过去。
“不是说阿左出去已经回来了吗？他人呢？”
蓝蝶回道：“自然是去见舟先生了。”
老者不再多说什么，蓝蝶又对顾余州二人介绍道：“两位阿哥，这是我阿爹，也是我族的族长。”
“两位阿哥叫什么啊？”她笑问。
“我叫叶左衣，这是我大哥，顾寻！”一旁的老族长开口说了中原话：“你们是从哪来的？”他盯着两人的神色，顾余州也不避，快一步抢在叶左衣之前吐出两个字。
“峫山。”
老者一听，摸起自己的胡须收回目光沉吟了半刻，“倒是不远。”旁边的蓝蝶插了句：“是阿左带他们进来的，我瞧儿这两位阿哥好看，也不像之前那些野蛮人。”
“你们寨子还来了别的中原人？”顾余州问。
“那些野蛮人怎么可能进寨子？”蓝蝶嘻嘻笑道，“是来了不少人，不过都拿去喂蛊了，可是好苗子。”
叶左衣瞪大眼睛，“喂…喂蛊？”人后背一阵恶寒，蓝蝶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点头继续道：“对啊，在后山有个蛊虫池，坏人都扔进里面喂养那宝贝，不过你们放心，你们是阿左带来的客人，不会这样对你们的。”
叶左衣：“……”
老族长喝了口茶，对蓝蝶吩咐道：“你带两位客人到处逛逛，难得寨里来了客人，今夜聚会好好招待。”
“好！”
顾余州：“多谢族长。”
佘族寨子里的街道上与峫山没什么不同，相比之下这里更为平和。蓝蝶带着二人逛了街也带着他们游山玩水，把佘疆游了个大半。
从蓝蝶口中得知，佘疆的族人大多都不会说中原话，很多佘族人几代都没有出过寨子，差不多过着与世隔的日子。
倒也会有些例外，也有出去的族人历练会带朋友来寨子里。
叶左衣忽地好奇道：“蓝蝶姑娘，那你们看得懂外族人的字吗？”
蓝蝶先是点头后是摇头的，只听她嘀咕：“你们中原人的字看懂的不多。”
“那阿左他买了三本话本，他看得懂？”
蓝蝶闻言解释道：“话本是给舟先生的。”
“舟先生？”
人点了点头，笑道：“嗯呐，舟先生是中原人，在寨子里有时也会教教我们识字。就是人喜静，寨子里的人不会去打扰他休养，是个极好的人。他喜欢看些话本，有时候也会讲些外面世界的故事，这不，最近听说他睡不好，助眠安神的月眠草没了，阿左就出寨子采一些。”
叶左衣倒来了兴趣：“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这位舟先生。”
“成，明日带你们去见见。”蓝蝶道。
顾余州倒是对这位舟先生没什么兴趣，只是问道：“蓝蝶姑娘，你们这半月前可还有别的人进来吗？”
她想了会儿，摇了摇头：“半个月可乱了，林子里死了不少人，有闯进寨子的都被处置了。怎么，阿哥可是要找谁吗？”
顾余州弯眸，“嗯，是找一个人。”
“什么样子的，告诉我，许能想起些什么。”蓝蝶道。
人摸了摸下巴，良久开口：“他啊，长得很好看。”
蓝蝶：“嗯？？”
眨眼间，天色渐渐暗下。夜幕降临，寨子里纷纷点亮了灯。在寨子中央，搭起了篝火，佘疆人盛情难却，拿出了好酒好肉招待到来的两位客人。叶左衣还被邀着去跳了舞。
童左参加晚宴待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提前离开了，顾余州喝了酒余光恰好扫到人离席。而那位蓝蝶姑娘挡住了少年的去路，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二人都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直到宴会结束，蓝蝶和童左两人才回来。
叶左衣因喝了酒，满脸通红，晕乎乎地道：“蓝蝶姑娘，方才怎不见你们？”
蓝蝶刚准备开口，老族长从一旁走了过来：“天色已晚，阿左，你带两位客人去休息。”
童左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族里很少有客人进来，也没有准备客房，只能将就你们去其他地方挤挤了。”
“我记得舟先生的竹舍倒是可多睡下一个人，你带一个人过去，另一个人就与你挤一间。”老族长想了想才道。
旁边的蓝蝶这才开口：“舟先生病了，我带顾寻阿哥过去吧，阿左带叶阿哥回去吧。”
童左本是不愿这样安排的，他看见叶左衣醉熏熏的模样，怕半夜闹出什么事来扰了舟先生，于是只好点头。
“好吧。”
就这样，顾余州跟着蓝蝶离开。
那位舟先生的居所不是很远，夜里无声，蓝蝶打着灯笼照明。不一会儿就到一处竹舍。
四下静得很，隐隐约约能听见水流声，竹舍里的灯亮着，屋门紧闭。细听从里边传出来几声咳嗽声。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顾余州颦蹙眉头，心头似什么撞了下，有些难受。他盯着屋里，莫名烦躁。
二人进了院子，蓝蝶上前抬手轻敲了敲门。
咚…咚……
“舟先生，打觉了。”
片刻后，门缓缓地被里面的人打开，“何事。”男人清冷的声音有些微弱，犹如清风溺入了这夜色里，很淡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