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他玩，我娘说他是狐狸生的！”

几岁大的男孩将他一把推倒在雪地中，还伸手夺走了他手中的波浪鼓。小温衍呆呆地坐在原地，小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温汕是旁支家的公子，拿了人的波浪鼓脸上显得十分得意，波浪鼓在他手中“咚咚”地响。

其他几个旁支的公子听到人的话，也不由远离了地上的糯米团子。周围的人已是见惯不惯地戏谑地看着这边，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十几个孩子都比小温衍大上几岁，不仅是因为人年龄最小的原故也有人是狐狸所生的传闻，他们常以欺负小温衍为乐趣。

而且温家的族人都默许他们的行为，这让他们更加地肆无忌惮。伺候小温衍的仆人在一旁干看着，丝毫没有把自家小主人扶起来的打算。

温家的族人都知道家主温贺行只对大儿子温佑关护有佳，人被温家人看护得好好的，光是伺候的下人就有二十多个仆人和侍卫，天资聪慧，资质极好是温家人的掌中宝。

而对小儿子温衍的态度则-直是不冷不热的，也有人说估计是温衍的心智不全，所以才不得宠，只能待在西邸。

小温衍从地上爬了起来，安静地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对温汕伸出了手。

“我的。”

“什么？”温汕又摇了摇波浪鼓，故作没听见地看着他。

小温衍重复了一遍：“我的。”

他刚说完，“啪！”的一声，温汕身后的几个孩子扔了一团雪球狠狠砸在人的身上。温衍的额头顿时红了一块儿，那几个孩子见此哈哈大笑，口中念道：“小狐狸被砸中了！又要回去告娘了…西邸进不去，只有钻狗洞…又傻又笨，真没用！”

旁的几个孩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有的也上手去抓雪捏紧成雪团往人的身上砸。在他们看来，反正这是个傻子，又没有人会管。

温汕看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波浪鼓，“想要？”下一刻就把波浪鼓扔在了地上，抬起脚踩了个破烂。

“我就不给你！”

谁知，一向不反抗的傻子迎面就扑了过来，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只见温汕被四岁大的糯米团子猛扑在地。温衍狠狠咬咬住了人的脖子，疼得温汕叫喊不止，用手拼命去拍打身上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他给我拉开啊！”他这一喊，几个家仆赶忙上前去要把温衍拉开，刚凑近便又听见一声惨叫，鲜血飞溅染红了白雪。

“啊啊啊！！”

几个胆小的小姑娘尖叫起来，温衍从人的身上爬了起来，他的脸上和口中全是血。小温衍往上地吐出了一块皮肉，面无表情地用衣袖擦了擦。而地上的温汕一动不动，喉咙处鲜红一片，还在不断涌出血，他的喉咙被人给咬破了。

“他…他是狐妖…他吃人！”男孩惊恐地喊着，家仆们也有些胆怯了，待在原地没有上前。

出了这种大事，事情自然很快传到温家家主的耳中。只不过温贺行没有出面，只是让管家惩罚了温衍。

当天温衍就被打二十下掌心，并罚跪在东阁院外。小温衍从午时跪到了酉时，全身都被冻僵了，有个侍卫看他可怜便擅自端了碗姜汤给人喝下，才缓和了些。

他饿极了，人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温衍也习惯了挨饿，他谢过那侍卫就跑去了西邸，可惜被西邸的侍卫拦在了外边。

他想娘亲了，可父亲不许他再见娘亲。

想到着这里，小温衍只好默默离开。

月上柳梢头，清冷的月光洒落白雪上，此时外边更为寒冷。

“吱呀——”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黑影快速地溜进了屋中，并将门关好。小温衍轻车熟路地打开柜台上的盘子以及杜边的锅盖，厨房里还剩些吃的，他端起了一盘鸡腿，然后躲在死角的杜台后边啃了起来。这位置不起眼，就算是有人突然来厨房也不会发现他。

“门怎么开了？”

小温衍闻声，一下子停住了。

厨房外的两人进了厨房，一胖一瘦。瘦的男人道：“最近老少东西，老爷子还怪罪说是有人偷东西吃。也不知道是哪个贼偷的 ？”

胖子查看了下盘里的，“糟了，我这鸡怎么没了？”瘦子一听，撸起了手袖：“没完了是吧，还敢偷太老爷的鸡腿，李二快拿家伙，那贼估计没跑多远！指不定在哪吃了！”

“哦，好！”

两人抄起房里的棍子就跑出了厨房。一直警惕躲着的小温衍听到没了动静，才敢探出脑袋。

他松了囗气，把啃完的鸡腿连同盘子放回了原位。

“其实…你若讨厌这里的人，我们可以帮你杀了那群无知的蠢货。”

黑暗中，一双双腥红的眼睛盯着他，月光投入屋中，黑色纤细的双手颤巍巍显得格外小心又十分温和地接近小温衍。

“只要你吩咐一声，我们都会为你效力，没人再敢叫你小狐狸。”

小温衍神色复杂，淡淡回了它一句：“娘亲说过，阿衍要听父亲的话。”

“温家不过是想利用你……”

“就是就是…”

“不如杀了他们——”

温衍皱了下眉头：“太吵了。”

霎时间，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消失，声音静止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小温衍这才悄悄出了厨房，把门关上跑回了东阁。

他被分到东阁的偏房和那些旁支的公子睡在一块儿。只见房间里灯火通明，那些人没睡着。

小温衍刚进了屋子，便听见一声冷笑：“你还有脸回来？小小年纪就杀人，不愧是狐狸所生的小狐崽子。”

少年坐在床榻上，其他几人站在他的身侧，显然是被白日里的场面给吓坏了，对小温衍有些害怕。

他没有理会这些人，走到自己小床前。被褥和被单被人用水泼湿了，他也只好拿了枕头，又走出了屋子。

看见他出去，一个男孩低声道：“他不会报复我们吧…”

“你怕什么？”

另一个人也担心地说：“不是说他是狐狸生的吗？我听这府里的下人说过，以前有欺负过他的人都被野兽给吃了，更何况今日他咬死了温汕…”

“别吓人了…”

从东阁跑出来，小温衍抱着枕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眼前一片迷茫。人往主院的方向走，守院的侍卫们看了他一眼，倒不会上前管他。

“砰！”

人被撞倒在地，小温衍捂着额头去捡枕头，只听管家冷斥：“这是哪个旁支的公子？竟敢对……”

华服的少年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弯身抱起了地上的小鬼，又替人拍了拍身上沾的雪，轻问道：“没事吧，可摔疼了？”

小温衍摇了摇头，抬起脑袋。一张和父亲相似的脸出现在眼前，少年十二岁左右的模样，一身金线盘绣海棠纹的华服。眸子仿若浩月轻柔半垂着 ，眉宇间有一点朱砂痣，薄唇淡然抿着。

温衍一下子认出了眼前的人，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而温佑则是注意到了人手上灰朴朴的小枕头，不由笑问：“你拿着枕头做什么？是想去外边街头露宿吗？”

小温衍被他这一说，满脸羞红起来，“不是。”

温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行吧，不过你在外面睡可是会被冻成冰雕的，要是不介意就和我睡一块儿吧。”

身后的管家忙出声：“大公子，这怕是坏了规矩。”

温佑不以为然扫了他一眼，声音沉了几分：“我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