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段绪听后，当场大笑了起来，还边笑边说：“他说得可不错吗？你顾余州可不就是条疯狗。”

人狠狠剐了眼对方，皮笑肉不笑地说：“他最好别再被老子遇上，否则非套他麻袋不可。”

他知道以这人的狗脾气，肯定是不会放过那温家四子的，心里默默给那病秧子祈祷下次出门看黄历，别再遇到顾余州这狗东西了。

段绪笑得直摇头：“我要是他，铁定这半年里都不会出门。”

“哼。”

“不过我听说你这次从桀城回来，中侍郎联名几个大人要上书告你来着。”

顾余州眯了眯眸，“告我？”

段绪一幅看好戏的模样冲人点头，笑着吐出六个字：“告你，纵马闹市。”

自从中侍郎的儿子梁靖被顾余州下病了之后，人的身体总是不好病秧秧的。中侍郎梁大人爱子心切，见自己病成这样是又气又急，可顾余州又没有对他儿子下手，他又没法告人。将军府更是不敢自亲去找人，如今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机会，人自然是不能放过。

中侍郎这老父亲护子的心思，顾余州岂会不清楚？人冷笑一声，“老子不过是骑马快了些，就让他去告吧。”

顾余州可不怕这些，人小阎王的威名还是人从南境荒夷自己打下来的。七岁就被送进了军营，倒也不是顾老将军心狠的原故，而是顾云烈天生反骨像极了一头野狼崽子。人生下来就像没感情一样，别的孩子见到小动物会怜惜，见到尸体会哭会害怕，看见亲人受伤会心疼伤心。可顾余州呢？这些他都不会，狗咬他一口，他会想办法把那只狗开肠破肚。就连顾未晁碰了他的东西，要不是有丫鬟在场即忙喊来了顾老将军，恐怕顾未晁的手指头都保不住，这也是为什么顾家三公子怕极了人的原因。

可顾老将军见无论怎么管教，顾余州都不会听。尤其是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极狼，让他头疼不已。后来人果断决定将七岁的顾余州扔进了军营，出征南境荒夷磨人的心性，这才有了稍有点人性的顾余州。

磨了多年，顾老将军觉得差不多了，才把人送了回来。

而他并不喜欢待在樾京，更想离开樾京去南境荒夷，去到战场上杀敌而不是像现在待在樾京闲着。

……

森严的皇庭宫中，魏全端着新泡的茶进了前殿。殿中气氛略微沉重压抑，他刚把茶水放置桌案前，就见一本折子敲在了桌沿。

只听见云帝几乎气笑着说：“这个顾余州，是朕太惯着他了吗？”

魏全半低着身子，小心说道：“顾二公子又闯祸了？”

云帝哼笑一声，从位置起身。魏全连忙退开至一旁，“刚送来的折子，就有十本是参他的。纵马闹市，呵，颐项养的好儿子啊。”

魏全知道云帝虽说着气话，却不会真罚了那顾家小子。毕竟这些年，那顾余州惹得事可不这桩了。

云帝深深呼吸了一口，手攥紧敲了敲桌案，他道：“若不是岁华说过他的命格……以他这些年犯的事，朕早就动手了。”

魏全没敢接话，又听人吩咐道：“去，传朕口喻，顾余州纵马闹市念其年纪尚小，扣除三个月的月银。”顿了顿又道：“去太医院，找几个御医去梁府，此事无需再提。”

“是。”

魏全躬身，领命退出了前殿。

魏全领着口喻去到顾家，只是顾余州不在，人只好传话给顾老将军。

顾老将军听到口喻时，心里骂了句“兔崽子”，还是和和气气地把魏全送走了。

转身就要去兵器房找棍子，言夫人见势不对，喊了一句：“你去哪儿？”

顾老将军头也不回地说：“找个棍子，揍儿子！”

这可把旁边的顾三子顾未晁高兴坏了，心中暗喜。又生怕顾老将军找不到，面上故作劝说，主动跟了去：“爹，二哥下次肯定不会了！”

老爷子听了更气，“他哪次不是这样？！”于是气冲冲地去了兵器房。

顾余州回来时，天也快擦黑了。人过大厅时，无视了自家老头子，就要往屋里去。就听到自己娘说了口喻的事，他停下脚步，眼皮一掀看着顾老将军气极败坏的模样，迟疑了下，平静地反问：“就只扣了月银？”

在顾老将军眼里，这小崽子就是闲事不够大，拿起棍子就要冲上前揍人，却被言夫人赶忙拦了下来，“圣上说云烈年纪尚小，故不置罪，扣些月银便是。你打他作甚？”

云烈，顾余州的字。

顾老将军被人拦着不好动手，又是一气，把木棍扔在地上，说道：“你就宠着吧，迟早有天会出事的。”

言夫人立马反驳：“你就不能盼些好的？老想着我儿子出事。”

“……”

也不知道顾余州在想什么，人无声离开了现场，去了自己的别院。

又是这样，云帝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他。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打顿板子，但云帝似乎很有耐心，对他的惩罚打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扣钱倒是多。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云帝因为顾家的三代忠诚给的宽容。

可到底是了什么……

晚间下了些小雨，湿气加重使得温度更低了些。

晚间用膳，温谨言并没有去大厅，自有下人将膳食送进院子。

而在大厅用膳的几人，心思各异。二夫人见那四子不仅没来给老太太请安，也不来用膳，老太太不仅不怪罪还让人给西苑送去，心中更为疑惑。

“天气冷了，老太太屋中该添置炭火了。”大夫人江氏说道。

老太太坐于主位，她喝了一口银血燕窝，拭帕擦了擦嘴，淡淡道：“还不是太冷，只是霜恒轩谨言那处，谨言身子不好，你还是得用心照料。”

江氏只得答应，人只有三个儿子。那温谨言虽不是她所出，她还得听从老太太的吩咐去做。

老太太恰好就是喜欢她这点，听话懂事，不多问。

温轻裘一共有六个儿子，算得上福气。江氏的三个儿子都较为年长，而白氏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家中老二，另一个是老幺，爱贪玩。

这五人都知那排第四的人回来了，白日里本想去看看，却被人以病为由拒在了外边，又以为会在用膳食看到人，谁料这人连用膳都在自己院中。

温谨言哪管这些人怎么想，家仆送饭时，他已经在软榻上困得不行了。也就盖着毛毯小憩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