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卫凌阳才刚说一个字,剩下的话就被横亘在喉咙前的锁链压了回去,银色锁链勒入皮肉,带来一阵异物的窒息。
“嘘。”
他被一双带有侵略意味的眸子所摄,黑色眼睛在微暗的昏沉室内,闪着亮莹莹的微光。
那是一双属于捕食者的眼睛。
幽微的暗光摄人魂魄,他似乎有些动弹不得。
“现在是我的时间。乖一点?”
漫不经心的语调砸入耳尾,一种难言的危机感从尾椎处升起,炸开脑内空白的思绪,带动神魂颤栗不已。
突然一阵剧痛袭来,将他恍惚的神智唤回,等他彻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身上的暗器装备早就被她卸了个干净,而她此时正揪着他的舌头蹙眉打量着他的牙齿。
她不会是想徒手给他拔牙吧?
想到这里,他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不要啊!他不要!
被人干趴下就算了,他认,是他技不如人,可这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拔牙吧,他不想嘴里光秃秃的,就连说话都会漏风,那样也太丢人了!
绝对会被其他人嘲笑的!尤其是林葵那个家伙!
他不要!
绝对不要!
太丢人了!
“别动。”
些许不耐烦的语气从头顶传来,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僵直了身体。
该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她以为她是谁,不过区区一疑犯,怎么敢这么命令自己的!
他只是被卸掉了下巴,身体其余的知觉感觉器官仍在发挥作用,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有一根手指在他的牙齿上摸来摸去。
该死!
该死!!
该死!!!
她怎么敢的!!!!
要不是他的下巴现在整个都被她卸掉目前没办法合上,他保准要给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他要狠狠地一口咬断她的指头,让她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冒犯的!
这个该死的女人!
他讨厌她!
我有些嫌弃的抽出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擦了擦。
全是他的口水,好恶心。
确认他牙里一没□□药二没放消息后,我很是干脆的帮他把下巴归位,反正看样子他也不会咬舌自尽,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危,我还有一堆问题想问他,这样他还好回答我一些。
我用他的小刀挑起他的脸很有礼貌地问道:“小兄弟,请问我的东西呢?”
一醒来我就发现了,之前从羽裘兄那里坑来的法杖以及我的宝贝神剑全都不见了,本来以为会在这个小鬼身上,但都搜到这个程度了也没发现,那我也只能从他这里试试看能不能套一下消息,看看能不能拿到相关的有用消息了。
“不知道!”
他倒是很有脾气,扭过头不去看我。
“我劝你再想想哦,不然……”
我话没有说完,只是将刀身在他脸上拍了拍,再顺着语意的威胁适时向下压了压,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在他视死如归的凶狠视线下,我不由得轻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要杀了你吧。”
杀了也不是不行,不过对我来说除了能给我的阿发报仇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好处?
哈哈,说笑了,我可不会杀他。
和渣渣兄的情况不同,眼下这是在界域,我多少还是有点身为客人的自觉的,在主人的地盘上放肆,呃,生命如此美好,我还是想继续活着的。况且我和他之间的私仇也没到那地步,他又没真的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也顶多是给他找点不痛快,让他吃点苦头。
真的杀了他然后把自己也搭进去……傻不傻啊。
我要做的事还多得很呐,为了所谓的意气用事把命赔在他身上,不值当,不值当。
顶着他的瞪视,我翻下手腕,刀尖一转,点着他的喉咙中线,划开层层布料,顺着他的衣领一路而下。
“告诉我,是谁给你的权力来审问我的?”
“没有人。”
尽管语音有些发抖,但他还是坚持自我。
嗯,还是很有胆色的。
我对他的印象值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不过,眼下这事,都发展到现在了,不是我夸他几句就能让我收手的。
我很是同情的帮他向我自己祈祷了一下。
哦,小兄弟,好像不太管用呢,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看着他强撑着不肯屈服的样子,我恶劣的想法止不住的从脑子中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咕嘟嘟冒泡,让我忍不住的想趁机逗逗他。
可能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吧,我短暂的唾弃我自己。
虽然我现下已经脱离凡人的身份很久了,但我一向觉得人、仙、魔都没什么区别。他们都受各自的欲望驱使,都为各自的目的而奔走,没什么差别的。非要说差别,也只有寿命上的长度来做区分了。当然,我得承认,长寿对于任何生命来说都很有诱惑,所以即便生命短暂但活得更精彩的凡人会更受我的青睐,但我也不会偏激到觉得整个世间只有凡人一类就会完美。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祈求长生不过是很寻常的一种,压不住,消不灭,只要还有人有贪念,就会想留下自己周边的一切,祈求长生不过是很本能的一种想法,本质上还是害怕失去,害怕改变,想要留下周围的一切。不过想不想和能不能就是两回事了,而且当他们真的成为仙人后又会是另一个想法,当然这就又另当他论了。
当然,单凭我而论——我还没入魔,就先不考虑魔人的生活到底怎样,就仅仅从我已经经历过的那短暂的凡人生命和现在正处于的仙人生命相比来看,我还是更喜欢自己身为凡人时候的生活。
毕竟,有生就有死,看不到尽头的长生对整个三界来说都是一个灾难。
哇偶,我突然间说出了好有哲理的一句话呢,可能这就是属于主角的与众不同之处了。总是会在一些时刻发表很有哲理的话语,给读者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或折磨。虽然不敢奢求能让读者喜欢,但我还是希望我的话还没到令他们感到折磨的地步。
不过就算我上面是那么说了,这种既能为我的阿发报仇,又能拿到情报,还可以顺势欺负他,这样一举三得的大好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说什么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个正人君子。
我冷酷笑笑,刀尖放慢速度,利刃划开衣物,一顿一顿的,顺着弯曲的斜线一路蜿蜒到了腹部。
嘁,没想到就连小鬼的身材都比我好上不少,腹部肌肉可以称得上是块块分明。
就算我再怎么不想承认,这也不是仅仅一句天赋绝佳就可以轻易带过的话题,能练成这个样子,没有持续的汗水浇灌可不会成功。
我讨厌这些过于自律的人,这样会显得我的懒散很是在浪费生命。
刀刃的冷光和/肤/色/的钝感在迟缓中形成鲜明对比,呼吸起伏间,变幻着色彩游走在肌肉纹理的边缘。
锁链随着他的挣扎更加嵌入肌理,只在上面留下了斑斑/红/痕。
在利刃即将继续向下划去时,他终于慌了神:“你的东西被送去检查了,用来排除和迟焰的同属嫌疑,医士预估了你醒来的时间,是我自作主张,见医士报告说你身体一切完好没什么大问题这才趁你昏睡悄悄带你来这里问话的,毕竟我也只有这段时间才能找你,代理域长在你醒来不久后就要约见你了!”
他说的很急很快,就像后面有猛兽在追赶,生怕我一言不合就把他的裤子也划破。
芮伦的医术还真挺强的,我都不知道我能睡多久,他居然都能预测出来……
等等,不对不对,现在不是瞎想这个的时候。
回到正题,就目前来看,我猜的果然没错,眼下此景不过是他自作主张,但是,这一切难道就没有人能够预料吗?这个小鬼的脾气这么鲜明,可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类型。
不过这些眼下并不重要。
“代理域长?”
是个新的情报。
刀尖悬在半空,停下了动作。
卫凌阳轻呼了口气,还好,还好。
“对,域长最近率军外出不在界域,临行前她委托代理域长进行管理,代理域长在听过你的消息后让我等你醒来再带你过去见他。”
果然是自尊心强的小孩子呀。感谢你的羞耻心,让我拿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先不管他此行背后到底有没有人纵容,时间紧迫,我也见好就收,毕竟我也不是真的想让他哭出来,在界域做客,我还是懂得些身为客人应有的界限的。
按着他的手,我打开他的储物袋,并从中翻出一件完好的衣服给他披了上去。
在划开束缚着他的锁链之前,我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那戚映彤呢?”
我明明记得,在我莫名睡过去之前,确实是看到了她的身影才对,怎么在卫凌阳的整个叙述中,全然没有提及对方。难不成她现下真的不在界域?
卫凌阳整理衣物的动作僵了僵,眼眶霎时红了一圈。
“队长她……办事不利,数罪并罚,看候大牢,留待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