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引擎转动后，出现一堆五花八门的回答。
霍岩轩指尖无意划了下，页面瞬间跳转到一个心理咨询窗口。
对面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噼里啪啦发来一串文字：[您好，这里是精神心理科郑想为您在线解答，您的情况并不能说明您就是同性恋，对同性有x幻想很可能是阅读导向错误的书籍所致，或者压力过大……]
霍岩轩如遭雷轰，连点几下退出，可界面只是频繁闪烁，并没有退出去，他坐直身体，脑子思索半晌，打了一行字发送：
[我不是gay，但对一个男的有x冲动]
医生回复：[好的，请问您多大了]
[二十。]
[有没有x经历?]
/有过一次/，打下这四个字，霍岩轩盘起双腿，抓了只抱枕揽在怀里，下巴怼在上面，又添了几个字发过去。
[有过一次，跟男的。]
[为什么会选择男的？]
[发生了一件意外。]
[好的，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我这边初步判断您可能具有第一次情结，因为他是您第一个跟您有x关系的人，所以不排除您会因此认定对方是特别的人。不用担心，您只需与其断掉联系，调整作息，增加与异性的互动，减少手x，会有较大改善。]
霍岩轩：“……”
好好的怎么说起这种事了，他也没弄过几次啊。忍下腹诽，霍岩轩又敲字回档：[那讨厌他和别人接触，也是因为那个情结吗？]
敲完字，霍岩轩撩起眼皮，视线忍不住朝厨房的方向望去，男人上身半弯着，动作利落地包出饱满精致的馄饨摆放在木砧板上，神情认真。
医生：[不是。]
？？？
霍岩轩晃晃脑袋，拇指在键盘上卡顿了一下，继续打字过去：[那是为什么？难道我是gay？可我没喜欢过哪个同性。]
[是这样的，您的问题可从多角度分析，可能是性教育缺失，也可能从小缺失父母一方的关爱所导致，又或者是基因携带等原因，详情咨询请加02115821xxx，将为您提供更贴切的服务。]
好啊，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
靠，居然套路他。霍岩轩冷呵呵笑了笑，指腹自屏幕底部上滑切至后台，点击圆叉按下一键清理。而后随意瞄向厨房的方向，隔着透明玻璃，男人紧致的脊背若隐若现。
他微微咬住下唇，再次点进万能搜索软件：[总喜欢看某个同性的身体是为什么？]
这次，却出现了一堆跟他类似的问答帖，帖内架着不少楼中楼，霍岩轩胡乱翻点半天，那些楼主要么没了下文，要么主动出击，更甚至还有找到女朋友的……一件件现身说法的狗血奇葩事件，让霍岩轩越看越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头顶裂开，嫌恶地点击退出，偏偏界面再次失灵，闪白跳转，屏幕亮出现一张巨大的肌肉猛男海报。
呃，有病吧他不是来看这些的啊！霍岩轩刚想划掉，就觉得面前笼罩出淡淡一片阴影，抬眼便对上粟承那如葡萄般乌黑水润的眼睛。
霍岩轩当即僵硬，睫毛抖了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
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当即手忙脚乱把手机藏到身后，羞怒道：“我艹！你TM是鬼吗走路没声儿！？”
粟承自然看到了那张图，并没有异样反应。大脑自动过滤霍岩轩的责问，下意识瑟缩了下，往前倾斜的上半身收了收，小声说：“少爷，吃，吃饭了。”
“知道了！”霍岩轩摁灭屏幕，没好气地趿拉着拖鞋坐到了餐桌前，粟承把香气扑鼻的小馄饨端上桌，汤匙扣在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大概是心虚，霍岩轩总觉得粟承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粟承放完勺子便准备退到厨房去吃，被霍岩轩勒令共桌吃饭，粟承沉默一会，还是觉得不合适：“喆哥有规定……要不，还是算了吧。”
“废什么话！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干什么，让你坐就坐，这么听秦喆的，秦喆是你老板吗！？”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叩叩的敲门声，门铃叮当作响，粟承正想去开门，霍岩轩没好气道：“别去，他自己会开门进来。”
“那，那他为什么要敲门？”粟承不解。
“形式而已，这门的密码和人脸指纹他都有录入，我说过，进来先敲门，让我知道有人来了。你也学着点，别老偷偷摸摸的。”
“……噢，知道了。”
正说着，秦喆已经进来了。手里拎着手机礼盒和医药袋：“少爷您要的东西，您哪里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先弄手机。”霍岩轩朝粟承扬扬下巴，又对粟承说：“好了，把你坏手机拿过来，让他给你装卡。”
秦喆瞥了眼粟承，粟承卡壳了一下，将坏掉的手机双手送到他面前：“谢谢。”
秦喆嗯了声，很有眼力见儿地坐到沙发上去安装了。
“愣着干嘛。”霍岩轩捏住勺子，“吃啊。”
“不、不太好。”
“随便你。”霍岩轩觉得挺没劲的，没心思继续跟这蠢牛磨叽，自顾吃了起来。粟承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悄悄钻进了厨房。
五分钟后，霍岩轩表示再来一碗。粟承添完饭看向沙发前忙活的秦喆，想了想，走过去问：“你，你吃不吃饭？”
秦喆眉心微皱，头也不抬：“不用。”
粟承噢了声，再次准备退到厨房，霍岩轩叫住了他：“等一下，冷藏里有水果，给我拿一点。”
“好的。”
霍岩轩不在的几天，每天有专人来送水果，旧的被收走，放进新的，品种丰富，十足新鲜。早上那会儿他为了整理冰箱耗了不少功夫，他打开冰箱，揭开保鲜膜各样挑了些，怕少爷出不了太多，就挑了几样。
洗切好的水果端到面前，霍岩轩随手拿颗个车厘子，刚放进嘴里便皱眉吐到垃圾桶：“这什么玩意儿？”
粟承懵了一下，以为自己没洗干净，却听霍岩轩道：“他们送水果的时候你没看着吗？”
“我，我在旁边。”
霍岩轩手指点着果盘：“那你看不出来这车厘子品种不对吗？”
“这，这怎么看？”粟承瞧着那颜色饱满的果实，实在想不到要从哪儿看。
霍岩轩：“秦叔，过来跟他说。”
秦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轻微鞠躬。对果盘里的水果一本正经地进行介绍。什么摩洛红血橙，桑提娜车厘子，蓝宝石拇指葡萄，猫山王榴莲，还有什么奥尼尔蓝莓……除了榴莲，其他的粟承一概没听说过，他讷讷看盯着擎满水珠的水果盘，压力激增。
秦喆说完，很快走到一边拨通电话，跟对面交谈几句后挂断。
“少爷，他们那边说送错了，新来的学生兼职。”
“新来的就能送错啊？我说怎么那么甜，我喜欢布鲁克斯。”
秦喆问：“那少爷有什么诉求？”
霍岩轩：“行了行了，也不是多大事儿，下次别送错就行。”说完目光投向慌乱的粟承：“你，过来把它们吃了。”
粟承本来是拒绝的，霍岩轩眯眸：“说不动你了是吧？”
秦喆看了眼恼怒的霍岩轩，说：“少爷让吃，不要拒绝，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那，那……”粟承结巴着，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了？”秦喆问。
“没、没什么。”
他很听话地把车厘子全吃了，口腔溢满了果肉的鲜甜，霍岩轩看着粟承偏淡的唇色被汁水染得嫣红，喉咙无端干渴，拿了瓣切好的血橙吃了。
“换好了吧秦叔？”霍岩轩擦拭嘴角，淡淡扫向秦喆。
“是的，只需要粟先生登入各个账号就行。”
“那你走吧。”
秦喆颔首，走得很利索。
霍岩轩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
“少爷，您吃完了吗？”
“嗯。”霍岩轩点点头，切进社交软件，冷不防觉得有两道视线瞟自己，抬起头，粟承慌乱地抓着碗转身。
“干嘛，有话就说。”
“那个，您，您……为什么叫他‘叔’啊？他，他看起来挺年轻，没比我大几岁。”
“噗。”霍岩轩低笑一声，看傻瓜一样，“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叫？秦哥？听不出来有歧义啊？”
秦哥，情哥。
原来是这样……那，秦叔，情书，也不太对啊……霍岩轩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动动脑子，情书好还是情哥好？”
呃，貌似确实秦叔好点。
粟承醍醐灌顶，却又有点懊恼，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郁闷地端着碗往厨房走。
“等等。”霍岩轩叫住他。
粟承转头，声如蚊讷：“怎么了？”
霍岩轩似笑非笑：“叫声秦哥。”
“啊？”粟承脸忽然烧起来，心脏猛跳，赶忙钻进厨房。霍岩轩倒也不是真要他叫，就是故意逗乐而已。
别说，这呆牛红起脸还挺顺眼的。
粟承调理好心态，霍岩轩已经走进浴室了。
他给自己弄完饭，刷完锅，已经八点了。走出来却见霍岩轩躺着床上，他以为是刚洗完澡，歇会儿。
可直到深夜，霍岩轩还没走，掌着一本书全神贯注。过了半小时，粟承实在困得不行了，试探地问：“少，少爷。接，接您的人，是不是有事儿啊？”
“怎么？”霍岩轩合上书放到床头柜上，双手抱胸，“我的房子，我不能留下来过夜？”
粟承愣了下：“什么？”
“听不见拉倒。”霍岩轩鼻子哼了声，长臂捞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将灯关掉。短暂性失明过后，粟承借窗帘与地板之间透进来的薄光一步一步挪到了沙发上，扯过旁边的小鳄鱼毛毯和衣而卧。
黑暗中，霍岩轩脸都气绿了。他留下就是想确认某个问题，让粟承躺在自己身边，看看自己会不会……可粟承居然跑到了沙发上，让他想法落空。霍岩轩嘴角抽搐，猛地把灯亮开。
粟承才刚睡着就被晃醒，眯眼看见头顶上方有团巨大阴影，霍岩轩拎着药袋子，满脸阴云：“睡什么，给我涂药，都是你害得腰疼。”
实在太困了，粟承朝空气懵懵然发了会呆，慢慢爬了起来。
“快点涂。”霍岩轩一屁股坐在床边，粟承接过药膏，踌躇地问：“往，哪儿涂？”
“操的什么心，我哪里伤了你不知道吗？”
“没、没看到。”
霍岩轩眼里冒了两团火星子，左烧右烧，最后手抬起来绕到腰后，将睡衣撩起一角，露出一片淤青。
大概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粟承有些惊讶，连忙挤出药膏，在那微肿的皮肤上打圈按摩。霍岩轩有点痒，还有点疼，痛呼着拧眉：“嘶，呃…你个大傻牛是不是故意整我呢？”
“没有，我没有。”粟承立时控制力道，用指腹揉按那片劲瘦的后腰，果然不太疼了。
涂完药，粟承刚收好残局，霍岩轩突然撑着床往前伸手，啪的摁下床边的开关，室内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好了，关灯睡觉。”
粟承慌道：“等，等一下，我还没——呃啊！”
霍岩轩才不想听什么，蛮横地伸出手臂拦腰一抱，将粟承圈到了床上。过于亲昵的动作让粟承头皮发麻，使劲挣扎，可越动，那条手臂箍得便越紧，半点也不松懈。
呵，霍岩轩勾起嘴角。
开不了口，还使不了计吗？
达到目的，他心跳不自觉快了起来。粟承挣扎失败，整个人僵缩成一团，不死心地说：“我…我要去睡沙发。”
“你是不是傻？有床不睡睡沙发！你别动了，烦死了。我睡觉就喜欢抱点东西，你动来动去我怎么睡啊！”
“可是…唔。”
粟承想说话，嘴被霍岩轩以手掌捂盖，随即鼻息传来淡淡的熟悉的清香，粟承呆了呆，神色在黑暗中现出几分出怀恋。之前在“严萱”身上，他也闻到过这个味道。
哦，他们是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极为轻微地吸了口气，没作挣扎。
“对嘛，这才好。”霍岩轩满意地移开手，顺着男人暖腾腾的手臂搂住了结实的腰。
粟承颤了颤，却没反抗。霍岩轩略显意外，没想到粟承这次居然没忸怩，诧异过后，心理也得到满足，手指收拢扣紧那段柔韧的腰，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