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简直是不能用吓破胆来形容——一个平民竟然知晓市局有炸弹——市局有炸弹!
他们战战兢兢地互相给对方使了些眼色,当然也有人第一时间给杜文清挂去了电话,就在拨电话的警员以为杜文清会吓的屁滚尿流,让市局立马清场的时候,杜文清懒懒伸了个懒腰,道:“郝玉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她吓唬你们的。”
“那她怎么知道索岩村的事情?”
“因为她在那做了案,事后一定会对索岩村高度关注。而那里地形简单,随便架个望远镜就能知道警察那么兴师动众是在干什么。”杜文清用淡淡的死感说,“反正一会儿我还要相亲,不放心的话那就清场,给黎局报一声,让防爆的警察过来排查一下就行了。”
就这不痛不痒的解决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杜文清只是点了个菜而已。
说到“菜”,他要相亲的消息也随着系统内的不间断联络不胫而走,最后来到时述的手机上,他看了看第一条:市局有爆炸风险,将于中午12点前清场排查,又看了看第二条:杜队清场的时候要相亲,地点在西关路Parfum西餐厅的二楼非吸烟区。
“相亲还要把地址告诉别人。”时述“切”了一声,眉心渐渐紧锁起来,他慢慢地从最近的几次事件里发现了事态的失控。
杜文清最首要的安全已经难以保证,他不仅有可能天天面对叛徒,还要在这种时候透露私人活动的地址,是嫌命长?
无论如何,那是他异父异母还有点感情纠葛的哥哥。
时述都放下手上正在调查的资料,塞在谈义伦不会发现的地板暗格里后,很快也坐在了Parfum西餐厅的二楼,他点了杯燕麦奶的拿铁,随后百无聊赖地甩着黄糖包,冲着旁边的空气发呆。
仿佛叶黄了又落,过了个漫长的冬季,楼梯处才开始热闹起来。杜文清是大嗓门,出场的方式总是声音先跑八里地,在这点上,时述也佩服杜文清的基因,心想他这是小号投胎长大的,不对,是喇叭。
嘴巴叽里呱啦,虚扶女生后腰的动作倒显得非常绅士,也让时述的眼角莫名其妙地湿润了。杜文清和他的相亲对象,一个清高俊逸,一个绮美艳丽,无论从各种角度来看都很相配。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在那一刹有点晃眼。西关路是沿海线,靠窗就能看到湛蓝澄净的大海,也是时述吃饭时最爱的位置。
杜文清低低的声音传来:“你怕不怕晒?”
那女孩咯咯笑着:“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怎么会怕。”
杜文清把菜单拿来,征求着对方的意见:“我要两份牛排套餐,你呢?”
“啊?你一个人要吃两份吗?”
时述突然抓紧了糖包。
杜文清迅速把扬起的嘴角沉了下去,道:“语误,我只要一份就够了。”
这时,从杜文清座位的右后方出现了桌椅撞动的声音,在静谧的法式西餐厅内显得突兀,当然,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其中就包括杜文清的。
他只是胡乱一看,眼睛就遥遥地与时述那双带水的眼撞上,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昨晚他不小心看到时述跟小伦拥抱后,一直没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就算是现在时述好像是哭了,他还是不能用一个简单的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杜文清想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杀了时述。
也想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干掉那个谈义伦,对,他知道小伦叫谈义伦了,还查了谈义伦的资料,这烂人没什么正经营生,小混混一个。就这么个货色,也能抱时述?
那以前一有时间就天天抱时述的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情感复杂,嘴还是先他一步说:“过来一起吃吧。”
“哦,好。”
时述在靠里面的位置,阳光给他披了层华彩,能隐约看出他肌肉优柔的线条,坐下后说:“哥,我没想打扰你们的。”
杜文清:“我看你挺想打扰的。”不然哪来那么大的动静。
许是看出两人的异常,女孩的笑容渐渐僵住,问道:“文哥,这个人是谁。”
杜文清不假思索地说:“他是我的弟弟,也是队里的朋友。今天局里出了点事情,他在等我相完亲一起回去。”
“啊,是这样啊。文哥,你怎么能让弟弟一个人等你呢。”
时述捏紧了杯子的把手,心想:“还真是体贴。”
“来来来,”杜文清像个社会人说:“时副队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看看这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时述用清瘦的手推开菜单,对服务员说:“我也要牛排套餐,五分熟,他三分,谢谢。”
这时的气氛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了。
女孩却嗅不出一丝危险,打听了时述的名字后就开始等时述也问她叫什么,没曾想时述根本不在意,女孩就百无聊赖地搅动咖啡,并兀自听他们用加密的语言探讨今天的“雷”。
时述说:“放着那么大的‘雷’,还要忙着终身大事,哥,看来咱爸没有把你教好。”
“嗯,是,没教好,他老人家如果能出来见我们两个一眼,可能还是会气回去。”
时述看杜文清切了块带着血丝的牛排,说:“肉不错。”
杜文清抬头瞪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杜文清就是知道时述这是在尖酸刻薄地说跟自己相亲的女孩不错,这是时述的小脑袋临时想的称谓。“肉”即是女孩。
时述也切了块自己的,说:“我不像你,有没有肉都行。”
这下正是印证了杜文清的心中所想,他没什么好气地说:“那是谁刚到家的时候,只要看见肉就两眼冒光,一度让我以为爸爸领养了只狼回家,还永远都喂不饱。”
此“肉”明显是真肉,时述脑海里已经淡去的回忆慢慢填满这方角落,想起能吃饱喝足又无拘无束的那些年,除了杜文清欺负霸凌以外,一切都太美好了,也消失得太快了。
“哥,谢谢你那些年选择喂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