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阳光灼热刺眼，宋泽鹏站在科技园区的大楼前，整了整新买的领带。这是他毕业后正式入职的第三周，胸口挂着的工牌上写着"软件开发工程师"，照片里的他西装革履，表情严肃，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早啊，宋工！"同事张锐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客户演示准备得怎么样了？"

宋泽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差不多了，就是还有点细节需要调整。"

"别紧张，"张锐推了推眼镜，"第一次都这样。对了，市场部那边派谁来配合我们？"

"说是姓鹿的一位同事，"宋泽鹏看了眼手机，"约的九点半在3号会议室。"

电梯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宋泽鹏缩在角落，感觉自己的深蓝色西装在周围一片黑白灰中显得格外扎眼。薛澄曾说他穿蓝色好看，所以他几乎所有的衬衫和西装都是各种深浅的蓝。

九点二十五分，宋泽鹏提前来到会议室，调试着演示用的PPT。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

"你好，我是市场部的鹿晚晴。"她微笑着伸出手，"负责今天的产品介绍部分。"

宋泽鹏抬头，一瞬间恍惚看到了大学时代的薛澄——同样的黑长直发，同样温婉的笑容，甚至嘴角的弧度都那么相似。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急忙起身握手。

"宋泽鹏，开发部的。"他松开手，发现掌心微微出汗，"我负责技术演示部分。"

鹿晚晴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我先过一遍我的部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接下来的半小时，宋泽鹏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鹿晚晴的声音轻柔但清晰，偶尔转头询问他意见时，发丝滑过肩膀的弧度让他想起大二那年薛澄在图书馆伏案学习的背影。

"宋工？"鹿晚晴疑惑地看着他，"这部分技术参数我介绍得对吗？"

宋泽鹏猛地回神："啊，对，没问题。"他瞥了眼她的PPT，"就是这里的数据可能需要更新一下，我发你最新版本。"

演示进行得很顺利。客户对产品表现出浓厚兴趣，特别是鹿晚晴介绍市场定位的部分，她用几个简单的比喻就把复杂的技术概念讲得通俗易懂。

"鹿小姐介绍得真好，"会后，客户特意称赞道，"一听就明白这东西能解决我们什么问题。"

鹿晚晴谦虚地笑笑："这都是技术团队的功劳，我只是把他们的成果用大白话说出来而已。"

她看向宋泽鹏的眼神带着感谢，那一刻，宋泽鹏感到一种久违的被理解与被欣赏的温暖。

"合作愉快。"送走客户后，鹿晚晴向他伸出手，"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一起工作。"

宋泽鹏握住她的手，注意到她的指尖有薄薄的茧："你弹琴？"

鹿晚晴略显惊讶："你怎么知道？"

"手指的茧，"宋泽鹏松开手，"我...一个朋友也有。"

其实是薛澄。大学时薛澄曾短暂学过吉他，左手按弦的指尖磨出了茧子，她总抱怨影响跳舞时的手感。

"是钢琴，"鹿晚晴笑了，"从小学的。不过现在工作忙，练得少了。"

他们一起走向电梯，宋泽鹏鬼使神差地问："中午一起吃饭吗？正好聊聊下次合作的事。"

鹿晚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啊，一楼咖啡厅见？"

中午的咖啡厅人满为患，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的一张两人小桌。宋泽鹏点了份意面，鹿晚晴只要了沙拉和果汁。

"吃得这么少？"宋泽鹏随口问道。

"下午要去跳舞，"鹿晚晴解释，"吃太多会影响发挥。"

宋泽鹏的叉子停在半空："跳舞？"

"拉丁舞，"鹿晚晴的眼睛亮了起来，"我每周三周五午休时间去附近的舞蹈室练习。"

宋泽鹏感到一阵眩晕。太像了，连爱好都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今天是周三，原本答应下班后陪薛澄去练舞的。

"你呢？有什么爱好？"鹿晚晴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以前打篮球，"宋泽鹏机械地回答，"现在工作忙，很少打了。"

"程序员确实辛苦，"鹿晚晴同情地说，"我们市场部加班都没你们多。"

聊天气氛意外地融洽。鹿晚晴不仅外表像薛澄，连那种温柔中带着坚韧的性格都如出一辙。当她说起大学时为了看一场舞蹈演出省吃俭用三个月时，宋泽鹏几乎要以为是在听薛澄讲故事。

"对了，"临走时，鹿晚晴突然问，"周五部门联谊你去吗？"

宋泽鹏这才想起公司邮件里提过的活动："可能去吧，还没决定。"

"我们市场部要表演节目，"鹿晚晴神秘地笑笑，"来看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工位，宋泽鹏盯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机震动起来，是薛澄发来的消息：

「晚上练舞别忘了，学姐说比赛日期提前了，我得加练。」

宋泽鹏回复了一个"好"字，眼前却浮现出鹿晚晴说"下午要去跳舞"时闪亮的眼睛。他摇摇头，试图赶走这个荒谬的联想。只是巧合而已，世界上喜欢跳舞的女孩多了去了。

但当他下班后去舞蹈室接薛澄时，看到镜前旋转的身影，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薛澄还是鹿晚晴。同样的黑发飞扬，同样的裙摆旋转，同样的专注神情。

"泽鹏？"薛澄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发什么呆呢？"

宋泽鹏回过神，递上毛巾："没什么，就是...你跳得太美了。"

薛澄接过毛巾擦了擦汗，嘴角微微上扬："嘴这么甜？做了什么亏心事？"

本是玩笑话，宋泽鹏却感到一阵心虚："哪有，就是实话实说。"

周五很快到来。公司包下了一家餐厅的二层举办联谊活动。宋泽鹏原本不打算去，但鬼使神差地，他还是出现在了活动现场。

"哟，稀客啊！"张锐递给他一杯啤酒，"平时这种活动你都不参加的。"

宋泽鹏接过酒杯，目光扫视着人群："今天没什么事，过来放松一下。"

各部门轮流上台表演节目，有唱歌的，有小品，甚至还有技术部几个宅男跳的宅舞，引来阵阵笑声。当主持人宣布市场部表演时，宋泽鹏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音乐响起，是那首薛澄比赛时常跳的《Historia de un Amor》。五个女孩走上台，宋泽鹏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中央的鹿晚晴。她穿着红色舞裙，黑发高高盘起，与平日温婉的形象截然不同。

音乐渐强，鹿晚晴开始舞动。每一个甩头，每一个转身，都带着惊人的爆发力。宋泽鹏的酒杯停在半空，呼吸不自觉地加快——这舞姿，这神态，简直和薛澄一模一样。

"哇，没想到市场部的鹿晚晴跳得这么好！"张锐在旁边惊叹，"听说她拿过省里拉丁舞比赛的奖呢。"

宋泽鹏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红色的身影，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仿佛时光倒流，他再次看到了大四那年薛澄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样子，那个让他既骄傲又不安的样子。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鹿晚晴微微喘息着鞠躬，目光扫过观众席，在看到宋泽鹏时眼睛亮了一下。宋泽鹏下意识地举起手，做了个点赞的手势。

"认识？"张锐敏锐地注意到他们的互动。

"工作上合作过。"宋泽鹏简短地回答，却感到耳根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