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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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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娉婷和严少白僵了好几天,这些天严娉婷不管去哪都有严少白的人跟着,严娉婷没办法,她也不敢去找夏语澜,而夏语澜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俩人每次见面都只是匆匆打个照面,半分交流都没有。

夏语澜跟周士英见面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严少白还真是警觉,看来争取娉婷的事要先放一放了。”

周士英对她的话表示赞同。

“这件事原本就有风险,况且严家在国民政府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严少白怎么会轻易被咱们拉拢过来,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暂且先放下吧。”

夏语澜略有些失落的点点头。

周士英知道她是着急想为组织做些事,也没有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对了,过些日子言先生应该会来,我们得先提前做准备,也好计划一下怎么跟言先生碰面。”

闻言,夏语澜有些惊讶。

“言先生给你递消息了?”

江浙地区的根据地遭到破坏,组织上有同志被抓了,为了保证其他地区组织的安全,所以他们已经断联很久了,夏语澜收到的最后的消息,是江浙沪地区的同志有可能向北平转移,至于言温玉什么时候会来,夏语澜就不清楚了。

周士英摇了摇头。

“言先生那边已经和北平这边断联许久了,只不过我前些日子听陆老板的那个小徒弟说,严娉婷有段日子常去陆离那儿,我猜大概是言先生托严娉婷传了什么消息到陆离那儿,毕竟之前的事,陆老板帮了我们不少,言先生去找他也是情理之中。”

夏语澜了然,点点头,然后问道:“你跟那小孩儿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周士英想了想,然后笑了,“上次言先生避难到北平的时候,我替陆组长给陆老板递过信,那小朋友就认得我了,后来在北平城见过几次面,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跟周士英比起来,夏语澜跟成双也只见过一面而已,只记得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儿。

“那孩子好像是被陆老板收养的吧,也是个身世坎坷的孩子,好在遇上了陆老板。”

周士英点头,“是啊,陆老板心善,那孩子现在过的挺好的。”

这一边楚子潇给言温玉安排好了新的身份和住处,然后带着东西去了陆离那儿。

他将身份证明,房契还有房门钥匙以及一些银票都交给了陆离。

“我和秋晏的身份敏感,不好直接有什么接触,这些东西还是由你来交给他吧。”

陆离点头答应,将东西收好,他有些话想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楚子潇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说:“有话说就是了,在我面前,你不必遮掩。”

“还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陆离叹了口气。

“你只管说。”

陆离看着他,问道:“如果有一天,言先生北平城被捕,你会救他吗?”

楚子潇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会。”

“即便是搭上你的前途和性命?”

“嗯。”

陆离对楚子潇的坦诚和果断有些惊讶。

“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当然。”

楚子潇喝了口茶,想了想,便从他和言温玉的相识说了起来。

“我和秋晏是在黄埔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

楚子潇讲的很详细,从他们在黄埔一直讲到他们在上海分别的时候。

末了,楚子潇神情有些哀伤,他叹了口气,“我,秋晏,行枚,也许还有正均,我们之间或许立场不同,抱负不同,有过矛盾,有过分歧,但无论什么时候,那份同窗情谊还在,在战场上,我们也是并肩的战友,互相为彼此挡过子弹,我们可以牺牲在战场,但不能死在自己人的内斗手中,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陆离听着,不由得心生感慨。

“所以你没有杀阎正元,还替冯子炀保下了高静林的一条性命。”

楚子潇点点头。

“很多时候,枪杆向内,是最大的无奈。”

“阿离,你记住,我永远都不会站在你的对立面。”

楚子潇的神情很认真,陆离不由得愣了一下,在楚子潇的注视下,他点了点头。

楚子潇能猜到陆离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是为了陆双。其实他有些怕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陆离真的来求他救陆双一命,他该怎么回答呢,他不是不愿意,是给不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无论是言温玉或者陆双,他都没有把握一定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他能做的只是尽力。

人总说尽力而为,可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尽力是最无能为力的回答。

楚子潇刚回到办公室,张勋诚就敲门进来,说良争在外面又是要报告。

楚子潇点头让人进来。

良争脚步匆匆,进来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关紧,楚子潇见他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由得皱了眉,看来这事应该很棘手,良争很少会这么紧张。

良争头上都是汗,一看就是刚拿到消息,一路跑过来的。

“把气喘匀了慢慢说。”

良争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司令,这是刚从湖北发过来的,怕被截获,所以咱们的兄弟加了密,我刚刚破译完马上就拿过来给您了。”

楚子潇接过那张纸,因为不是战时,不需要传递军情,更多是南京下达的一些职务任命或者各地给南京的报告,所以大多时候电报都直接发明文,极少用密电,电文的内容很短,但却让楚子潇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革命党湘鄂地区负责人程顺被捕,武汉情报处处长孟志坚正秘密审问中,程不日或将被押送南京。”

这个程顺楚子潇是知道的,他也是搞情报出身,是革命党情报机构的主要负责人,手里掌握着大量信息,是南京情报局的头号通缉人物。既然要被押送南京而不是就地处决,看来程顺是叛变了,那这件事就棘手了。

据楚子潇所知,程顺掌握着革命党组织的全部联络网,特别是湘浙沪地区的联络站和据点以及负责人,他手里的名单,足以摧毁整个组织。

楚子潇手中紧紧捏着这张纸,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他沉默了片刻,冲门外喊道:“勋诚,你进来一下。”

张勋诚立马推门进来。

“师座。”

“你现在马上去找赵朝方,让他吩咐派去上海的人立刻把言温玉带往北平,让他安排好车,”楚子潇突然停下了,他想了想,又改了主意,“不备车了,让他们走水路,良争你带着人去天津接应,记住,到了天津先找顾凌云,然后把这份情报拿给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是。”

良争和张勋诚两人得了命令,就匆匆离开去办事了。楚子潇在椅子上深吸了口气,他现在就只能等了,南京那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不能行差踏错,让那边抓了把柄,他必须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至于顾凌云,他们顾家把持调查局多年,这件事他或许更有办法。

楚子潇他们行动得很迅速,言温玉很快就坐上了船,离开了上海,离开之前,他想办法去通知了上海地区的负责人,组织上正在通知同志们撤离,但时间紧,任务重,只能是能通知多少人是多少人,同时他们想办法通知了在南京的同志,务必要尽全力截杀程顺。顾凌云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迅速采取了行动,但他如今不在情报系统了,很多事情做起来远没有之前方便,更何况这次负责押送的是孟志坚,这人是从力行社出来的,他们的主子和调查局在南京分庭抗礼,双方也是势同水火,程顺落到他手里,顾凌云这边反而是不好办了。

他几乎是联络了在南京和武汉的全部人脉,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在程顺抵达南京之前,杀掉他。

但孟志坚不愧是特务出身,警觉性极高,他先是安排了一辆车出城,为了掩人耳目,他亲自上了那趟车,等车开出城,开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他就换了下一辆车,等他最开始坐的那辆车遭到埋伏之后,他早就带着程顺从别的路走了。

武汉那边的人扑了空,紧急发了电报给沿路和南京的人,顾凌云手里也是捏了把汗,孟志坚怕是早就给南京发了密电,所以刺杀做的不能太显眼,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孟志坚和程顺从武汉离开之后,留给顾凌云他们的机会就不多了,一旦让程顺平安到达南京,事情就难办了。

孟志坚的障眼法很奏效,顾凌云原以为他着急去南京邀功,一定不会在路上多耽误,但孟志坚却压根没着急,他的障眼法很奏效,他安排了无数辆车在不同的地方出发,走不同的路,顾凌云这边人手不够,根本摸不准他们具体走的那一条路,等到孟志坚人都到南京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就在顾凌云一筹莫展的时候,阎正元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

阎正元在这种时候过来,顾凌云下意识地觉得他来者不善,阎正元似乎是察觉到了顾凌云的敌意,并没有在意,他十分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笑着等着顾凌云开口。

顾凌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起身,给阎正元倒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不知道阎大帅今日来我这,有何贵干。”

阎正元喝了口茶,咂摸了两下,伸手示意顾凌云坐。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试探我,我不吃你那一套。”

阎正元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说道:“我猜你现在正为着程顺的事着急呢吧。”

顾凌云听到阎正元提起程顺,猛地看向阎正元,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阎正元则是笑笑,“你不用这么大反应,你们能得到消息,我自然也能,我阎正元比你早生二十多年,你们那些事能瞒得过我,真是笑话。”

顾凌云没心思听阎正元的牢骚,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阎帅今日来不是只为看笑话吧,还望阎帅有事说事。”

阎正元哼了一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你不用不耐烦,我若是没别的事,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与其费尽心思杀了程顺,倒不如就随他去。”

顾凌云没理解阎正元话里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着阎正元。

阎正元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一遍,“你自己也知道,孟志坚是力行社出来的人,他顶头上司戴立升这么多年视你们调查局的人为眼中钉,恨不得生吃了你们,若是让他抓了你的把柄,那你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啊。”

阎正元说的,顾凌云都清楚,但他还是装傻,问道:“我的把柄?我能有什么把柄让他抓。”

阎正元笑了两声,道:“你犯不着跟我这装傻,你那位宠着护着当眼珠子似的夫人是个什么身份,你比我清楚吧?”

听阎正元提起陆双,顾凌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去摸枪。

阎正元看出来他的意图,摊手道:“我没想做什么,你不必如此紧张,我要真想做些什么,你那夫人命早就没了,还轮得到你在这儿摸枪杀我?”

顾凌云将信将疑,手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你也别多想,你夫人之前是北平人吧,许多年前,北平学生游行我见过她,她是她们学校领头的,我那个时候就想,这么强势的丫头片子,以后怕是嫁不出去喽,谁知道,跟了你,也是造化弄人。”

阎正元说着说着,摇头叹了一句。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程顺。”

阎正元坐直了身子,冲顾凌云摆摆手。

“小子太年轻了,这个时候,老蒋必定早已知道了这件事,就等着程顺来呢,你这个时候杀了他,能不引人注意?咱们上边那位不是个傻子,姓戴的更不是个傻子,他们想查,你以为你瞒得住?你把程顺杀了,他是说不了话了,可是,死人的话才最可怕,只要老蒋对你起了疑心,就必定会派人调查你,到时候、你夫人,还有你老子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阎正元一番话说的顾凌云哑口无言,若说对上头这位心思的了解,他自然是不如阎正元的,阎正元的话突然点醒了他,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光想着杀了程顺,却没有想过杀了程顺的后果,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疑心,一个人一旦起了疑心,那他明辨是非的能力就会下降,他会更倾向于相信自己怀疑的方向,并且会做出一切事情来安抚他的疑心,到了那个时候,顾凌云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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