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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战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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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一起,各方就都开始蠢蠢欲动,这仗楚子潇原是不愿意打的,一来劳民伤财,二来自己在北平城经营起来的局面怕是要不保了。自从周望海倒台之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下子牵扯了不少人,停职的停职,关押的关押,一时间北平城不少位置都空缺了出来,楚子潇有心让自己人顶上,可是他能放心任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因此很多事情他只能让刘启明和严少白两个人去做,但如今要打仗,刘启明也要带着部队离开,北平城不少先前因为张召仁和周望海消停下来的人见到这样的状况,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只怕孙连平和严少白应付起来也要颇费一番力气,所以楚子潇给南京发了电报,让顾凌云暂时留了下来,有陆双在,他并不担心顾凌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打仗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于是趁着军队还未整顿完毕,楚子潇给自己留了几天休息的时间,说是休息,可也没完全闲下来,光是北平调查处每日传过来的情报都要占用他很大一部分时间,良争办事靠谱,所以在楚子潇完全接管了北平调查处之后,他并没有急着把良争换下来,毕竟良将难求,他看着那些堆起来的情报,心中默默盘算着各方接下来的动作。就在这时,管家敲门走了进来,跟楚子潇说陆老板来了。

这倒是有些稀奇,平日里楚子潇若是不去,陆离可是断不会主动来找他,今日却主动上门来见他,不知是出了何事。楚子潇让管家将陆离请进来,又吩咐人备上陆离爱喝的六安瓜片。

楚子潇对着屋内的镜子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西装,看着没有什么问题,才走了出去,他下楼的时候陆离恰好走进来。

陆离抬头看见楚子潇,露出一个笑容,道:“多日未见,楚司令气色不错。”

楚子潇颔首,也笑着道:“承陆老板吉言了。”

楚子潇心知陆离突然找他,应该是有事要跟他说,因此将陆离请到了书房去下棋,陆离的棋艺不错,据他说是从小父亲教的,后来到了戏班之后师父爱下,他便时常陪着师父下。

“谈不上好,但也不至于输的太难看。”陆离谦虚地说道。

“在我遇到过的对手里,陆老板已经算是个中高手了,不必太过谦虚。”对于陆离的见识和能力楚子潇很早就已经领教过了,这大概都与他的身世有关,这一点在当初他调查陆双时便已经有几分了解,但认识这么久陆离都不曾提起过他的身世经历,想必是一段不太愉快的记忆,出于礼貌,楚子潇也从未有过细究的打算,若是陆离想说,那么不必刻意去问,他自己就会说的,若是不想,强求也没有意思。

短暂的交流之后,二人都没再说什么,各自沉浸在棋局之中,他们一步步试探着对方的棋路,试图从对方的阵中找到破绽,以此破局,二人旗鼓相当,难分胜负,最后一子楚子潇犹豫了许久,最终落下的时候,陆离抬起头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解。

“确定要落在这儿吗?”

楚子潇将棋子扶正,点点头,道:“落子无悔。”

得到肯定答案,陆离将手执的白子落在了制胜的位置,胜负已定,他颇有些遗憾地看向楚子潇,道:“这一局我们原是可以打个平手的。”

楚子潇摇摇头,道:“陆老板会错意了,我求的不是输赢。我拼尽全力将棋局扳平是为了证明我的能力能配得上陆老板的谋略,至于最后的一步棋,那是我的诚意。”

陆离沉默了一阵,随即叹了口气,他喝了口茶,拒绝了楚子潇再来一局的提议。

“这棋总有时间能下,我今日来,是想提醒司令一件事。”

“陆老板说就是了。”

陆离凝视着棋盘,随后,伸手将棋局打乱,棋子有的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放到棋盘上,然后随手抓起几枚棋子,围绕着戒指摆放,他指着戒指对楚子潇道:“我借棋盘为喻,这枚戒指居中,代表其中最大势力,他的首要任务是操纵棋盘,二人博弈论输赢,而一人弈之,重在制衡。”

陆离将手中把玩的白子紧挨着盘中的一枚黑子放下,道:“无论黑白,在他的手中都不过是一枚棋子,正如这两颗棋子,他于华北置一黑子,必要置一白子加以牵制,二虎相争,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可是……”,陆离从一旁拿起一黑一白两枚棋子,迟疑了片刻,抬眸看向楚子潇。

楚子潇从陆离手中拿过那两枚棋子,接着陆离的话继续道:“可是如今华北有了态度不明,亦黑亦白的第三方势力,原本委员长一手拿着阎正元,一手捏着冯子炀,他把整个西北军权交给了冯子炀,却又把京津戍卫交给了阎正元,他的本意是要北方两股势力相互制衡,却不想玩脱了手,无奈之下,通电下野,因此,他重新上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放到北平。”楚子潇说着,伸出手指点了点棋盘上那一枚白子。

陆离点了点头,“所以这场仗,打赢的关键不在南京,而在你手中。”

楚子潇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棋子,不由得失笑,“陆老板所说的我都明白,只不过这一枚棋子能不能掌握在我手里,还是个未知数。”

陆离闻言,只是淡然一笑,道:“我来只是想告诉楚司令,这枚棋子定会我为你所用。”

楚子潇看着陆离露出疑惑的表情,“愿闻其详。”

陆离微微直起身子,揉了揉眉心,道:“阎正元先前与冯子炀合作,说白了不过是出于利益,区区一个京津戍卫满足不了他,可委员长偏偏放了个冯子炀来分他的权利,他心中自然有气,毕竟当年他拥委员长上位有功,却遭到如此猜忌,既然委员长拿他当棋子,那他索性就不替委员长来卖这个命。但自从委员长重新上台之后,他必定要重新审视委员长在其中的影响力,虽然这次的事表面他依旧与冯子炀为伍,但你只看他那个走狗周望海的态度就能知道,阎正元犹豫了,他还在观望。”

陆离停顿了一会儿,喝了口茶,又继续道,“又或者这场仗是他有意在推波助澜,他在等,等一个重新回到委员长身边的契机,他不敢断定,你和冯子炀究竟谁能赢,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仗一定会出现一个双方力量都消耗殆尽的时机,等到那个时候,阎正元就成了这场仗的关键,无论他站在那一方,那都是必胜的,可是他一定不会选择冯子炀,冯子炀不过是随时可以利用的利益伙伴,必要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卖掉他。”

“等到那个时候,司令你就危险了。”

楚子潇点了点头,陆离说的没错,这仗打到最后,他只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到时候以他的能力既做不到和阎正元抗衡,又无法与南京谈判,他要么继续回北平,继续当委员长的棋子,并且受制于阎正元,要么回南京,成为一枚弃子,但无论哪一种都与他的初衷相悖,那不是他想要的。

楚子潇看向陆离,陆离的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其实单论聪明才智,楚子潇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比陆离差多少,曾经刘启明也问过他为何非要陆离不可,毕竟当时想投奔楚子潇的饱学之士也不在少数,论远见卓识哪个看上去都要比梨园出身的陆离要强得多,可楚子潇就是觉得陆离和他们都不一样,陆离少时家道中落,流落戏班,短短数年,经历了无数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在这样的境况下,他依旧走到了如今这样鲜花着锦的地步,他对于人心的把握,对于世事的通透,怕是远在他们这些人之上。

陆离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对楚子潇道:“冯子炀兵败已成必然,再还没有陷入被动之前,还请司令早做打算,委员长要的是制衡华北,司令何不反客为主,将制衡权拿在自己手里呢。”

陆离话说完就起身告辞了,楚子潇将人送出之后,又坐回到原位,他看着陆离手中握过的那一枚白子沉思了许久,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这个年注定过得不会太平,因着是战时,北平城宵禁早了许多,天刚擦黑,大街上就没有多少人了,就连平时热闹的八大胡同此时也都紧闭院门,不见往日灯火喧嚣,陆离一早知道了要打仗的事,所以早早就嘱咐了管家和戏楼管事儿的看好手下人,平日除了采买尽量都不要出门,众人关起门来,倒也还算太平。

还没出正月,楚子潇就带着部队开拔了,走之前,他还让张勋诚送了不少银票到陆离那,他想的周到,想着这段时间局势不好,许多人都关门闭户,像陆离他们这种敞开门做生意的就更不好过了,他一边将赚得银子拿出去赈济灾民,一边还有养着戏班一大帮子人,钱银上只怕是要捉襟见肘了。

陆离倒是很承他的这份情,毕竟打仗说的简单,表面上是上面下了命令,底下人只管冲锋陷阵,可真的落实下来,粮食、弹药、后援还有后方的安定都是问题,楚子潇拉着北平城几个主事的忙得脚不沾地,就连陆离想跟他道个别都寻不到机会,他却还能想着这一点小事,陆离心里记着,每日总是要抄一卷佛经,当是替他祈福,愿他平平安安。

楚子潇走后不久,刘启明也带着人出发了,他们一走北平城冷清了不少,兰微也是终日担忧着,他虽嘴上不说,陆离也看得出来。

那日兰微找陆离聊天,转头望着案上放着的那一卷卷佛经,小脸又是垮了下来,陆离忙让他坐下喝茶。

“要我说,部队也走了,孙市长他们把城门一关,宵禁也没那么严了,咱们还是准备准备开门唱戏吧,也没说不让做生意,这么成日自己吓唬自己可不行啊。”陆离见兰微一脸凝重,故作轻松地道。

不想兰微却是叹了口气,俯身趴在炕桌上,道:“班主你还是歇一歇吧,这前头打着仗,谁有心情看戏啊,就是咱们开了锣,还不知道外头会说什么呢,我记着之前有人说咱们是什么来着,哦对了,‘商女不知亡国恨’,对吧。”

陆离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嗑着瓜子,玩笑道:“行当差不多,倒也贴切。”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陆离见兰微这个样子也不再逗他了,他伸手拍了拍兰微的肩膀,正色道:“行了,不逗你了,刚才说开门唱戏这事儿不是开玩笑,但咱们这次办的是义演。”

“义演?”兰微来了精神,他直起身子,让陆离详细说说。

陆离看兰微的样子松了口气,说实话兰微这几日那半死不活的状态可着实让他担心了好久,到时候仗打完了,刘启明也回来了,见着兰微这个样子,只怕要提刀来戏院要说法了。

“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前段时间人心惶惶,楚子潇他们也是忙得焦头烂额,这种时候也不好给他们添乱,现在趁着北平无事,时机正好,我提前给严少白和孙连平打过招呼了,到时候他们把北平城有头有脸的人带过来,前面战事吃紧钱粮短缺,正是要用银子的时候,那些人来参加义演,就算是为了名声,也不会少捐的。当了那么多年蛀虫,总该要吐出来点了吧。”

兰微赞同地点了点头,他看向陆离的眼神中带着崇拜,兴冲冲地走了出去,说要让众人去戏班打扫打扫。

陆离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其实挺佩服兰微的,即便是经历了那么多事,身上却依然有着小孩子的那股天真。

他听着兰微和成双两个人在外院扯着嗓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喊众人出来干活,一时间外院热闹了起来,倒也更衬得屋子中的寂静,陆离那会儿还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独自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将放在柜子里的头面取出来,他抚摸着那套精致的头面,凤冠上镶嵌着无数颗色泽透亮的珍珠,有些眼力的一看便知这珍珠难得,说是传世珍品也不为过。陆离节省惯了,对于戏服头面一类的都是能用则用,轻易是不肯换的,像这样的一套头面他也只有一套,还是他师父传给他的,他师父当年是在宫里给老佛爷唱过戏的,这冠大抵也是宫里赐下来的,一直被陆离收在柜子里,从未穿戴上台。

陆离唤来成双,让他去把冠子上的珠子都紧一紧,再擦一擦,又叮嘱了两遍让他一定小心收着。

成双满口答应,小心地将头面托起,双手抱着离开了,陆离看着成双的背影,心中盼着这副头面能给这出戏添个彩,也算是不枉将它拿出来用一番。

行军打仗是个苦差事,为了争取时间,楚子潇带着部队几乎是日夜兼程,在战场上抢占的一丁点先机都有可能是制胜的关键,到了河南境内,楚子潇却让部队放慢了脚步,为了部队所过之处不扰了城内百姓,楚子潇都是让部队驻扎在城外荒地,派一个小队进城采买补给也就可以了。

虽说出了正月,但北方的天气依旧寒冷,北风刮得光秃秃的树枝乱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楚子潇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团长营长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正对着地图分析形势,为了节省物资,帐篷里没有生炭火,用楚子潇的话说,一群大老爷们儿,少了那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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