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清冷笑，果然，看来上界的人早就察觉了，怪不得这一百多年来，攻略者来一个死一个。若不是她需要这个世界的至宝，她也不会来这糟心的地方。

只有打开世界通道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原住民世界的至宝，这一点神殿实在严苛之极。

“查询，谢攸现在所在的位置。”

“好的，宿主。”

......

雨水淅淅沥沥，路上的行人只有零星几个，俱都神色匆匆。

“为什么是这座城？”

顾秋寒站在城门外，好奇地打量着那有些残破不算太高的城墙。

“海岩城虽小，但是常年温暖如春，没有魔兽作乱，很适合养病。”谢意为他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其实他是感应到分魂大致在沿海几座城池附近，才将顾秋寒送来。毕竟，就算是真的要死，也要帮他把分魂找到才可以。想到这里，谢意眼里闪过冷意，就算是对此人有些改观，可那不足以让他多做什么。若是分魂杀了顾秋寒，他会帮他收尸，仅此而已。

“是吗？”顾秋寒笑了笑，没说信不信，“伞歪了，打正一点，我这身体可淋不得雨啊！”

谢意索性将伞整个倾向身边的人，任由自己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在凡人的城池，他向来是不多用法术的，以免那些凡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走进城池，订好客栈，顾秋寒将一些必需品从乾坤袋拿出摆放好，才看向坐在木桌旁的谢意。他的头发衣裳已经是用灵力烘干了，但脸色并不好看，想来还是不太舒服。

“今日有劳仙尊了！”顾秋寒笑着坐到另一个木凳上，“不管是银两还是衣物生活用具俱都齐全，没想到仙尊竟是如此细心之人。”

“我只是也在凡间生活过罢了。”谢意神色淡淡，随意地说道。

“那么，敢问仙尊，还有什么事吗？”顾秋寒为自己倒了杯茶，看着热气氤氲而上，话语却毫不客气。

“你赶我？”谢意神色沉下来，看着对方苍白疲惫的面容，莫名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涌现，“赶我前甚至连杯茶都不愿意为我斟一盏！”

“这一番出行折腾，我有些乏了。”顾秋寒轻笑着，端起茶盏，吹了吹茶盏飘出的热气，“更何况，这凡间的茶，哪配的上仙尊呢？”

“你果然，巧言令色，不知感恩！”谢意冷笑着，挥袖离去。他本想，若此人求他，他不是不能一直用灵力温养对方的身体，也让对方在死前少受些罪。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砰！”大门震了一下，牢牢的关上了。

“咳咳！”顾秋寒放下茶盏，轻拍胸口。好烫，果然不该喝的太急。

若是从系统里的信息来看，他和谢意的分魂就是敌人，也就等于他和谢意是敌人。说什么感恩不感恩，无非是猎人和诱饵的关系。

顾秋寒低笑着，若是真想他活，哪会将他放在客栈。在凡间生活过的谢仙尊，难道不知道客栈只是暂时歇脚的地方吗？无非是他的利用价值还没发挥罢了。人与人，本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诱饵在这里，猎人又怎么会离得太远呢？

【谢意 杀意值：10】

......

午后的小城还算热闹，但人也并不算太多。顾秋寒放下车帘，可从缝隙里钻进来的寒风还是让他忍不住咳了几声。

自从那天分别，已有四五日了，他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想联系云清清，却发不了消息，估计对方正忙着追杀谢攸，也没空理他。他不甘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衰败，又回到了风都不能吹的状态。

在小城的街道上，他无数次徘徊，却什么机遇也没遇到。果然他从来不是什么天命之子，只是一个普通的连游戏都打不好的菜鸡罢了。现在，更是连命都要没了。

车轮子一圈圈咕噜咕噜地转动着，终于停了下来。

“公子，北岩海到了！”

“好的，多谢！”顾秋寒在老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被风一吹，又咳嗽两声，“老人家不必在此等我，稍后会有仆人来接我。”话落，他随手将一锭银子给了老人。

精瘦的老人惊喜地捧着银子，小心地咬了一口，随后期期艾艾地说着：“公子，多了！”这锭银子可足有五两重，够他一家六口生活个半年了。

“老人家拿着便是，”顾秋寒微笑着安抚，“多的便当做赏金罢了。只是还请老人家不要告诉他人，我也会感到困扰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老儿一定守口如瓶。”老人激动的想要跪下，被拦住后连连鞠几个躬才作罢。

马车离开了，带起一片灰尘。

而顾秋寒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展现的面板信息，才发觉刚才脑中出现的播报声音不是错觉。

【谢攸 杀意值：100 距离：西南方800米】

谢攸在附近？之前谢意的杀意值一直没变过，也没有距离显示。显示距离，是因为谢攸被归为家庭成员吗？

顾秋寒嘴角微微勾起，谢攸在这附近，看来云清清也离得不远了。

“咳咳！”就算是刚过正午，对于顾秋寒来说，风也有些凉了。

眼看着距离到了600米，不再变动。等了一会儿，他才沿着西南方慢悠悠地走过去。是受伤了吗？真遗憾，受伤他也打不过。

“顾秋寒！你怎么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娇柔女声传来。

顾秋寒疑惑偏头，看着那张清纯美丽的面容，想了想，打开了系统界面。

【云清清 杀意值：5】

呵！作为同僚，竟还是有杀他的想法，不愧是攻略者。

“云清清！”顾秋寒微笑着，眼眸深邃，“谢意他就在海岩城。”

云清清一愣，霎时心中一寒。那个杀了她分神的土著竟然追过来了。不应该，明明她的化身确实死干净了。

“不是让你拖住他吗？”云清清戒备地拔出长剑，指向对方。“你莫不是出卖了我？”

“当然...不是。”看着到了脖子前的剑尖，顾秋寒微笑着，“你没看到吗？我在等死啊！”

“等死！”云清清冷笑，谁都可能等死，他们攻略者都不可能。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的丹田和经脉用了多少天材地宝都修补不好。”顾秋寒笑着走近，不顾脖间划出的血痕，“你可知道，和系统有什么关系？”

云清清收回剑，怜悯地看着顾秋寒，“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你的身体是系统用能量造的。”

“你不是吗？”

“我是抢了原住民的身体直接用的。”云清清冷笑，“浪费积分买身体，倒不如直接抢。可惜之前合心意的那副被谢意给毁了。”

“就两个？”顾秋寒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呵！再多久被天道发现了。”云清清嗤笑，“总比你拖着快死的身体要好。”

“死尸那么多，天道管的过来？”顾秋寒用不信的语气反问道。

“死尸若能用，我还用抢吗？”云清清冷笑道，“连一□□气儿都没有的尸体突然复活了，只会被天道发现的更快，死的更快。”

顾秋寒心中天崩地裂，面上却一片平静，恍若无所谓的模样。问到这里，已经够了。他若是想换身体，就要抢原住民的身体，还得是活的。他的系统已经损毁99%，用能量兑换更是痴人说梦。可他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害人性命，看来真的要死掉了啊！

“你要活命就赶紧去城里抢个身体，”云清清拿出一个道具，狠厉地笑着，“我还要去把谢攸那个土著给杀了，没空管你。”

“那么，就此别过。”顾秋寒笑着回应，看着人消失在眼前。

好痛苦！他的灵魂好像撕裂一般幻痛！为什么，为什么来到一个如此瑰丽奇幻的世界，他却已经要死掉了呢？

虽是如此想着，他却只是一步步地朝着北岩海走去，离小城越来越远。

“咳咳！咳咳！”顾秋寒随意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半坐着，仰躺在一块有些凹陷的巨大岩石边。

他无力地看着血色的夕阳一点点沉入海里，将泛着浅绿色的海水染成一片深红。

他不想死。可是哪怕已经到了冻僵的地步，他也没有站起来往回走。人这一生，满身枷锁，每个人都被牢牢捆附，连动弹都难。

不甘心，想活着，想打赢游戏，成为王者。想掀翻人生这盘棋，成为不被规则束缚的人。

顾秋寒知道，他暂时不会死。毕竟诱饵的作用还没发挥，谢意不会让他死。可是这样苟延残喘着，多活几天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他不想死。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系统显示的距离一直在变，终于归零了。

“你在看什么？”一道带着喘息的低哑男声出现在耳边，有些耳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分明。

“看海。”顾秋寒仍看着残阳，只微笑着回道。他永远不会将自己的伤口裸露出来，任人嘲笑，哪怕他快死了。

“是吗？”男人随意地坐在顾秋寒旁边，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我陪你看。”

不一会，最后一点夕阳也沉入海面，终是连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不见。只有在黑暗下显得阴森诡异的深海亮起点点幽光。

“看完了吗？”男人偏过头，话语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