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孟春林正在做饭,穿着个围裙锅铲抡到飞起,他注意到开门的动静,知道两人回来了,说:“洗洗手准备吃饭。”
孟梵茸一句话也不说,蹲在玄关处换鞋,也没理他爸,一言不发地背着书包进房间去了。
孟春林惊讶,第一反应就是去问草青:“他怎么了?考试没考好?不至于吧。”
草青一笑,摊手道:“失恋了。”
“跟谁恋?这小子什么时候玩起早恋来了?”
孟春林相对草青来说有点死板,认为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事情,虽然不至于严禁孟梵茸谈恋爱,但绝对称不上赞同。
草青解释:“还没来得及恋上。”
“哦,单相思啊,那没事了。”
他继续转过去做饭,今天晚餐丰盛,三分之一是孟梵茸爱吃的,剩下三分之二是夫妻俩爱吃的。
“吃饭了草茸茸!”
草青站在饭厅喊道,她不信对方没听见,可还是等了好久才请出来这位少爷。
“行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摆这张脸很难看,快吃饭,吃完了再伤心。”
她真不想看到儿子哭唧唧的模样,小孩嘛,应该阳光积极点。
孟春林没忍住笑出声,“哟,还掉眼泪了,至于么。”
孟梵茸翻了个白眼,从桌边抽了张纸擤鼻涕,鼻尖红通通的,“我又碍你们眼了,行,那我走,你们去爱别的儿子吧。”
又开始了。
孟春林和草青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这小孩跟谁学的,整天说点这种娇滴滴的话。
玻璃心加泪失禁体质,本质是一只快乐小狗,孟梵茸这个人还真神奇。
“吃饭吃饭,多吃点就不难过了啊。”
草青和孟春林同步给儿子夹青菜,一看就没走心,他们香喷喷地吃起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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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一个家庭的氛围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喻遥和易熙坐车回家,还没进家门两人就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家里阿姨悄悄过来说:“遥遥熙熙,今天先生太太回来了。”
喻遥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听到话脸色突变,心跌至谷底,强颜欢笑:“回…回来了吗?”
“是啊。”阿姨知道她想妈妈,开心地说:“听说这回太太要在家待很久呢。”
“嗯,挺好的。”
喻遥双手发抖,都忘记怎么走进别墅的了。
就在前两天,她跟妈妈打电话,对方语气不容置喙,几乎是通知的口吻:“给你一周时间你处理下自己的事,下周跟我去海城,学校已经给你物色好了,不会比现在这个差的。”
“你怎么可以替我做这么重要的决定?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她不可置信地问。
“你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不可以替你做决定,放心,妈妈不会害你,妈妈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难道你要留在那个家跟易熙争来争去吗?”
“谁稀罕那点钱,我有手我能挣,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生活!”
“喻遥,我还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能挣?你现在吃的喝的穿的那样不是最好,你确定能养活自己?”
喻遥沉默了。
“那你为什么不索性跟易熙的爸爸离婚?”
她妈安静几秒,声音更加沉着,“因为我还需要他。”
真是可笑,一边说着我爱你,一边各取所需相互利用,他们的确不该离婚,锁死吧,都不是好东西。
喻遥失望透顶。
……
迈着沉重的步伐,她走向客厅,一对中年夫妻坐在沙发上。
易熙拉了拉她的衣袖,稍稍给予了喻遥一些安全感。
“你们放学回来了。”
易熙爸爸打量着两个小孩,满意地点点头。
“爸,阿姨。”
喻遥心情不好,但也很有礼貌地喊了声:“妈,叔叔。”
喻遥妈妈放下文件,突然站起来,“喻遥,跟我来书房。”
她求救式地看向易熙,动作被易熙爸爸尽收眼底。
“先吃饭吧,吃好饭再聊。”他说。
喻遥妈妈不满:“饭什么时候不能吃,喻遥,跟我来。”
“哦。”
喻遥的舌头顶住腮帮子,心里不服气。
她的耐心也告罄了,如果她妈执意逼她做讨厌的事,那她也不介意把家闹得天翻地覆。
书房门一关,楼下那对父子陷入尴尬的安静中。
楼上,喻遥妈妈坐下,一副谈判者的姿态:“事情处理好了吗?”
“我不想走。”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妈妈的话呢?”
又来,除了道德绑架她不会别的了。
喻遥深吸一口气,认真说:“你完全可以自己打拼事业,把我放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就像以前那样。”
她也真是不懂了,这么多年来都是这种生活方式,为什么偏偏在她快成年的时候,对方突然想要播散些所谓的母爱出来。
如果是这种具有占有欲的爱,她宁愿不要。
“你是我女儿,我不带走你像话吗?”
喻遥冷笑,强迫自己不要掉眼泪,她反驳:“我小时候你怎么没有这样的觉悟?我生病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去哪了?”
“被欺负?谁欺负你?易熙吗?”她妈妈脸色不对。
“他很好,不是他欺负我。”
“对不起遥遥,妈妈以前对你太不关心了,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我不要。”
喻遥感到不可理喻,她都要怀疑许久不见的妈妈是不是被夺舍了,词不达意,逻辑不通,话里全是漏洞,对方定然在瞒着自己做什么事情。
她是不会离开的,她所有美好的回忆都在梨城,她凭什么放弃这些一走了之。
喻遥摔门离开,也没下楼吃饭,跑到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几个月的思念都成为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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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梵茸双手握着一根棒棒糖睹物思人,这还是若干天前木又笙买给他的呢,他没舍得吃,专门锁在一个小木盒里,立志当作传家宝传给后代。
昨晚伤心过度,在泪水中睡着,所以他很早就醒来了,还发现眼睛肿成了馒头,于是紧急冰敷,绝对不能让这张脸毁掉,这可是他唯一有用的东西了。
光是积攒一些负面情绪也不是办法,最终孟梵茸抵抗不了内心孤寂,决定偷偷去看一眼木又笙。
他的记性算不上好,但是对于木又笙住哪里这件事,记得比谁都清楚,从跟她坐同一辆公交车时就记住了。
他不知道对方家的具体位置,决定找去她做兼职的便利店。
草青和孟春林不知道孟梵茸出门,要是知道他出去做这事定然不同意。
孟梵茸戴着帽子,将拉链拉至顶端,准备出发。
路上的空气都是飘香的。
前脚他离开家门,草青就从卧室出来,还没怎么睡醒,“奇怪,刚刚什么动静?”
她打了个哈欠,喊孟梵茸的名字,对方房门紧闭,下意识以为儿子还在睡觉,她也继续补眠去了。
……
孟梵茸没打车,坐公交车去找木又笙,因为就想体验一下她每次回家的感觉。
路上一路花费一个小时零七分钟,孟梵茸晕车,全身难受得想吐,到达目的地时下车腿都是软的,嘴里泛着酸水,纯属给自己找罪受。
公交车站台离便利店有十几分钟步行距离,他一咬牙,闷着头往前走,今天天气难得不错,大大的太阳挂在头顶,晒得人流一身汗。
孟梵茸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许是他太虚的缘故。
就这么走着,早晚会到终点,看到醒目的标志,他松了口气,难掩激动,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嘴里念着:“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就在孟梵茸通过转角,便利店的大门印入眼帘之时,里面发生的场景同样刺痛他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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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又笙吃完早饭过来看店,裴依去送棉棉上补习班了,就剩她一人,恰好上午也不忙,她顺便清理垃圾。
便利店两扇门开着,她拿着扫帚往外面扫,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
“木同学,好巧,这是你家的店吗?”
木又笙惊讶的同时也在猜这是谁,转身一看资景安站在她面前。
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自己的衣服,一身干净的衬衫显得整个人更加清新了。
她也打招呼:“这不是我家的店,我在这里做兼职。”
木又笙没错过其眼底的讶然,对方说:“原来如此,你真勤奋。”
“赚钱罢了。”她毫不在意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资景安忽然想到什么,如实说来:“我奶奶家住前面的小区,今天过来看看她,没想到还遇到了你。”
其实他每次都走这条路,但只有今天遇见木又笙,莫名的巧合让他不禁在意起缘分来。
“我自己家住锦绣花园,离这里也不远。”
言外之意,或许他们以后可以多见见面。
奈何木又笙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也不去看资景安具有目的性的眼睛,光点头,“原来如此。”
“你在写作业吗?”
男生眼尖,瞧见收银台摆着试卷,他觉得迎来了好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讨论题目吗?”
跟大学神交流学习诶,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木又笙欣然同意:“可以啊。”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日后交流。”资景安跃跃欲试地掏出手机。
木又笙坦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