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江老师喊了两遍她的名字,木又笙忙着照顾孟梵茸,后面才慢慢举起手,成为全教室的焦点。
“不错,继续保持。”
大家都以为老师会报一下所有人成绩什么的,结果只表扬了木又笙一人,他们心里都暗暗佩服加羡慕着,一些人身上气焰也灭了,毕竟这里高手如云,比自己厉害得大有人在,做人应该谦虚点。
江老师也没发卷子,拉起黑板就开始讲题,所有人全神贯注盯着黑板,除了木又笙,她紧张着孟梵茸的额头。
“没事,你先听课吧。”
孟梵茸疼得龇牙咧嘴,让她赶快听老师讲,可不能因为他而耽误学习。
“我做全对了,听不听无所谓,倒是你,额头真的没事吗?听说头部受到撞击会变笨。”
孟梵茸满脸不信,“不会吧?”
木又笙当然是骗他的,她最近的恶趣味就是吓唬他。
孟梵茸苦恼,好不容易得到来物理小组的机会,怎么可以第一堂课就请假呢,“我还是忍忍吧。”
反正他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他都有点为自己顽强的毅力而感动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木又笙,你好不对劲啊。”
孟梵茸凝视着她,眼睛很久不眨一下,好想期待听到想要听的答案。
“你不乐意?那我在你头上再补几刀吧?”
“诶诶,算了算了,先上课再说。”
孟梵茸可没做到满分,他还是要听课的。
孟梵茸的文具一大堆,红的蓝的荧光笔拿出来,很快进入学习的状态,写写画画,正好分散了疼痛的注意力。
由于伤口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治疗,所以到下课的时候,他的额头肿得老高,红到发青发紫的地步,越来越严重了。
他看不到自己的额头,否则一定鬼哭狼嚎。木又笙欲言又止,忍不住往他头上瞄,建议道:“趁时间还早,去医院看看吧,反正课都结束了。”
孟梵茸有点饿,抱着笔筒说:“我先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吃吃。”
木又笙无语,看来他还不够疼,真是白担心了。
来到校门口旁的小卖部,孟梵茸没让木又笙等他很久,他买了块面包揣兜里,带到教室去,打算到时候偷偷吃掉。
……
今天是赵清霜看班,两人站在教室门口喊了“报告”,欲往位置走去,赵老师叫住他:“孟梵茸,你头上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
他摸摸鼓起来的一块,眼珠子一转,“不小心撞到桌子了。”
“你过来让我看看。”
他乖乖走过去,手塞进口袋紧紧握着面包,似乎闻到肉松的香味。
“疼吗?有没有去医务室看过,你这很严重啊。”
赵清霜紧蹙眉头,为了不打扰其他同学学习,带他去教室外面。
走廊的灯不太明亮,但仍然能看出他伤口的严重。
“怎么撞成这样了?疼不疼啊?”
孟梵茸被她碰得往后缩了一下,“嘶,疼的。”
“先别上课了,去医务室看看,实在不行老师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不用吧老师。”
怎么还要去医院。
孟梵茸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谁不知道,他最害怕的就是医生和医院,这是从小到大的恐惧。
“所以先让你去医务室看看呀。”
赵清霜抓住他的手臂,朝教室内探了下头,随意一喊,“木又笙,陪孟梵茸去一趟医务室吧。”
木又笙一愣,还是点点头,放下写作业的笔,从后门出来。
在赵清霜的担心下,她扶着孟梵茸走上去医务室的路,两人的背影滑稽好笑。
-
“赵总怎么会让你陪我去啊。”
孟梵茸居然有点小高兴,傲娇地撅嘴。
“不知道,我也想问。”
“可能她也觉得我们关系好吧。”
“……”
在不靠谱的医务室和可怕的医院中,孟梵茸还是选择去医务室。
刚进门,只听到电脑前传来游戏连麦的声音,他微微叹气,吸引木又笙的注意力,对方问:“怎么了?”
“玩狼人杀呢。”
“哈?”
孟梵茸咳嗽一声,把医生从游戏里拉回现实。
“同学,有事吗?”
“医生,我额头撞到桌子了,有点疼。”
他如实道。
“呀,这撞得也太严重了吧。”
医生扣好白大褂的扣子,扶了下眼镜,一脸认真问他:“同学你是住宿生吗?”
“走读。”
“那你完全可以让你爸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啊,我给你开病假条。”他忙活半天,扒拉一张假条出来。
孟梵茸早猜到是这个结果,拉住木又笙就想离开,谁知后者继续问着:“医生,他这样子有没有处理的办法?”
“你是?”
“我是他同学。”
“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你打的他呢。”
呃,能不能不要扯开话题。
木又笙逐渐不耐烦起来:“医生,有什么办法吗?”
“吃点消炎药吧,再去小卖部买点冰块敷敷,按理说你要是涂点药膏会好得更快,但我这里没有,需要你自己去买。”
他一口气说完,图任务般,有赶他们走的意思,“没别的事你们可以离开了,麻烦帮我关下门。”
孟梵茸偷偷嘟囔:“我就说吧,不靠谱。”
木又笙无言以对,她没想到是这个不靠谱法,又扶着孟梵茸出来。
随后,她只能先去给孟梵茸买点冰块,用几张纸包起来往他头上靠近。
“好凉啊。”孟梵茸闭上双眼,疼痛更加突出。
“那你忍着点。”
木又笙手酸,让他自己拿着。
“怎么感觉越来越疼了,我不会真要去医院吧,真倒霉。”他说着丧气话。
木又笙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讨厌医院,只得安慰:“总比毁容了强。”
还不如不安慰,孟梵茸更沮丧了。
“希望睡一觉起来,伤口全部被消灭,没有毁容。”
他有些疲乏了,靠坐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上,闭上双眼,专心感受额头上冰凉的触感。
木又笙无聊极了,不愿坐在这看星星,推他:“你一个人可以吗?我先回去了,晚自习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她面上焦灼。
“不可以。”
木又笙似没听到似的,站起来往前走。
“我说了我一个人不可以。”
木又笙扭头,头一歪,“那就回教室吧,教室有好多同学可以帮助你。”
孟梵茸也是习惯她这么说话,啧了一声,伸出左手,“拉我一下,起不来了。”
“多事。”
木又笙将碎发挽至而后,握住他手腕拉他站起来,忽然,面前出现一片阴影,孟梵茸如同一堵墙,挡去属于她的月光。
两人还是有几公分的身高差的,木又笙需要微微抬头看他,某人垂着眼睑,貌似不太高兴,她以为对方不想去医院才做出这个表情,于是说:“医院没那么恐怖。”
“哎你不懂。”
孟梵茸顺手把冰块扔到垃圾桶里,抛过去的同时,手臂幅度大,不小心让口袋里东西挥出来。
差点忘了,买了面包还没吃。
他也不将就,打开来咬了一大口,木又笙走在他旁边都能闻见香味。
“你吃吗?”
出于礼貌,他问了一句。
木又笙:“不吃。”
“你说你这不吃那不吃,怎么长到那么大的。”
孟梵茸早猜到是这个回答,他就没见过木又笙吃过除正餐外的食物,未免也太挑食了。
“吃剩菜剩饭长大的。”
她说了这么一句,让孟梵茸差点噎死。
“咳咳!”
“不好意思,我好像不太能明白你的话。”孟梵茸歪头看她。
木又笙以讲故事的口吻说:“你不是疑惑我为什么不吃零食吗?因为吃不起,所以没得吃,自然就不想吃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就像“你吃饭了没有”一样简单。
孟梵茸滚了滚喉结,低头看鞋子,顿时没胃口,他已经记不清是怎样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面包。
目光放在前面女生的马尾辫上,他忽然想象到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坐在小凳吃一些残羹冷饭的可怜的模样。
他的认知只能想到这个程度。
如果说之前还很好奇木又笙的过去,那么现在,他不太敢了。
孟梵茸自欺欺人地想着,木又笙一定要是平安健康快乐地成长啊。
可是,如若真的幸福,又为何一日不落地兼职、熟练地填写贫困申请书、性格如此要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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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孟梵茸写了会作业,发觉脑袋疼得不行,到达无法忍受的程度,汗水流至太阳穴,他还是举了手让老师给他爸妈打电话,这趟医院不去不行。
谁能料到头撞击到桌子能产生那么大的伤害,只能算孟梵茸倒霉,等坐在医院病床上挂水的时候,他没扎针的那只手捂住眼睛,轻声说:“我为什么不能更强大一点。”
少年也到了该注意形象、有自尊心的年纪,不愿在其他人眼中是个体弱多病的形象,少时那几年当药罐子的角色还历历在目,他非常厌恶。
他想和木又笙一样健康平安地成长。
快十点钟,喻遥在三人小群里发:【孟梵茸如何了,人没事吧,木木让我给你带句话,好好养伤。】
孟梵茸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难以按耐的激动,手指颤颤巍巍地打字:【真的吗?她怎么说的】
钞票公主:【让你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