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姝穿过几个街巷，很快便抵达五皇子府的角门。

早已有人在那里接应，是个容貌美丽的东冥女子，她将手里的衣服塞到江菱姝怀里，道：“你快换上这身衣服，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见到老熟人，江菱姝脸上呈现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蝉音，辛苦了。”

“师父派我来帮你，万事小心。”蝉音右手拍了拍江菱姝的肩膀说到。

江菱姝自三年前被师父收留，与息钧澜和蝉音相守相伴，亲似一家人，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却连叙旧的机会都没有。

谁也来不及喘息，蝉音匆匆离开，江菱姝也换好衣裳，戴好面纱，移步上场。

一时鼓乐齐鸣，段炆和萨莲醉于酒盏花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江菱姝莲步轻踩，宽大的香云纱水袖随动作划出优美的曲线，腰身上挂着金色翠珠铃铛，一举一动之间，金檀乌木香味缓缓流出，蔓延至大厅的每个角落。

段炆笑道：“早听东冥舞姬与南朝不同，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萨莲很是受用道：“五皇子殿下谈吐不凡，举止斯文，是真君子。若这舞姬能博殿下一笑，就是她的福分。”

筝声如流水，只见那舞姬腰肢柔软，轻步移到段炆和萨莲面前伸出芊芊玉手，带起一阵香风，让人沉溺。

一舞毕，段炆率先赞道：“跳得不错，有赏。”

萨莲有些好奇的问到：“你身上是什么香，很是好闻。”

江菱姝声音轻细地回到：“回使臣大人。是南朝的金檀乌木香，因着本土买要便宜很多，奴就多买了些，今日特意用上。”

话毕，萨莲若有所思，这舞女所言非虚，南朝人擅于制香，香料自市舶司到东冥，价格很是昂贵，但那些贵族仍很是追捧。她曾动过私相运输的想法，毕竟这中间的利润是个大数目，但奈何没有在南朝可以合作的人选，因此不了了之。

而眼下，她又动起了心思：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难保眼前这位儒雅的正人君子不会有想法。

皇室身份，这几日又与她投缘，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萨莲想通后便开口，眸光一闪，“殿下，臣有桩生意想跟你谈谈。”

段炆从她的眼神中意识到什么，伸手屏退众人。

江菱姝跟着人群出去，面纱之下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这样两个小人，因为短暂的利益捆绑起来，最后只能自食恶果了。江菱姝想。

接下来，只需恶果先自行成熟，她再稍稍助力，便可成事。

厅内，只剩段炆和萨莲两个人，萨莲说出自己的计划，由五皇子在南朝暗中收集大量香料，避开市舶司，而萨莲负责在东冥接手并以较低的价格出售。

“这不就是走私吗！”段炆有些害怕，语气生硬，“此事有风险，我还需考虑。”

萨莲眼见段炆并没有把话说死，笑道：“殿下身份贵重，不过是借道运个货，怕什么。更何况，若是此时成了，一年至少能赚……”

萨莲卖起关子，引得段炆有些焦急，只看见萨莲缓缓伸出手指，比了个令人瞋目结舌的数字。

段炆大惊，这可不是小数目，堪称暴利！

他的神色瞬间由害怕变得有几分贪婪。二人又商议了良久，萨莲才回了使馆。临走前，江菱姝瞧她脸上满是欣喜之色，想必心愿达成。

南朝的秋日同东冥不同，呼吸之间尽是一种青涩的潮湿。回宫的关卡没出什么意外，此后她神色如常的做着陛下宠妃。

段帝的身体差了不少，消瘦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多余的肉，眼睛无神，于是开始他开始大肆食用补药仙丹。江菱姝下的慢性毒药一点点奏效，虽然现在还不是段帝死的时候，但此时的段帝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个已在砧板上的鱼肉，她欣赏着他徒劳无功的翻腾。

采茗走进来，轻声道：“盯着五皇子的人说，五皇子已经将分批购买的市面上的香料运到岐城，自海道出了南朝。”

江菱姝正悉心为段帝熬着补药，闻言缓缓开口，“好戏马上开场了，去通知蝉音吧。”

此时又半个月过去了，东冥即将带着和亲公主归国。皇后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含泪为段萋萋准备嫁妆。而段萋萋一开始还常常进宫求情哭诉，现在也闭门不出。

使馆内，萨莲翘腿坐着，听着下属汇报，运送的第一批香料已经在东冥供不应求，眉飞色舞道：“倒比我想象中还要赚钱！”

“大人，五皇子那边差人来问，何时能拿到自己的六成。”另一边的下属说到。

因着当日宴会此事敲定，萨莲身上并无那么多现银，因此购买香料的人工和成本，还有打通市舶司的人情送礼，都是五皇子先出。

萨莲也承诺给他六成。

“再过几日。”萨莲此时却有些后悔了，虽只是让了他一成，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第一次便如此暴利，以后合作下去，积少成多，更是吃亏。

另一边的女子看透萨莲的为难之色，说到：“大人，恕奴说一句话。”秀美风姿，正是蝉音。

萨莲看向蝉音，她那日宴上出了风头，自己就常叫她过来作陪。

蝉音眉眼和顺，道：“五皇子乃是南朝皇室，行走私之事若被发现，别说要被段帝问责，恐怕太子之位同他再也无缘。”

“我们不如……”

蝉音之后的话没有说出来，萨莲却心领神会，洋洋得意地笑起来。随即朝下属吩咐道：“你且去回了五皇子，就说明日香满楼见，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