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余霞成绮,整个檀清寺都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中,更显佛性,让人身处其中便觉得内心舒适。
江菱姝罩上件披风,吩咐湖雀不必跟着,便一人往后山走去。
听闻檀清寺后山树林摇曳,如烟如雾,还住着位泽善法师,来无影去无踪,如果能有缘遇见,那再好不过。
后山宁静,江菱姝一人缓步走在林中。
忽听到洞箫声起,婉转悠扬,醇厚而不失柔和,颇有意趣,宛若神音。
江菱姝被这洞箫声所吸引,步子忍不住加快,想快些窥见这仙人之姿。
树木掩映,江菱姝拨开茂密的枝叶,只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两个男子打斗,之前离得远只能听见洞箫声,如今靠近却听见刀光剑影,连萧声都变得肃杀起来。
穿葱绿长袍的男子腾空而起,旋身间耍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单手使力,朝黑衣男子逼近。
黑衣男子沉稳站立,长剑一抖,出手又快又狠,刀风凌厉。
二人有来有往,招招直击要害,却也防守得当,几个回合下来也分不出高低。
江菱姝虽然对武术不太精通,但身边高手如云,也能看出这两人的武功,怕是比得过皇家侍卫,以一抵十不成问题。
可吹洞箫的人在哪,顺着萧声望向树上。
茂叶如盖中,男子穿着绛紫色绣莲纹的锦袍,白玉腰封紧扣出劲瘦的腰身,有些懒散的靠在树上,面容被层层叠叠绿叶遮挡。
“段璟聿,好了好了,你快让赤阳停下。”翠色长袍的男子有些体力不支,朝树上的男子哀求道。
萧声戛然而止,段晲清了清嗓子,原本正在出剑的赤阳停了下来。
“申绍,你能别叫本王的字吗?”
申绍把剑一扔,揉着右臂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不是显得咱俩关系好吗,二王爷舞姬一事虽经历了些波折,不过幸不辱命,你也就别罚我了。”
段晲也不低头看申绍,冷然道:“这次只是让赤阳小小惩罚你一下,下一次就换些饿狼。”
申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我这身娇体弱的可遭不住。”
江菱姝听到那男子自称“本王”,又听他们提及二王爷的事,瞬间明白自己恐怕是听到些秘事,虽然本意并非偷听,但站在这里也实在不光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谁在哪?”踩碎树枝的轻微声音引起了段晲的警觉。
“野兔子吧,这山里野物不少。”申绍满不在乎地说到。
“野兔子吗?”段晲有些戏谑地回味着这三个字。
他刚刚分明看到那截雪青色的裙角。
太阳西沉,光线渐渐黯淡。
“小姐,过几日曲家来接,您早些休息。”湖雀将床铺铺好。
江菱姝嗯了一声,细细思索。段弗章年老,下面的儿子们蠢蠢欲动。今日遇到的那位应当是其中一位。
大皇子段亦乃一失宠贵人所生,因母妃家世并不显贵,因此早早就被扔到邻国西戎当了质子。
二皇子段恪为皇后所生,行事乖张任性,且有军功傍身。
三皇子段铭为婉妃所生,婉妃家世不显赫,段鸣在皇子中也并不显眼。
五皇子段炆为宠妃舒贵妃所生,待人宽厚仁慈,令人称赞。
七皇子段晲为早逝的妍贵妃所出,世人皆传段晲“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除了生的极有颜色,倒没更多评价。
可这些就当真是他们的全貌吗?江菱姝自然不信。
“湖雀,你可知最近二王爷府上发生什么了吗?”
湖雀有些惊讶,毕竟江菱姝不像是对流言艳闻感兴趣的人,不过仍回到:“小姐,奴婢也是最近才听闻,二王爷有一日喝的酩酊大醉,到府上一名舞姬房里一夜风流,竟然错过了第二日上朝,被皇上狠狠责骂了一通。”
仅仅是这样吗。
江菱姝从袖口掏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小姐!”湖雀大惊失色。
江菱姝皱着眉,用力一划,左臂上赫然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在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可怖。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湖雀赶紧拿出随身准备的手帕捂住伤口止血。
“此处不能再呆下去了,需尽快回府。”江菱姝垂眸,“你现在传信给父亲,便说我遇到刺客,受了伤。”
湖雀压下疑问,快步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窗棂外,男人正懒散的靠在墙上,看戏般手指轻转着洞箫。
江菱姝忽然觉得后背发冷,转头看向窗户,寂静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