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越解释越抹黑。
何译洲头疼地抓头发。
作为别人眼中的高冷男神，何译洲向来在外保持一个冷淡冰山的形象，鲜少有这么烦恼的时刻。
因为原觉说得全都在理，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现在何译洲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在意之前论坛讨论得飞起的，原觉爱慕虚荣的形象。
现在在他面前的，哪里是一个爱财小人？分明是一个有着赤忱之心，真心散发着善意又被误解伤害的青年。
反而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明明那时候看论坛的时候，他是不相信原觉是这样的人的，可后来怎么又阴差阳错做出了这样的事……
何译洲焦虑地揉捏酸胀的太阳穴，愧疚与羞惭的复杂心理让他想要补偿对方。
可是看着对面发来的，让他把礼物归还的字眼，他又觉得很难受。
没有机会了么。
何译洲：【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可以明天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吗？我想当面和你聊聊。】
对方过了两小时，快把何译洲的心翻来覆去煎了个透透的，才有信息传来。
原觉：【那就明晚吧，ANNIE餐厅。】
……
何译洲像之前那样，认真搭配了一套衣服在楼下等青年。
只是，比起上次，这回男人的姿态明显没有这么悠闲了，手上提着一个精奢的包装袋，黑底烫金的LOGO注定这包装袋里面的礼物价格不会多便宜。
何译洲有些忐忑。
他今天穿得一身精英风，甚至出门前还借了纪少凡那个骚包的香水喷——想他曾经还对纪少凡出门喷香水的行径不屑一顾。
男人抬起手，质料高级的衣袖随着动作紧收，露出了昂贵低奢的腕表。
时间差不多了，但青年还没下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么。
他给原觉发信息。
何译洲：【我已经在楼下等你了。】
原觉：【？】
原觉：【哦，不好意思，我以为我说了餐厅地点你会直接来的，毕竟我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到能让学长来接我的地步。】
原觉：【我已经到餐厅了，你过来吧。】
最后附上了一张餐厅点菜单的图片。
何译洲：“……”
连去接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ANNIE餐厅。
原觉悠哉惬意地续了两杯饮料，等待主角攻到来。
对方也没有辜负他，发完消息后，十分钟都不到就赶到了。
原觉很有礼貌地朝对方微笑点头：“学长先点餐吧，也不急。”
何译洲风尘仆仆地落座，可能的确是赶得很急，都打了精油，发丝还是有些凌乱，奈何硬件过于优秀，这般匆忙也只给他的正经感添了几分不羁闲散，更有魅力了。
“抱歉，来迟了。”何译洲调整了下呼吸。
原觉只双手交叉，托着精致白秀的脸，浅浅微笑，不语。
点完菜后，何译洲犹豫几秒，拿出了装在包装袋里的礼盒，带着小心翼翼，将礼盒推送到青年眼底。
“我对我之前的行为感到歉意，思来想去，昨天去商场挑了很久，觉得这条手链很适合你，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之前的傲慢。”
其实何译洲本来想直接定制一款的，但时间上实在来不及，他又急需一份礼物证明自己的悔改之意，只好先去商场买了。
原觉保持微笑，目光放在了那款印着经典奢侈品的LOGO上。
青年叹了口气，色淡且柔的眉毛似蹙非蹙，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我明白学长的意思，这份礼物我收下或许你会比较好受一些，尽管我送出那份礼物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得到你的回送。”
何译洲以为原觉终于松口愿意冰释前嫌了，谁知对方话锋一转。
“实不相瞒，最近我也听到了一些关于我不好的传闻，尤其是一条热帖里有个人自称是我的高中同学，只凭借一双手打出的一串文字，甚至图文都没有，就可以让很多人相信他口中所谓的，爱慕虚荣的我。”
“我看了那个贴发表的时间，和我与学长认识的时间的确很接近，从旁人视角看来是巧合太多，学长对我接近你的目的持有怀疑的态度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我以为，日久见人心，前些天我们的相处虽短但也频繁，加上那天去云顶御膳学长和我的相处又十分愉快，我没有任何怀疑，以为学长不是会相信流言蜚语的人，所以才会带我去消费如此之高的酒楼，以表重视。”
“现在回头看来，或许那只是学长对我的一场测试，而我傻乎乎送出去的心意，也就被误解为有意攀附。”
原觉低头，用着娓娓道来的语气，平静地诉说着他视角的经过。
青年用细长的白匙搅动里面的拿铁，一圈一圈泛起的涟漪像是何译洲心中炸开的湖畔。
“不是！我当时确实看到那个帖子了，但我当时没有信，真的！”何译洲终于没有了平时戴着的冷静假面，流露出了真实的情感表情。
他还把手机拿出来，解锁，翻到和胡润的聊天记录给青年看，试图证明自己没有这么不堪。
“那为什么学长要这么轻视我的礼物呢？”原觉不解歪头。
何译洲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全然坦白。
他知道，对面青年实在是太细腻了，任何的欺瞒都容易成为一把利刃狠狠回捅到自己。
何译洲把自己的心理路程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观察青年的表情。
庆幸的是对方并没有流露出皱眉这种代表厌烦情绪的动作。
等到菜上的时候，男人也终于说完。
自从上了高中，何译洲再也没有跟谁剖析过内心世界，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但今天，为了挽留一个认识半个月不到的青年，他决定把自己的真实一面都透露出来。
只见原觉轻轻点头，没做什么点评，而是换了个话题：“先吃饭吧。”
何译洲感觉忒弥斯之剑悬在自己头顶，等待审判的降落。
看着何译洲饭都没心情吃了，原觉噗嗤笑出声：“好了学长，你想留着那个领带夹就留着吧，这份回礼我也收下了。”
“虽然我理解学长平时容易被有心之人接近所以有所警惕，不过我也是一个普通人，学长也可以理解我被轻视之后有所难过的对吗？领带夹我不收回来了，不过我的那份心意，我就收回来了。”
来之前，原觉就吃了点东西，点的菜也不多，吃得很快。
他拿手帕优雅拭嘴：“学长慢慢用餐吧，账单我已经结了，虽然比不上学长之前带我吃的，但还是希望学长能吃得开心。”
还是搞砸了。
何译洲又恢复了那张冰块脸，只是下垂的嘴角透露出了主人低落的情绪。
……
这些天，何译洲一直带着原觉送他的领带夹出门。
他想把这份礼物还给青年。
他想清楚了，之前他做错了，认错道歉，但人家也有拒绝的权利，那就不应该再扣下这个礼物不放了，他会用行动证明给原觉看，他不会再被那些风言风语迷惑了。
只可惜，一直没有见到原觉。
叮咚——
手机响了起来。
纪少凡：【译洲，学弟发了朋友圈，在校门口的一家猫咖。】
随后附上了朋友圈的截图，是青年俯拍撸猫角度的图片。
自从他聘请了纪少凡这个狗头军师之后，对方十分上道，每次原觉有什么新鲜朋友圈出炉就会立刻截图甩给何译洲。
可以说一年的星巴克是真值。
何译洲：【谢了。】
猫咖内开着让猫咪舒适的低温空调。
猫咖什么品种的猫都有，但大多都懒洋洋地躺着，等着花钱喂它们吃还要哄它们把它们撸个爽的顾客来。
原觉今天来吸猫，特地穿了一身耐抓的衣服，灯芯绒长袖衫搭着复古水洗牛仔裤，拿着猫条，眼疾手快抓了一只金渐层狠狠玩/弄。
平时他很少出门，没什么事都窝在宿舍打游戏，今天钟文沉又约他出来玩，想了想，也差不多到火候了，该走走任务了。
原觉把地点约在了猫咖旁边的咖啡厅。
手机铃声响起，原觉没有拿，而是往门口看，果然看到钟文沉站在玻璃门外，朝他打招呼。
金渐层还舒适地往这位散发着清香的人类身上打滚撒娇，结果就被拍了拍屁股放下：“等会儿再来陪你玩，乖乖的哦。”
金渐层：？
这人类才撸它多久就走了？是它不让人着迷了？
金渐层迷茫爬起，望了望周围想找那个人类喵几声，结果午后阳光实在太好，它又没忍住诱惑躺下晒太阳了。
……
何译洲赶到猫咖的时候，里面有不少顾客，但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属于青年的背影。
又来迟了么。
何译洲的心情不禁蒙上了些沮丧的色彩。
他将领带夹收好，打算等到碰到原觉时再送回给对方。
谁知，路过旁边咖啡厅时，余光看到了眼熟的身影——青年的身形瘦美匀称，属于就算躲在人群中也会让人一眼聚焦到他存在的类型。
他扭头看去，发现咖啡厅的一角的确坐着原觉，只是原觉对面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是一个很高大强壮的背影。
不去多加猜测，何译洲打算进去找个地方坐着，等两人聊完之后，他把礼物归还，重新挽回青年的心意。
今天毕竟是周末，咖啡厅的人不少，何译洲只能往里面的空座坐，正好与原觉那桌靠得有点近，只是店内有着不少绿枝的遮掩缘故，不是刻意抬头找他的话，是发现不了他在这里的。
何译洲打算点杯咖啡，处理下学生会的事务，顺道等待原觉谈完。
不过这里的隔音似乎不太好。
因为他居然听到了青年那让人怀念又柔软的声音。
“文沉，当初不是说好只做朋友么？”
“是……”似乎是坐原觉对面的黑大个的声音。
声音没他好听。
何译洲下意识攀比。
而且看背影，像是盲目追求肌肉过度锻炼的肌肉男，穿衣审美也很普通，不懂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精髓。
停下，不能有这种心理，他就是当时太阴暗，擅自揣测原觉，才会搞得现在这副样子的。
何译洲吐出一口浊气，把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赶走，打开手机处理学生会发来的邮件。
“但是最近这样，不觉得不太像朋友了么？”青年的脾气很好，说话总是慢声缓气的，可总能抓住关键点，“现在你每天都会问我的行程，约我出来，没空就约第二天，感觉像恋人一样……”
“那小觉可以允许我成为你的恋人吗？”钟文沉谨慎地问，似乎进退皆可。
青年久久没回，最后问：“可你了解我多少呢？你知道我实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如果有人跳出来和你说，其实原觉这个人有多糟糕多糟糕，你是否会坚定地选择我呢？”
何译洲处理邮件的动作顿了下，他隐隐感觉出原觉这番话的暗地含义。
是自己做的那件错事导致原觉有了现在这种不配德感么？
“小觉是很美好的人啊，小觉的一切我都能接受的！小觉不是很喜欢钱吗？我有很多的，我那天给你看的银行卡全都可以上交给小觉！”
何译洲皱眉，不是的，原觉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他正是有了那种错误的认知才会——
果然，下一秒，听到了青年的呵笑：“所以其实你也是看了那些说关于我爱慕虚荣的帖子，才会一直跟我强调我很爱钱吧？我们做朋友的这些日子，难道我没有请客么？我占了你很多便宜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觉……”
“好了，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抱歉，这个朋友可能我没办法继续交下去了。”窸窣起身的声音。
明明已经到了何译洲过去还礼物的最佳时间，可他一动不动，一双狭长的凤眸似是明悟了什么似的，沉思地半垂着。
……
过了个周末，又上了一早上的课的原觉换了一套衣服躺在床上，吹着空调拜托室友带杯果茶喝，打算没课的下午继续打游戏。
室友很快回来了，举着果茶和手机说：“原觉，学校论坛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