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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陛下他今天火葬场了吗 > 第4章 第四章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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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了一会,郑皇后镇定下来。在这宫里,她最不信阴司鬼魂之说。就算是怀宁真的回来了,她这副惶恐面目,恐怕也只能遭人耻笑。

“蔡氏?姐姐莫要演戏,”郑皇后冷笑道,“当年一把火,把陛下和我都吓着了,却不知姐姐活着,为何溜出宫去,难道在外有了情郎,才故意金蝉脱壳,欺瞒陛下?”

时至此刻,她也不忘指责自己“亵渎天子”、“欺君”。

怀宁垂眸,脸色平静,“民女确系青州人士,也是陛下所请神医之女。不知皇后所言何意?”

反正郑皇后没有证据,再怎么怀疑,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郑皇后气闷,还想说点什么,祁迦引冷眼扫来,“方才皇后已经失礼,现在又过度揣测,是不是想来扫孤的兴致?”

他起身时,身影极高大。哪怕郑皇后高髻上珠宝辉煌,也压不过那气场。郑皇后畏惧,不得不解释,“若她真是薛姐姐,臣妾不也是替陛下高兴?”

“你真会高兴?”祁迦引竟讽刺了句。

拂袖让宦官李如海怀宁到配殿写药方。

怎么听郑氏的口吻,若自己亮明身份,祁迦引会喜欢?怀宁都替郑皇后好笑,她的命,在祁迦引眼里,不过“以皇后规格下葬”的程度。如果真的在意,也不会任由大火烧了一夜,翌日才走到废墟前。

她在火场里,曾满怀希望地,等了他很久。

怀宁走得不算快。却意外于这两年,郑皇后和祁迦引的关系没那么好了。从进门到现在,都在跟祁迦引争吵。甚至愈演愈烈。声音透过窗棂,叫人没有办法忽视。

郑皇后不是为怀宁而来的,而是为她的亲舅舅武安侯。

说这武安侯信了邪道,尤其喜爱一个给他炼丹的道士马畔,但最近御史弹劾,马畔原名赵修庆,曾在祁迦引登基头两个月率众造反,如今马畔下了大狱,又有官员告诉祁迦引,马畔是冤枉的,赵修庆早就伏诛了。那弹劾武安侯的御史,居心叵测。

祁迦引迟迟不论罪,郑皇后担心祸及武安侯,急火攻心来吹他耳旁风。

“不论马畔是否是赵修庆,舅舅也定不知情。他没道理跟一个反贼勾连,陛下,难道你还不清楚我郑氏的忠心吗?”

祁迦引面无表情。郑氏眼泪扑簌:“陛下好没道理。当初那么多人构陷陛下弑兄篡权,全赖我父亲春秋笔法,帮陛下堵住悠悠口舌,兄长铁血手腕,镇压惑众之徒。如今我娘家出事,你就不管不问。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韦贵人想害我郑氏,陛下被她迷了心窍……”

“住口!”祁迦引脸色一沉,甩袖回眸,“孤纵容你,是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别忘了,你父兄如今能坐到这个位置,又是谁的恩赐?”

……

怀宁似乎听到了郑皇后倒吸冷气跌坐在地的声音,接着是垂心顿足,撒泼。不意外是假的,她离开巍巍皇城时,郑皇后一直很得意,说祁迦引爱她。

没想到那么快,爱就衰微了。那个韦贵人,又是谁?

他身边新人换旧人,换得可真快啊。

无数次午夜梦回,怀宁触碰到祁迦引的胸膛时,总会感到安心和幸福。她曾以为那颗藏在胸腔里跳动的心滚烫炙热。可是,祁迦引没有心。

……

怀宁开了方子回到殿内,郑皇后已经平静下来,眼圈却是红的。祁迦引的目光落在怀宁身上,却流露出一丝兴味。

怀宁以为,他还会再问她,能否解“千夜鸩”的毒,祁迦引却没有。他懒洋洋地。

“孤近来政务烦劳,病一时半刻也调养不好,神医便暂时歇在青梧院,听候差遣。皇后,此事由你安排。”

“陛下……”怀宁愕然。

郑皇后也惊诧抬头,对上祁迦引漆黑阴郁的眸,又没了气势。刚才那场架吵得她筋疲力竭,身体还在发抖。

祁迦引又道,“神医,还不谢恩?”

怀宁咳嗽了会,当下便想拒绝,但转念又想,自己进宫也是要见德嘉太后,目的没达成,走了也麻烦。

“民女遵旨。”她没什么起伏地应了句。祁迦引反倒是好奇了,藏在袖口后的手指,沉默地摩挲着玉扳指。

跟着郑皇后去青梧院,半道皇后突然停下:“我知道你是装的。”

怀宁看去,才发现郑皇后的眼珠子阴森森,想必刚才在祁迦引身上受了不少气。

“但别以为陛下留你在青梧院,是为当年的事情愧疚了,想你了。他如今宠幸的可是韦贵人,你娘家无人,突然诈尸让陛下觉得新鲜又怎么样?你没什么筹码能勾引他。”

两年过去,宫中局势确实多变。

怀宁不知,祁迦引在自己死后兴致不减,又纳了个贵人韦氏。

永昌长公主的驸马姓韦,这贵人韦氏,应该是驸马爷的姊妹。听闻韦氏娇美,正是盛宠,可惜也没有子嗣,不然位份还能抬一抬。

怀宁低笑了声。

郑皇后真可怜,看来祁迦引确实没那么爱她,她竟然还渴望对方一丝丝垂怜,跟当初的自己一样愚蠢。

“皇后玩笑,”怀宁抬眸,眉眼变得温顺起来,“民女不敢肖想君恩,倒是听闻皇后久无子嗣,民女这有偏方,若皇后信得过,不妨一试。”

郑皇后气得跳脚,“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没想到自己不孕的话,都传到民间去了。哪里是她身体不好,是祁迦引不碰她。

才封皇后,祁迦引便御驾亲征,去平定南方叛乱。回胤都后,恰逢一场百年不遇的瘟疫。许多世家大族、贵族宗亲,无不受此牵连,甚至死到灭族。为此祁迦引下罪己诏,斋戒沐浴向上苍祈福,直至数月后才踏足后宫,但那以后已经没她什么事了。韦贵人登台了。

她现在还在担心韦贵人的肚子隆起来,好在近半年还没什么动静。

没关系,只要她还是皇后,祁迦引总要翻她的牌子。他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总有守不住城门的时候。若实在不好此道,她可以给祁迦引下药。不论如何,嫡长子都要出自郑氏。

……

郑皇后冷哼了声,领着怀宁到了一处临水的院落前,“这里就是青梧院了,你好生歇息。”

青梧院很久无人居住。以前宫里也没有女医入住的先例,但对祁迦引安排怀宁住这里,郑皇后似乎耿耿于怀。很想给怀宁换个地方,又不能抗旨。

总之,郑皇后怄着气走了。

怀宁安顿下来,推开窗,才发现院落对着一个水榭。有宫婢殷勤上前解释,“蔡姑娘,那闲清水榭可是陛下常来休憩的地方。想来,是为了方便姑娘给陛下看病。”

怀宁心弦微动。

难怪郑皇后恼怒,这里离祁迦引太近。

又回到宫里,再见祁迦引。以旁观的视角去看他,好像也看不明白。就像一卷难以参透的佛经。

不过也没什么,她不想参透了。曾经摔得太惨烈,以至于如今触碰他,都觉得疼痛。

……

夜幕依稀,太极殿的灯火掌上。平日里,祁迦引总是在这里处理公务,今日,只是对着飘拂的帷幔出神。

李如海来报,怀宁已在青梧院歇下。

祁迦引不应,李如海眼珠转动,态度阿谀道,“陛下,没想到您前阵子给薛夫人招魂,真就给招回来了。之前不回宫,必是另有隐衷。依奴婢看,今日夫人故作陌生,实际心底十分记挂陛下。”

提起那次招魂,李如海也是莫名其妙。不过祁迦引那阵子头风病发作得厉害,招完后好多了,也没再招过。

“你说她伪装成蔡氏,是为了在孤面前故作矜持、欲擒故纵?”祁迦引终于回头,凛冽一笑,“皇后、贵人……这些女人想引起孤的注意时,确实喜欢兵行险着。”

李如海点头如捣蒜,“奴婢肯定。知道她就是夫人,奴婢还吓了一跳呢。怎么陛下一宣,她就进宫了?得知陛下中毒,比谁都紧张,写个药方都得斟酌再三。陛下一挽留,她又乖乖去青梧院了。难得夫人从火场逃出生天,若陛下还有意……”

“孤看你闲得很。”祁迦引负手身后,眼色又冷下来,“这几日,吩咐郎中令查验,是否有人在孤的饮食上动手脚。其余不必过问了。”

他的目光最是锐利,李如海头皮发麻,忙唯唯应是。

要他看,怀宁曾经阴谋阳策,去博取祁迦引的关注都失败了。即便这次兵行险着,用金蝉脱壳、欲拒还迎这样新奇的方式,也难免竹篮打水。

和祁迦引共事数载,他最清楚不过,这位新皇多么厌世薄情。

……

夜凉如冰。

怀宁用过晚饭,感到疲惫。但她没有立刻歇下,而是在院子里转了圈。她从前没来过这里,可能宫里也没几个女子喜欢来这,过分的清幽了。

庭中只有密密匝匝乱长一气的竹子,还有乱七八糟的野草蚊虫。她在思忖要不要打发个合眼缘的宫婢,给德嘉太后送件信物。又像在分辨野草里,有没有能用来入药的部分。

早知道会被围猎回宫的祁迦引偶然发现,一回胤都,她就该给德嘉太后报信的。

紧闭的窗突然被人推开,有个黑影跳将进来。怀宁大惊失色,对方却捂住她的嘴:“别怕夫人,是我张况。”

张况漂亮的桃花眼朝她眨了眨。数日不见,好像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轻佻放浪。

怀宁狠狠踩他的脚背,“松手!你这小疯子,怎么闯宫里来了?”

一开口又没大没小叫“夫人”。还揽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脸。

张况吃痛,无奈地松手。

“我没质问你,你却质问我?一到胤都,就背着我跟老相好眉目传情,进宫也不提一句。难道你对他还难忘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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