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办法打通这个空间。”

阮回还不知道，藤环耳饰的翻译功能必须和别的植物直接接触，受空间魔法的影响他看不到延伸过来的树枝，但是奥泽能感应到。

另一头沟通得不太顺畅，预言树传过来的信息有些没头没尾，不过不影响理解，奥泽可以自动补全完整的话。

用魔法模拟出来的考核空间彼此独立，有点像平行世界，他们靠的很近却无法接触。但现在看来，这魔法仅针对考生起效，不管是被召唤出来的预言树还是变成道具的藤环耳饰，都不受魔法影响，这才成功搭上线。

阮回想打破平行世界之间的壁垒，把单打独斗变成大乱斗，理论上是可行的，只需要找到魔法运转的核心，这对不受空间限制的预言树来说很简单。

“破解魔法倒是不难，只是会连累所有人。”奥泽想不通阮回为什么要这么干，“怪物也会汇聚到一起。”

奥泽只要闭上眼，摒弃自己的五感，靠预言树就能感知到真实的魔法师协会。

参加考核的人随机分布在大楼内，梦游一样胡乱挥动胳膊，有的还在疯狂逃窜，在他们看来或许跑的是直线，但实际上是绕着楼层跑圈，撞到人也好像碰到空气一样完全没感觉。

阮回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出神地看着地面，同楼层的人边挥魔法杖边跑，好像身后有恐怖至极的怪物在追赶。

奥泽睁着眼，真实的感知就会削弱，人变成了没有实体的影子，不停摇晃移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群乌青色的怪鸟，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空盘旋。

他的考核空间看上去没有边界，可以随便跑，但再怎么跑也是绿油油的草原，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遮挡物，怪鸟随时会俯冲下来。

但它们已经很久没有对奥泽发起攻击了，聚集在不远不近的空中，做出预备进攻的动作，却好像忌惮着什么，一直在犹豫。

奥泽好像也失去了斗志，双方以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分割地盘，就这么保持微妙的平衡。怪鸟对地上的猎物虎视眈眈，而奥泽专心用预言树跟阮回打电话。

耐心等了很久，那边才传过来：“还剩几只？”

*

阮回已经第三次想把藤环扯下来扔了，跟这玩意聊得太费劲，一点游戏术语都不能带，还不能太长，否则它就听不懂，不懂也不问，乱翻译一通告诉对面，也不知道最后说成了个啥，回复乱七八糟的。

“聊不来的就别管了。”阮回再次强调，“我知道你很想念气管，按我说的做马上让你们团聚。”

“问那棵树，他还剩几只怪物没杀？”

自从确定了空间完全封闭，阮回就很担心奥泽会被永远困住，他没有攻击能力，但怪物也弄不死他，只能僵持。

而节点的详细内容说得很明白，通关后立即传送出魔法师协会，阮回没法考完再去帮奥泽，所以拖着时间不杀怪。

这次让藤环耳饰传的话足够简单，应该不会出错，阮回心累地叹了口气，再次陷入煎熬的等回复。

奥泽听到问题，见怪不怪地开始脑补——阮回应该想问还剩几只怪物。

奥泽打开面板，要是阮回在旁边就会发现他的面板很奇怪，物品栏和玩家属性都是乱码，状态栏勉强幸免，但涉及到攻击力之类的数据也是乱码。

正在进行的普通战斗节点叫“飞鸟之境”，廖廖几条战斗信息，在最显眼的位置挂着击杀进度：51/156。

奥泽随便算了算，告诉预言树：“一百多只。”

没一会阮回就听到了那个欠扁的声音：“一百多只。”

“这么多？”阮回无意识蹙眉，喃喃自语了一句，立马让藤环耳饰传话：“能不能只打通我们的空间？”

奥泽听到的是：“能不能只打我们？”

思索片刻，奥泽说：“可以，把晶核拿出来。”

他们的对话纯靠想象和默契，阮回听到藤环耳饰说拿出来什么东西，不太确定地拿出困水的珍珠，但没有感受到引力——奥泽和柯唐都没拿出来。

那还能拿什么？

阮回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忽然感觉到衣服口袋在动，低头却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在作恶，但确实有一只隐形手拿出了晶核，放在阮回手边。

那只手很快消失了，晶核咕噜噜滚了一小段，几次碰到阮回，先前微凉的气息被一股灼热取代，内部隐约可见黑色光芒，快速扩张。

阮回愣了一秒，然后抓住藤环耳饰：“晶核你都不会翻译？”

细藤挣扎扭动缠住手指，抵死不说话，试图勒出点伤痕作为反抗，但是它已经没有往日坚韧粗壮的身躯，这点力度和戒指卡住指根没什么区别。

它闹腾的动静还不如晶核，内里黑色的光晕不断尝试冲破桎梏，晶体透明清澈，能清晰地看见中心出现细小裂纹，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到表面。

看来晶核不仅是参加考核的凭证，还是施放空间魔法的关键物品，这样魔法师协会不需要派很多魔法师盯着考核。

这种模式好比线上考试，只需要一部手机，试题会自动跳出来，老师只需要提前预设好答案，系统还会自动打分。

打碎晶核就可以把两台手机连一块，阮回和奥泽可以一起考试，但是也要面对双倍题目。

裂纹出现在晶核表面就离完全碎掉不远了。果不其然，黑光继续膨胀，晶体没法跟着胀大，达到承受极限猛然炸开，亮亮的碎片从笼子杆中间飞出去，落到骷髅人群里就看不见了。

紧接着整个方方正正的监狱开始扭曲，除了阮回和骷髅人，空间内所有东西都变形揉成一团，像突然揭下了大型海报，阮回多看了一会就觉得眼球隐隐作痛，赶紧闭上眼，但还是没能憋住生理泪水。

满墙黑压压的牢笼彻底消失不见，阮回头晕目眩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一直踩着地面，坐在高层笼子里其实只是一把椅子，周围还有不少沉浸在模拟考试里的人，意义不明地甩胳膊动腿。

他这是……直接看到真实的魔法师协会了？

空间被打破了，怪物却一个不少。几十个骷髅人挤挤攘攘，无视其他人直直转向阮回，他没有了高度上的优势，相当于直接掉进了骷髅人堆，根本没有逃跑的余地。

阮回反应极快地抬起手，魔法戒喷涌出火焰，烧到最近的骷髅人身上。

几乎同一时间，阮回突然感觉有东西缠住了他，沿着小腿一路向上，很快就扑到眼前，熟悉的木香充满了鼻腔，阮回呼吸一窒，也顾不上被裹成木乃伊，迅速收起剑。

“出了点意外，”正在闹脾气的藤环耳饰突然营业，“我们三个不在同一层。”

阮回很惊讶它说话突然利索了，不过现在不是夸夸的时候，这话显然是奥泽传过来的，事情貌似闹大了。

“现在什么情况？”

阮回从头到脚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周围的情况，骷髅人好像也被绊住了脚步，偶尔能抓到他，可隔着一层树枝连白骨化都做不到，只会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晶核全碎了，场面有点乱。”奥泽老实说。

他们仨都不在同一层，阮回在二楼，柯唐在三楼，奥泽在五楼，他摸到阮回口袋里晶核的时候，顺带去关照了一下柯唐，他是进度最快的，眼看就要通关了，奥泽想着多一个战斗力也不错，于是把他的晶核也一起捏碎。

正常发展应该是他们的晶核逸散出能量，奥泽可以引导能量重新凝聚成新空间，这样哪怕不在一层楼，也能进同一个空间考试。

没想到闹大了，一个晶核碎，溢出的能量引发了其他晶核的共振，紧接着一个接一个，全爆了。

所以打破空间之后，阮回看到的是魔法师协会的墙壁。

短短一句话，阮回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得有些心虚。作弊应该偷偷摸摸进行，这下好了，全体考生一视同仁，这和全考场展示小抄有什么区别。

奥泽充满歉意：“不过没关系，还能抢救。”

阮回高速运转的大脑短暂分出点思绪：“说说看。”

魔法师协会五层，这层楼挑高近十米，怪鸟和其他有飞行能力的怪物铺满了整个天花板，交叠扑闪的翅膀像电风扇在呼呼吹风，警惕地盯着下方。

环境突然变了，不明真相的考生呆滞地望着那个黑发红瞳的男人，他漂亮得不像话，五官和身形，每一处都仿佛玉石，天然温润再经过精心雕琢，外貌近乎完美。

可他流露出的气质并不像玉石那么温和，红瞳中涌动着诡异的光，被苍白的皮肤衬托，鲜艳的色彩像是被血染成。

晶核的能量源源不断输送到奥泽手中，好像一个恶魔，即将献祭这栋楼里的人，作为他变得更强大的养料。

“快来人啊！”有人哆哆嗦嗦地喊，“这是事故啊！救命！”

奥泽没去管乱哄哄的场面，通过预言树和藤环耳饰给阮回传话：“凝聚一个更大的空间而已，稍微有点引人注目，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