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穿过环绕着黄金色光芒的小山，法杖因此而被点亮。
凤族族长和为数不多的几位凤族人，接受了这东来紫气。
紧接着，光芒跨过山海，在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月山，月山后的归夜，开始有亮光。
哪怕它很微弱，赤心弓还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它浑身发出一圈又一圈的红光，自发来到怨灵塔外，身体也变得又大又长，红色第一次映射着整座怨灵塔。
今日连第七层的窗户，都悄无声息漏了一条缝出来。
华宁和京墨在二楼坐着等饭吃。
猫猫在干活，她们刚好能看见空中不愿意下来的赤心弓。
京墨没有多看，她嘴唇颜色变淡了很多。
猫猫也有些虚弱，边做饭边说，“这红色吧，是好看，可我怎么看了觉得有些头晕呢，脚也站不稳。”
华宁站了起来，她到窗边一招呼，心弓迅速收敛了光芒，在它身上一点看不出修炼被打扰的不满，只有被主人需要的兴奋，连回到华宁袖口里，都是件让人雀跃的事。
怨灵塔又成了一片白色冰封，华宁跟猫猫说，“不舒服要早点说。”
“嘿嘿。”猫猫笑，“没大事，我啊，在怨灵塔住了上百年了，早就习惯了这里的样子，偶尔来点不一样的，也新鲜。”
回到座位上，猫猫也把早饭端上来了，这一眼，叫她看出了端倪。
“圣女，你近日穿着怎的这般保守呢？”猫耳朵一动，猫猫发挥着想象力，“这长袖不露腿的裙子，是你的吗？”
京墨很是自然地甩了甩袖子，“怎么不是我的？”
“当然不是你的。这不是昨日华姑娘的衣服吗？你们俩……”
猫猫左右看看，“倒也没有换着穿，华姑娘，还是如此优雅高贵，我说圣女，您这是捡人家衣服穿啊？咱怨灵塔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你上四楼，让织修做几件新的呗。”
“我也不知道啊。”京墨摆手，“早上一起来衣服就没了，我找谁说理去？”
“衣服没了？？这可真是奇事。咱塔内的吧小家伙们，哪里用得着穿你那破衣服，那你衣服去哪了？”
华宁：……
她实在是穿不了，她没有和别人同穿一件衣服的癖好，既然已经污染了人家京墨圣女的衣服，就只能她自己带走了。
只是京墨不干，她脱下来那件，她非要说样式好，要穿着。
“塔四楼住的是织修？”
猫猫回答她，“是啊，她比我资历老，当初老塔主收她的时候，她还是一只肥大的母蚕呢。”
“原来怨灵塔这样热闹。”华宁不禁想问，“昨日你说第七层，第七层是一位很厉害的人吗？”
这就涉及怨灵塔很私密的事情了，猫猫看看京墨，意思不言而喻。
京墨的态度也很明确，这样的问题交给她，所以她来回答，“是厉害。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登峰造极。”
“能得你如此评价，此人定不简单。”华宁心里想，“其实，在同年龄段，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强的，京墨，你有种远超过普通人的厉害。”
京墨被夸的差点找不到北，“你这样想。”
“是，所以我猜测，这是一位神明层次的人。”
华宁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她知道京墨有好些东西不能说，所以她不细问，她猜。
京墨有点意外，“在花族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你似乎对于神明之事颇为了解？”
“是，我了解，毕竟，我出自神灵宗。”华宁说，“神灵宗藏书阁，有一本《诸神录》，我不知道是哪位大能所写，但我想，她势必曾见过神域真正的辉煌，不然，写不出那样字字珠玑的话来。”
“怎么，她说了神明很多坏话？”
华宁只笑，“也挺有意思的，比如，昼回火神和归夜水神有一段往事，她们都仰慕一位神力顶尖的主神，当时，那位主神是大神境，她二人皆为小神境，为提高实力练到大神境，水神和火神每过三日便相伴找高位神打架。”
“然后呢然后呢？”猫猫兴奋问道。
“然后？”华宁笑容放大了些，“水火相克，她二人经常一起，非常有效地刺激了本源能量，后来，真的让她们升到了大神境，升境那日，天降福泽，霜降雨露连绵三日，温度和养分都留在了人间，往后一连三年，人族五谷丰登，安居乐业。”
“啊？”猫猫有些失落，“如此简单就没了？”
“当然不止。”华宁拿捏住了猫猫想八卦的心，“只是在说，或许属性相克的两个人，在一起会有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她们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生活在一起，彼此结下了很深刻的感情，一直到最后陨落。”
“陨落？？神明也会陨落？”
“是的，《诸神录》最后一页，在对抗邪神的战争中，十二神神力消散，虽胜尤败，只是神明陨落会天有异象，至今，人族都不曾见过有何异象，便有人猜测。每一位神明都拥有神力，神力天授，她们可能每一位都没死，只是待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后人发现。”
猫猫还是听进去了，缠着华宁摇头再讲多一些，亏的华宁有这样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然还收服不了这个小妖的信任。
只是不管她说怎么多，京墨都没什么反应，起初只是拖着下巴看着她，后来直接趴在桌子上，像困极了似的，打起了瞌睡。
难道是，昨日夜里没睡好？
因为那个梦？
华宁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那光明神的法杖，真的是最厉害的神器吗？”
华宁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理论上是这样，因为光明神是昼回神域最强的主神，而归夜的各位主神都对打造兵器不甚关心。”
“哦～”
“猫猫，京墨睡着了，帮我送她下去吧。”
猫猫坐直，“得嘞，小事。”
摇身一变，背生双翼的小猫变成了一只不逊色于老虎的大兽，一勾脚，京墨被它甩到背上，直接从窗外飞了出去。
等华宁从楼梯下来，京墨已经在她的床上躺好了，像老虎的凶猛猫猫站在客厅跟她邀功，“华姑娘，闲了多上来给我讲故事啊。”
“人送到了，你可以变回人形了。”
猫虎嘴里发出一声声笑，“我才五百年，还没到能化人形的时候呢。”
“那……”
“这是属于怨灵塔的力量，华姑娘，我得走了。”
说完，她从原来的路线飞上去。
华宁静静地，重复了一遍，“这是属于怨灵塔的力量。”
京墨怎会那样嗜睡呢？
华宁坐在她身边，脑海里，自然而然想到了一个术法，此乃神灵宗道法八重级别的法术，叫做解梦。
如果让那老东西教，大概百年都教不会，他封闭藏书阁，任由散修四处云游，看似通神，实则根本没有用心在对待宗门子弟。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睁开眼，这是个白色的世界。
华宁跟随京墨的意志二行，因此，她直接来到了京墨出现的地方。
看似是一个传承仪式。
却不是京墨的传承仪式，她头戴着和那女神像一样的冠，她已是塔主。
而且是一个亭亭玉立的高挑少女，模样看上去，比现在还要大一些。
不。
华宁突然确定认清。
这不是京墨，这就是那个女神像上的人，她竟和京墨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容颜。
这个怨灵塔，也和如今天差地别，此时的怨灵塔不过是一层普通的七层小塔，没有怨灵，是一座浅蓝色的水晶塔。
既非京墨，她为何执着于这个画面？
执念对于修仙之路，三分益七分害。而且，为何这样一个美丽漂亮的小塔，会变成如今这样，庄严，肃穆，又没有颜色的怪地方，华宁也很好奇。
京墨跟她说过，这座塔是神器。这件事能证明一点，造出它的人，必然是一位堪比神明之人。
华宁一细想，今日她说过的堪比神明的的存在，有两位了。
“吾今日得亡灵塔，必承死神意志，担神明之责。”
受传承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孩，她郑重的一步步走入塔内，画面随之切换到内部，大厅里变化甚微，是冰封着的白色大厅。
走进之后，云彩降落，一袭白羽长裙，覆盖在女孩身上。
“汝需铭记。”
华宁正预备仔细听一听神明传承。
没想到听到的是……
“亡灵塔严禁仙门子弟进入，吾今日特价设禁令，待吾去后，这天地间第一道死气，化为亡灵塔的禁制，塔身存在一时便启用一时，凡仙门进入，势必为死气侵染，不得善终。凡本塔人，一，不得与仙门有染，二，不得偷习仙术。此禁令即日起，昭告天下。”
“是。”
梦境一破，做梦之人便醒。
华宁几乎和京墨一起睁开眼睛。
京墨眼神还没聚焦，有些迷离，约莫看清了她，病歪歪往她胳膊上一躺。
华宁使劲抿唇，低头下来，在她耳边说，“你要把我手臂压折了。”
“哎呀。”京墨顿时弹起，眉心皱着，大力地平躺下来，“我老是忘记，你怎么不提醒着点我呢！”
华宁活动胳膊，拍拍她的脸，“骗你的啦，没什么事情。”
“……”京墨努嘴巴，只是虚虚抓住她，“哎？我们俩怎么下来了？”
“我们俩……”华宁突然说，“京墨，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