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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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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屿看了一眼导航,池雨的住的小区在海城最中心区,岑屿对房价不敏感,但也知道中心区的这块地皮寸土寸金,随口说:“池律师你太有钱了,住这个地段。”

池雨心不在焉:“和别人一起住。”

岑屿天真感慨:“合租也很有实力,池律师你该不会是隐形富豪吧,衣服都是Givenchy。”

池雨苦笑:“我都是隐形富豪了,为什么还要合租?”

岑屿一想,那到也是,本来还想追问池雨怎么忽然穿起了名牌,池雨却岔开话题:“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偷了钱?小汪为什么又包庇他?”

岑屿摇摇头:“现在原告撤诉,也不会有人再去调查这件事,老板也说了他不会再用小汪,不管他包庇什么人,以后这个厂里再丢东西也怪不到他身上。”

池雨靠着车窗,看着雨滴顺着玻璃窗滚落,想起当他们谈起小汪妈妈时吴老师表情复杂欲言又止,猜不透这下面又藏着怎样的故事。

车子跟着导航开到目的地,池雨给时霄闻打了个电话,保安放行,岑屿开下车库时就感受到小区的奢华。

车位停满了各种各样的名车,好像豪华车展一样,岑屿的雷克萨斯RX本来也是高端车,可行走在一众超跑之间忽然就显得十分穷酸。

岑屿好奇又谨慎的问:“池律师,你这房子租下来多少钱啊?”

池雨仔细看着停车场指引辨别自己那一栋的入口一边回答:“没要钱,我就是帮室友办点事。”

岑屿几度想开口,又觉得池律师纵横法场多年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见过,可又担心池雨雾里看花不识庐山真面目,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池律师,天上不会掉馅饼,如遇意外请报警。”

池雨:“….”

时霄闻的豪宅温度与湿度永远是恒定的,无论外面怎样狂风骤雨,走进家门都能感受到被仔细呵护关照。

池雨当然知道这种被关照只是一种错觉。

并非时霄闻的主观意识,只是他巨大财富的细微辐射。

吃完佣人准备好的晚餐,池雨回到卧室,看见火红的玫瑰摆在床上,并不是艳俗的九十九支或者戏剧性的九百九十九支,而是一只圆形花盒里,陈列着大小不一尺寸错落的永生玫瑰。

玫瑰上放着卡片,掀开看,写着【新婚快乐】四个字,落款是时霄闻。

池雨忍不住拍照片发信息给时霄闻:【你送给我的?】

那边很快回复:【我暂时还不认识第二个时霄闻】。

池雨说:【谢谢!】又说:【要是喜欢你的人,一定会感动到哭】。

时霄闻不咸不淡的解释:【做好各自扮演角色就行,我们不需要相互喜欢】。

然后补充:【当然也最好不要有争吵】。

池雨:【大可放心,我这个人很讲道理】。

时霄闻:【我知道,你很会和人讲道理,讲不过你的都被关进了大牢里,我有自知之明】。

池雨知道时霄闻是在调侃他的律师职业,看看时间也不早,没再多聊,拿着手机到浴室准备一边洗澡一边听歌。

泡澡的时候楚岩给他打了个电话,先是问他结婚的事,他如实交待,结婚是时霄闻先提出来的,他也确实需要时霄闻这样强大的靠山,两人的情况就是各取所需。

楚岩说他知道时霄闻,许恕之已经和他说过,池雨淘气的说,他告我密,他小时候嘴巴还紧点。

楚岩让他不要打岔,又一句话戳破他心里的小九九,说他就是看中时霄闻帅,猪油蒙心。

池雨问,你怎么知道他帅,在哪翻的照片,楚岩说,你不是给我发了结婚证,池雨为时霄闻开脱,把他照丑了,他本人还帅一百倍。

楚岩说,没关系,夫唱夫随,照片里有你陪他丑,池雨在电话里嚷,都说医者仁心,我看未必!

然后听到电话那头有人急切切喊楚医生,电话立刻中断。

池雨搭梯子看海外新闻,作为无国界医生,楚岩驰援的瓦努阿图共和国三天前又经历一次6.1级余震。

他在心里祈祷哥哥平安无事,请求神明为他逢凶化吉。

三天后时霄闻出差回来,在飞机上和池雨商量好一起去吃晚饭,然后买戒指,他来定餐厅。

池雨想起领证当天时霄闻送他的那捧永生玫瑰价格不菲,立刻提议两个人的戒指他来买。

时霄闻没反对。

池雨又说,他的收入微薄,问时霄闻是要奢华品牌的铂金环,还是独立品牌的小碎钻,时霄闻说,随意。

池雨想,毕竟只是形式婚姻,时霄闻恐怕也只会在和家人见面时戴着装装样子。

不过下午他还是在办公室悄悄把几个珠宝品牌的网店都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大致的想法。

原本还以为下班前会接到临时安排和通知,没想到无事发生,岑屿从办公桌上站起来时对着他桌子上摆满的小人偶双手合十:“今天也很感谢不加班的神庇佑。”

时霄闻飞机还没有落地,他一个人先去商场看戒指。

卡里总共就几万块,戒指买完半个穷光蛋,可他全身上下都是时霄闻让管家挂在他衣帽间的名牌,看上去光鲜亮丽。

高奢珠宝店总是先敬罗衣后敬人,销售对他前呼后拥,以为迎来了大客户。

虚假繁荣过分滋润虚荣心,池雨坐在venchi巧克力店里吃冰淇淋冷静冷静,

他把自己最喜欢的一款对戒的照片发给时霄闻,还要虚情假意的说:【这个我觉得还不错,就是朴素了一点】。

希望时霄闻等下有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也选这一款。

毕竟也没立场在时霄闻面前恃宠而骄,强求什么。

还在沉迷看手机,肩膀被人拍了拍,池雨抬头,忍不住心想,协议老公真是帅,时霄闻再对他一笑,池雨简直要被色字冲昏头脑。

“等饿了吧,市区太堵车了,先去吃饭。”

“嗯。”

池雨站起来,把手机塞进口袋,刚准备拿面前的冰淇淋杯,就被时霄闻拿走:“剩下的我吃掉,你一会儿好好吃饭。”

口气像个严格的家长。

法餐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吃完两份甜点,池雨说,走吧,我们去看看戒指。

时霄闻把最后一口配餐酒喝掉,抬了抬手:“不逛了,就买你发给我的那一对。”

“还有很多款式呢。”池雨心口不一的争取,以表自己是个民主的人。

“不用看了。”

反正用得上的场合也不多,时霄闻也不想大费周章,他的时间很宝贵,一刻万金,不值得在这种小事上浪费。

池雨这样揣摩,忽然有种没有道理可讲的失落。

“还是你还有别的想法?”

时霄闻问他:“我以为你发给我那张图片就是你看中的。”

“没有啊。”

池雨随口撒谎:“还有几个镶宝石的觉得你戴好看,但是价格我承受不了。

你要是愿意等等,我可以找岑律师要几个委托金高一点的案子做,攒攒钱,结婚戒指嘛,虽然也不常带,但还是含义深刻,希望我买给你的你能真心喜欢。”

“哦,对了。”

时霄闻像想起什么事,竖了一下手指,从西服口袋拿出一张卡递给他:“我的副卡,这两天让管家办的,你自己绑定一下。”

池雨愣了一下,挥手拒绝:“我不要,我们又不是真的结婚。”

“怎么不是?”

时霄闻把卡片放在他面前:“我们持有的结婚证可是婚姻登记机关签发的证明婚姻关系有效成立的法律文书。

我还是第一次普法普到律师面前,对于民法典内婚姻法的各项司法解释池律师肯定比我更精通,怎么还质疑起我们婚姻的真实性起来了。”

如果面前有镜子,池雨就能看到面对时霄闻这番说词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么滑稽。

他努力寻找时霄闻话语里的漏洞,发现对方的举证有理有据,一时想不到该怎样有力驳回。

时霄闻看着池雨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很认真地思考怎么击垮他的诡辩,不好当着池雨面笑,索性站起来说要出去抽烟。

再回来池雨走了,桌上的卡也拿走了,他一个电话追过去。

对方律师态度恶劣:“我的诉讼方向是刑事辩护,现在正向我的主场出发,不太有空和自我感觉良好的野生民法爱好者进行无谓切磋。”

海城的雨季很漫长,通常要持续一个半月之久,即便是中途停雨也会格外潮湿。

道路湿滑,岑屿内心焦灼也不敢开快车,池雨把手放在他的腿上让他稳住。

小汪杀人了,死者是小汪的老板罗厂长。

据小汪供述,案发当天他是去向罗厂长讨薪,罗厂长把他从厂里赶走,拖欠他了一千三百元工资,罗厂长以他还欠自己十余万为理由拒绝支付,他一生气,拿起罗厂长办公桌上的纸镇就砸了下去。

在确认罗厂长死亡后,他将尸体运到后山抛尸,后来实在很害怕,他就去找了吴老师,说他杀人了。

岑屿和池雨赶到吴老师家里时,小汪正在玩吴老师的手机,面容淡定,仿佛杀人的事是吴老师为了捉弄两位律师恶意杜撰出来的一样。

岑屿大步走到小汪面前,一把关掉聒噪的口水短句。

小汪抬头看他,眼神空洞,好像在责怪他,自己已经快乐不了多久了,你这个陌生人又何必来插足打扰。

“小汪。”

“到。”

“你真的杀人了吗?”

“嗯。”

岑屿很凶的拍桌子朝他吼:“你撒谎!”

“我没有。”小汪的语气十分无助。

“那你说,你怎么做到的后山抛尸?罗厂长的办公室离你说的抛尸地点有十公里!”

“我真的杀了人。”

小汪的眼睛直直盯着岑屿的皮鞋,又看看自己早就不合脚已经穿到变形挤脚的旧鞋,仿佛这双鞋面上有岑屿所寻未果的线索和答案。

“之前你说你偷钱,现在又说你杀人,你到底在包庇什么人?”

“我真的杀了人。”

“那你承认偷钱是假的了!”

小汪没想到会被岑屿抓住逻辑漏洞,转头无助的看着吴老师。

吴老师抓着他的肩膀:“小汪,你不要说谎,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警察会用枪打你的头。”

“吴老师,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

吴老师看小汪油盐难进,转头向池雨求助:“池律师,求求你,帮帮小汪,这孩子从小命苦,他肯定没杀人,是给人顶罪。”

“刑辩委托人的范围必须是本人或者法定代理人以及近亲属,您现在的身份不符合委托人要求。”池雨面容冷酷的拒绝。

岑屿把手放在小汪肩膀上:“小汪,我做你的代理律师,我绝对能给你打赢官司,你相信我!”

“找律师要好多钱吧。”

小汪很缓慢的抬起头看着岑屿,“我没得钱。”

岑屿恳切的说:“我不要你钱,只要你点头同意。”

小汪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可是我真的杀人了。”

他继续申辩:“杀人就要偿命,这我知道。”他缓了缓又说:“我不是听吴老师刚刚讲的,我蛮早就晓得了。”

吴老师望着池雨:“池律师,怎么办?请你一定帮帮小汪,他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池雨对吴老师说:“他爸爸作为直系亲属可以担任委托人,您去和他爸爸商量一下。”

“他爸爸…”吴老师沉了口气:“那次你们把他从南城带回来,他爸爸说他乱跑,差点又把他打死。他爸爸只会从他手上拿钱,哪里管他。”

“那他妈妈呢?”池雨又问:“他妈妈是不是在南城?”

吴老师拧了拧锁紧的眉,摇了摇头:“他妈妈早些年就被他爸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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